第170章
  等糕点发到烛二手中,烛二才知道被骗了,他咬着牙看向烛一:“哥!”
  烛一吃着糕点:“嗯,哥在。”
  烛二不可置信看着烛一,从烛一手中抢过咬了一般的糕点,泄愤一般全部塞入口中。
  烛一也难得笑了起来。
  慢慢地,过年的记忆被覆盖,辞盈就有些想不起来从前过年那些绝对算不上好的日子了,连着两个年都很开心,于是辞盈也开始期待过年。
  也因为,过年,她和谢怀瑾总会相聚。
  燕季前两天给她传信,说漠北一切都好,让她在长安多呆一些时日。泠月给她写信开玩笑说燕季最近勤勤恳恳,一副想篡位的模样,但也说漠北一切都好,主子新年快乐,开心最好,泠霜倒是没提燕季,只祝辞盈新年快乐。
  初七初八的时候,李生和谢然一起上门拜访。
  辞盈问茹贞的近况,李生和谢然相视一笑,说茹贞现在在书院里面陪几个没回家的女孩子过年。
  辞盈也笑了起来,起身从书房里拿出一方册子,递给谢然。
  谢然翻看着,惊叹道:“可以翻新书院了辞盈。”
  李生笑道:“前些年才翻新,怎么又要翻新?”
  谢然打了一下李生:“我很明显是在形容辞盈给的银钱多。”
  辞盈轻声道:“我能出力的只有钱财的部分了。”
  也不全是她的,还有小姐和夫人的那份。
  谢然摇头,还是摇头:“辞盈,你对你的慷慨一无所知。”
  李生被逗笑,这些年身体好了,李生整个人也开朗了一些,突然,李生想到:“辞盈,我从前给你的扇子你打开了吗?”
  辞盈被问住了,有些忘了,她好像打开了,又好像没打开。
  拜托朱光了吗?
  辞盈不太清楚了,但还是寻到了那把扇子,是李生送的礼物,一直被她很珍重放在匣子里。
  打开扇子,辞盈的记忆恢复了一些。
  “打开过,但里面的东西看不懂,当时看见时还以为是你随手画的地形图。”
  李生点头:“的确是地形图,不过不是随手画的。”
  辞盈怔了一下,在场也没有外人,李生就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说到最后,李生不好意思道:“说到底不是我的东西,我当时将东西给辞盈也是希望能帮助你,觉得以你的才智明白其中暗语应该很容易,没想到这些年你都没有......”
  耳边回荡着李生的话,辞盈却想起很久以前——
  那时马车停在一处陌生的地方,辞盈被谢怀瑾牵了下来,青年牵着她的手,月光一片洒下来,辞盈问谢怀瑾:“这是哪里?”
  青年的声音和此时李生的声音重叠上。
  李生说:“就在长安附近,有关翠微山的传说你知道吗?现在不叫这个名字,但是是一处山脉。”
  那时谢怀瑾说:“长安附近的山脉。”
  李生说:“翠微图,长安附近的山行图,传闻中先帝曾在长安附近的山脉中藏下通天的财富,乱世之中谁若能寻到,就能成为王朝新的主人。”
  那时青年问她:“记住了吗?”
  她当时看向青年,明明已经什么都记不住了,却记得青年那张温柔的脸。
  谢怀瑾说:“我尚是幼童时父亲曾带我走过这座山,也是在这个位置,父亲戏谑同我说山中有宝藏。”
  现在李生说:“宝藏真的存在。”
  那时辞盈问谢怀瑾:“你想找到家主口中的宝藏吗?”
  那时谢怀瑾说:“想送给你。”
  辞盈的眼圈红了起来,她想起那时的自己,看了谢怀瑾许久之后才说:“很好的礼物。”却在心里说,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原来,是真的宝藏。
  李生不知道辞盈为什么哭了,辞盈也不知道。
  她不知道,不知道谢怀瑾隐晦表达了多少爱意。
  不知道那些他们曾共同践踏后来也没有拼好的,究竟有多少的真心。
  辞盈甚至有些生气。
  一直到现在,谢怀瑾都没告诉过她这件事情。
  如果不是李生提起,她这辈子根本不会发现。
  谢然用手肘碰了碰李生,李生递过帕子温声问:“怎么了?”
  辞盈说:“没事。”
  她同李生说:“多谢,过两日我们一起去寻,全部用于书院的开销。”
  这连谢然都觉得不合适了,忙摆手,挥舞手中的册子:“辞盈我们只是开一个书院不是养一只军队,够了,里面的东西你来年再给,再这样给下去我快不认识数了。”
  辞财大气粗盈勉强同意。
  当然,更多的原因是她想去找另外一个人算账。
  这实在是一步很难算的账,反正辞盈“怒气冲冲”地前去,看见青年略带茫然的脸就开始俯身亲吻了,青年招架不住笑着问“怎么了”,辞盈一边说“我讨厌你”一边又吻了上去。
  谢怀瑾伸手将人抱住,也闭着眼睛开始温柔回应辞盈的吻,一直到辞盈停下来,双手捏着谢怀瑾的脸一遍一遍说:“你是讨厌鬼、你是讨厌鬼。”
  青年眼眸上挑,凤眼精致矜贵,泛红的眼尾格外漂亮。
  辞盈不想被迷惑心智,于是又吻了上去,吻着吻着又哭又笑了起来。
  她没见过人这样表达爱意,就像她又找到了谢怀瑾藏于蛛丝马迹中的爱意。
  他总是在她看不见时,爱的格外明显。
  辞盈湿着眼睛想,这不是他的错,也不是她的错。
  他们的爱更没有错。
  不能怪罪谁,于是化作带着眼泪的吻。
  吻的最后,两个人抵着额头,辞盈跨坐在谢怀瑾身上。
  青年的腿已经能感受到重量,他将人抱住,轻声道:“到底怎么了,能和我说吗?”
  辞盈摇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他没有同她说,她也不要同他说。
  很难说有没有什么赌气的成分,活着只是辞盈也不知道怎么说,她要怎么说在偶然的一天发现了他曾经散落的关心与爱。
  欣喜,责怪?亦或者是其他的。
  辞盈走来的一路上都在想她要生气,看见谢怀瑾却又气不起来,他们之间还有很多很多的疑惑,她始终不明白的很多东西或许也会在未来某一日降临,只要他们在一起。
  辞盈又亲吻上去,随意胡乱地亲。
  像小猫贴贴一样。
  谢怀瑾索性就让辞盈亲,辞盈亲够了就趴在谢怀瑾身上,嘴里叽里咕噜地说:“谢怀瑾,我恨你。”
  青年轻声道:“没关系,我爱你。”
  辞盈眼中盈满笑意,却很快又收回去,捏着谢怀瑾的脸轻声说:“我说我恨你!”
  青年温柔看着辞盈:“嗯,我爱你。”
  辞盈没有招了,她投降,笑嘻嘻说:“我也爱你我也爱你我也爱你。”
  她看着他的眼睛。
  我最爱你。
  外面的雪无声地落,辞盈牵着谢怀瑾的手,轻声道:“又是一年。”
  青年也随着她一起看向窗外,他们为墨愉朱光堆的雪人早就没了,只留下厚厚的一团雪,比旁的地方的雪都厚一些,就像人死后鼓起的坟,也会一年一年地变矮i,直至最后除了墓碑高高立着,土堆全部变平。
  谢怀瑾轻声说:“又是一年。”
  辞盈笑着道:“学我说话。”
  青年将人一把搂住,主动亲了上去,辞盈闭上眼睛,月亮落在她的眼睛里。
  月亮,晚安。
  隔日,两个人起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了。
  实在不像一个主人家的态度,辞盈好生在被子里又反省了半个时辰,谢怀瑾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的雪,辞盈赖够床之后披着衣服起身走到谢怀瑾身边:“早安。”
  青年温柔一笑:“早安。”
  辞盈站在青年身侧,同他一起看着窗外的雪。
  谢怀瑾说:“我吩咐人先带李生和谢然出去游玩了,等晚上回来一起用膳。”
  “有说我没起床吗?”辞盈小心眼问。
  青年笑着看向辞盈,辞盈摸一摸鼻子,总觉得是因为和燕季呆久了。
  她毁灭性揉捏谢怀瑾的脸:“坏人坏人。”
  谢怀瑾始终看着辞盈:“好。”
  辞盈一边觉得没意思,一边嘴角又翘了起来,她安静地站在谢怀瑾身边,轻声道:“今年的雪好大。”
  谢怀瑾说:“去年的也差不多。”
  辞盈抱住谢怀瑾:“那明年,希望谢怀瑾能和我一起堆雪人。”
  “而不是。”辞盈笑着补充:“一个人在那淋雪。”
  青年辩解道:“我有撑伞。”
  辞盈捂住耳朵:“就是在淋。”
  辞盈难以形容那一日看见的场景,她在那堆着雪人,转身就看见青年孤身一人在雪中,轮椅压出来的痕迹都被掩盖了,明明知道他是来陪她的,但她却感受到了他身上前所未有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