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疼疼疼,妈,我错了,我错了。”
  徐绍乾挨了哥哥一巴掌。
  “我是让你来读书的,不是让你来辱骂同学的。”他哥哥说。
  徐绍乾看着他,他打得狠,一点也没留情,徐绍乾的嘴角流了血,“哥,你知道他跟谁搞吗?蒲青云。”
  “闭嘴。”他哥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然后转过来,扯出一个笑来,拿出来五百块钱给柳诚风和钱母,说拿着看伤,又说回去一定教训这小子,便拉着人走了。
  钱妈妈又教训钱酩几句,见他没受伤,也没多说,把钱都给了钱酩,说几句好好学习之类的话就走了。
  柳诚风扳住柳燕林的脸看伤,“你倒是有骨气。”
  “可不是,我都疼死了。”柳燕林一撅嘴,眨两下眼,那绿豆大小的泪珠滚下来,“看我这衣服脏的,都是让人踹的。”
  他是真委屈,又挨骂又挨打。
  “先去医务室给你上点药,别破相了。”
  柳燕林点头,抹了泪,“爸,我没乱搞,他胡说的。”
  “我知道。”柳诚风揉揉他的头发。
  “那你不会怪我打架吧?”
  柳诚风很体贴地说:“这有什么好怪你的,是那个学生有错在先。”
  “我还砸了奶茶店,好像没砸坏东西,要不你等会儿去看看?”
  “……”
  柳燕林在医务室贴了敷贴,戴上口罩遮了遮,又把脏羽绒服扔给柳诚风,柳诚风脱了自己的给他。
  柳燕林和钱酩一起回教室,路上,柳燕林说:“今天谢谢你。”
  钱酩“嗯”了声,没再多说。
  语文老师看着上自习,班里静着,柳燕林放好衣服,走到门口喊报告,老师让他进去。
  陈丹卿小声问:“你去哪了?”
  柳燕林说打架去了,然后写小纸条给夏琼禾,说出了点意外,没买到奶茶,夏琼禾说没事儿。
  “打赢了吗?”陈丹卿问。
  “平手。”
  陈丹卿换一个比较惨烈的说法:“两败俱伤。”
  魏然问他是不是和钱酩打架去了。
  “当然不是和钱酩。”柳燕林说。
  下课后,他趴在桌上,只觉得浑身酸痛。
  “柳燕林。”
  柳燕林抬头,蒲青云在前门外站着。
  他没过去,可怜巴巴望着蒲青云,蒲青云心领神会,走到他旁边,蹲下说:“听说你和人打架了,怎么回事儿?”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一点儿小摩擦,没什么事儿。”
  柳燕林想起徐绍乾提到蒲青云的名字,难不成是他二人有过节,那他是不是应该把徐绍乾的事告诉蒲青云,可徐绍乾说的话实在难听,但也不能只他一人担着,此事并非因他而起,可若是和蒲青云无关呢,蒲青云知道那些话,他们之间就会尴尬。
  他一面想,一面留神蒲青云的话。
  “你摩擦的结果怎么样?”蒲青云问。
  “一千字检讨。”柳燕林枕着手臂。
  还是不说吧。
  可万一徐绍乾找蒲青云的麻烦怎么办,告诉他起码有个提防。
  蒲青云:“让老师抓到了?”
  柳燕林苦笑道:“准确地说应该是教导主任。”
  蒲青云笑,“那你可真够背的。”
  蒲青云歪头看他,说:“你挂彩了。”
  他摸了摸脸,摸到了敷贴,敷贴露在口罩外面,“打架挂彩不是很正常么。”
  “真看不出,你还会打架。”蒲青云揶揄地笑。
  “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
  “他怎么逼你了?”
  柳燕林不想说,摇了摇头,他弯下腰,凑到蒲青云耳边,小声问:“你认识徐绍乾吗?”
  蒲青云像在回忆这个名字,没有立刻回答,“不认识,但听过。”
  柳燕林点头,听起来好像也没有过节。
  “怎么了?”蒲青云问。
  “和我打架的就是他,没什么事儿,就是问一下。”
  蒲青云皱起眉,“他可是惯犯了,你再遇着他,可要躲着点儿。”
  突然,陈丹卿推了他一下,“柳燕林,这道题怎么做啊。”
  柳燕林一个不稳,和蒲青云撞了下头,他两手按住蒲青云的肩,蒲青云坐在地上,倒吸一口气,摸了摸额头。
  魏然在后面笑。
  “陈丹卿,我在和人说话。”柳燕林扭头看一眼陈丹卿。
  “我还以为你在哪儿偷吃东西呢。”
  “……”
  “你没事儿吧?”柳燕林拉住蒲青云的手,把他带起来。
  “没事儿。”蒲青云拍拍裤子上的灰尘,他看了眼陈丹卿,陈丹卿似乎在等着柳燕林讲题,他没再留,转身走了。
  得知柳燕林打架的事,乔珊买了药膏给他涂,又说现在的孩子嘴这么脏,也不知道父母怎么教的。柳燕林在旁附和,又说能不能送他上学。
  乔珊只说他又撒娇,没答应,“又不是断胳膊断腿的,自己去。”
  “……”
  柳燕林把这话原封不动发给蒲青云,还评价道:听听,这还是人话么。
  蒲青云:【我觉得你妈说得挺有道理】
  第13章
  柳燕林泡在药味里写完检讨,第二天交给主任,主任看完,说他态度诚恳,就让他回去。
  他走主楼梯,到五楼时,正见蒲青云和关榕拿着试卷从北面来。
  蒲青云有些惊讶,“你怎么从这儿走?”
  “送检讨。”柳燕林扫了眼他们手里的试卷,“你们干什么去了?”
  “换数学卷子,你写到第几套了?”
  “五十一。”
  “写得可真快。”蒲青云说。
  柳燕林扯出一个笑,从前门进教室。
  关榕看了他一眼,对蒲青云说:“你不是还送他回家了么,怎么感觉你俩挺生疏的。”
  倒也谈不上生疏,昨晚柳燕林还和他开玩笑的。蒲青云说:“我也不知道,他比较慢热吧。”
  关榕白他一眼,“到底是他慢热还是你滥好人。”
  蒲青云想起在医务室里,柳燕林曾把头搭在他肩上,他摸了下脖子,仿佛那细软的头发还在这里,“柳燕林说我人好,到你这儿就变成滥好人了。”
  “人家给你发好人卡,你还乐呢。”关榕叹声气,“还好是个男生,要是个女生,说不准又要喜欢你了。怎么就没人喜欢我呢,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你这一类的吗?”
  蒲青云从关榕座位上走过,“我是想着都是同学,能帮就帮了,没想别的。”
  关榕坐下,很不理解地摇头,又看他桌上的很厚一摞的习题,“你不仅滥好人,还喜欢自虐。”
  这件事很快淹没在试卷里,蒲青云没有琢磨,他确实如他所说,只是能帮则帮,没想别的,至于对方怎么想,他又怎会知道。
  到了晚上,柳燕林就像打开话匣子,给他发消息,他挑着几条回复,在学校里,两人并不多话,这几乎成为日常。只是时间一久,崔敏瑕总会问他到底在和谁打电话,见每次都是一个人,她又抱怨为什么这个学生总来找他。
  听她如此说,蒲青云不大高兴地回嘴:“朋友之间帮个忙不是应该的么,而且他也教我生物了。”
  崔敏瑕这才熄火。
  一日他去办公室拿物理试卷,物理老师周围仍然挤着很多学生,柳燕林就是其中一个,但还没轮到他。
  蒲青云拿了试卷,关上柜门,拉了拉柳燕林的外套,“你要问哪个题,我给你讲讲。”
  柳燕林随他离开,在走廊里,他给柳燕林讲了题,又说:“其实你有不会的可以来问我。”
  柳燕林点头,一面走,一面看试题,好像在消化刚才的知识点,走到四班门口,他才说:“那晚自习的时候去自习室行吗?我攒了不少题。”
  蒲青云笑,“那你怎么不来问我?”
  “去你们班太频繁也不好。”柳燕林又补充:“而且会打扰到你学习。”
  这是什么逻辑。蒲青云不明白柳燕林为什么对物理这么不开窍,更不明白他的脑回路,这两者必然有关联,“所以你晚上给我打电话?”
  柳燕林拿试卷捂住脸,露出一双眼,“你嫌烦了?”
  一位青年油画家曾说:天池是不能画的,太蓝、太绿,画出来像假的。柳燕林的眼睛也是如此。
  蒲青云看着这双眼,生不起气,“没有,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不在学校里找我?”
  既然没生气,那一切都好说。
  柳燕林放下试卷,“因为有其他学生找你。”
  蒲青云半信半疑,“就这个?”
  柳燕林点头,“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受欢迎吗?我几乎一出教室就能看见你在给学生讲题。”
  他说得有点夸张,但也没夸张多少,十次有六次如此。
  他继续说:“你知道我怎么知道你的吗?都是因为找你问题的学生!天天叽叽喳喳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