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诚实的紧,嗯?”
  沈宴珩叼着他的耳廓,察觉安钦背后轻颤,发出一声低笑:“只是耳朵就受不了,身子这么敏感,要是换了别处,可如何了得?”
  安钦手背上的青筋浮起,裸露在外的肤色又红了一个度,头上丝丝的冒着热气。
  更可怕的是,脸藏在褥子里眼前一片漆黑,他趁着耳尖传来的湿润热意,黑暗中竟随着这歹徒的话浮现出画面来。
  简直……下流卑鄙!
  安钦僵直着身子,咬住下唇,闷闷应哼了一声。
  沈宴珩动作一停。
  安钦闷声道:“我可以答应你。”
  沈宴珩诧异的挑眉,倒是将唇收了起来,上身微微分离,撑起脑袋看他:“嗯?”
  他本没打算能得到安钦的回应,毕竟小刺客实属害羞,能给他解药而不是奉命取他性命说不定出格的举动了。
  安钦扭头用现成的被褥擦了擦湿润的耳朵,目光坚毅的看着床角:“有人出价要你首级,你若出价更高,我便留下帮你。”
  沈宴珩惊讶:“当真?”
  安钦掩饰住眸底的算计,随后又想到自己背对着男人,对方压根看不见自己,便重重点头:“嗯。”
  沈宴珩看不见安钦的脸,不过也能从这颗圆滑饱满的后脑勺觉出不对劲来。
  能当上山庄内第一的刺客,光凭武艺可是不行的。
  风月山庄可没有这等谁出价高就反刺单主的规定,倒是他的暗卫队才经常派出去保护那些外出惜命的达官显贵。
  这小刺客看着老实,说起假话来那可真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要是到了以后,他不得被人家管的服服帖帖,把他卖了还得替人数钱。
  沈宴珩眼含笑意,心里愈发被这看着老实却满是小心思的刺客勾的心痒,沉吟了片刻,顺着他的话道:“你肯留下,整个太傅府,包括我都是你的。”
  安钦:“好。”
  沈宴珩无赖道:“口说无凭,你需得亲我一口才算数。”
  安钦险些破功,硬邦邦道,“你松开就是。”
  两人的姿势一上一下,安钦被反手压在床上,整个人都嵌入被中,只有左右扭头的活动范围,此时沈宴珩在他后颈处说话,他连抬头将人撞开的机会都没有,更遑论转身亲吻到对方了。
  不过太傅惯会主动送上门。
  沈宴珩擦了擦脸上的狼狈脂粉,迫不及待就将脸递了上去,靠在安钦肩上,又和他耳朵贴耳朵,脸颊贴脸颊。
  等青年羞赧的将脸转过来,他跟着侧过头,将正脸对着对方,闭上双眼,一直束缚着对方的手缓缓松了些许力道。
  安钦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直观当朝太傅的面孔。
  男人脸上五颜六色的脂粉和墨已掉的差不多了,面冠如玉,皮肤白皙,竟是比远看时更加细嫩,眼角未有细纹,上挑的眼尾衬得他这温润的脸颊有些多情,看起来好似流连花丛的纨绔子弟。
  额头和鼻梁浮出几滴薄汗,显然是为了将安钦压制住,使了不少力气,唇角始终上扬着,舔了舔唇角,桃色的唇沾了丝水汽,晶莹的瞧着滋味不错。
  安钦饶是身为男子,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这身皮相,属实是他这些年来见过最俊的,连南风楼里的小倌都比之不及。
  可惜了,他不该得罪风月山庄。
  安钦眯起双眼,察觉到双手上的桎梏有了松动的痕迹,目光下移,落在男人唇上。
  心中快速权衡利弊了翻,心道也不是第一次了只当是块猪肉就是了,对着那张形状好看的薄唇抬头撞了过去。
  沈宴珩忽的睁开双眼,桃花眼含笑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微微打开了唇关。
  安钦幽然盯着对方,察觉到沈宴珩的意思,将舌伸了过去。
  昏暗的室内响起几道水声,盖过了前院的几声低语和急促脚步。
  安钦任由对方汲取,发出几声从南风楼那偷看学来的怪异哼声,时刻警戒着手上的力道,待逮到机会,猛的抽手要逃。
  沈宴珩却早有预料,忽的扣紧他的手腕,含糊间发出两声轻笑,直到被咬了一口,才要意犹未尽的吸着冷气从安钦口中退出来,舔了舔唇,尝到了一股血腥味。
  又被咬了。
  下口倒是比上次轻了不少。
  看来心里还是念着他,不舍得下重口了。
  沈宴珩心猿意马:“想跑?”
  计划失败,安钦脸色重新冷了起来。
  “心肝儿,好歹也相处这么些日子了,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的心思。”说罢,用胯向前顶了顶。
  安钦脸色愈发黑沉,恼羞成怒,凶狠瞪向对方,又怕沈宴珩这无耻之徒趁机占便宜,倏地将嘴抿起,几乎看不见唇色。
  沈宴珩也不挑剔,就着唇角也能舔上一口,正想着有个什么法子能将手空出来,好给这没良心的小刺客一点教训。
  门外煞风景的传来两声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太监尖细压低的哑声夹杂着颤抖从屋外传来:“大人,宫中有急事,请大人,速,速速进宫。”
  沈宴珩笑脸倏忽一愣,眼底闪过了一抹从未在安钦面前显露的不耐和阴狠,快到连安钦都不曾捕捉到。
  心里虽是不悦极了,但这太监能直接入太傅府,必是苏营天的贴身太监,苏营天明知他今日有“要事”在身,却还连夜派遣人来传话,这事只怕真是十万火急,推不得。
  太监未得太傅回答,但听见里面隐约传来窸窣动静,料定了太傅并未熟睡,便只站在外间恭敬的等候。
  沈宴珩咬了咬后槽牙,暗骂了一声苏营天那厮王八羔子,又露出那副轻浮模样,不舍的压着安钦:“叫声好听的,今日再放你一次。”
  安钦耳朵动了动,决心装死。
  那太监的话,他可都听到了。
  只要沈宴珩离去,哪怕将他困在铜墙铁壁里,他自然有办法能溜出去,这声折辱人的话,不说也罢。
  沈宴珩怎么会看不穿安钦的心思,换在平时,他自然有一千种方法让安钦开口说出自己想听的话,但今日么……
  “也就仗着我心悦你,换成旁人,哪有这么好说话的。”扫了眼门窗格子外突兀的人影,沈宴珩收起那副轻浮样子,缓缓松开安钦,“下回收着点,若非我恰好得了一粒解药,只怕这会真叫你这小贼得手了。”
  安钦按兵不动,倒不是被沈宴珩这话说动,而是生怕对方再次试探诱敌深入,又把他擒拿压住。
  等身后的人起身,安钦有了必能逃脱的把握,他才一个锦鲤打挺翻身坐起,拔出靴筒中的匕首,冷面朝着沈宴珩袭击而去。
  这回沈宴珩是真没防备住。
  他哪能想到安钦哪都能藏着利器,更何况前不久还将解药扔给他要违背主子命令救他一次,总归存了那么些情谊才是。
  “嘭!”
  沈宴珩避之不及,堪堪避开要害,被割中左臂,撞倒了窗边的花瓶。
  “大人?”守在门外的太监心肝一颤,惊颤出声。
  守在暗处的暗卫等人更是整装待发,盯着正房内的动静,只等主子一声令下。
  安钦隐约的察觉到暗藏的危机,退到了窗边,扫了一眼沈宴珩被血染红的胳膊,本以为对方必然暴怒,却不曾想到那张儒雅随和的俊脸依然带着缱绻笑意,用口型比了三个字——还不走。
  安钦顿时拧起眉。
  沈宴珩挑了挑眉。
  不知是不是先前画在脸上的临死妆未彻底擦干净,还是因那一刀割的过深失血过多,沈宴珩的脸色略显苍白。
  烛火被风吹的轻轻摇曳,沈宴珩的脸色便看起来更难看了。
  “大人?大人!”太监拍了拍门,依然未得回应,急匆匆的在外摇起了门。
  安钦复杂的看了沈宴珩一眼,又扫了一眼门外,踌躇片刻,转身翻墙爬上屋檐,乘着夜色走了。
  沈宴珩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瘫倒在地上,疼的五官直扭曲,“来人!”
  暗中的影十九默默从开着缝的窗翻进来,手扶过窗台还有余温,闻见屋内的血腥,默默从袖中掏出了风月山庄最好的伤药。
  沈宴珩匆匆包扎完伤口就进宫了,另一边,安钦走远后又原路折回,守在暗处,只等太傅府的马车从府中驶出,默默跟了上去。
  待亲眼看着沈宴珩换上宫内的轿辇,安钦才止步,望着这威严高耸的红墙,瞅准了两旁高挑的树梢,爬上树隐藏了起来,准备打探皇宫内的地形和侍卫分布。
  沈宴珩跟着太监一路到了紫宸殿,走到殿门边,听见里面传来两声惨痛低叫,脸色瞬间凝重。
  推门而进,殿内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苏营天冷着脸坐在龙椅之上,他的脚边蜷缩着两个血人,看不清面目,每人手腕处有一道一模一样的刺青,只有时不时的抖动一下,才看出这两人还剩一口气。
  太监垂首将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