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原本咄咄逼人的正堂内顿时一片杂乱,眨眼间飞跃三个小境界的奇迹让所有人心神恍惚。
  以往也不是有人能做到快速晋级,可前年来天赋最强的季阙之想要做到这点,至少也要耗上个几十年,如今的情况简直闻所未闻!
  莫非,这是天道的肯定?
  莫非,他们错了?
  所有人惴惴不安,心中一句一句否定着,满脸心慌意乱,全无了看热闹的心思。
  一侧旁观了一切的乐屹面色沉下,不管今日发生了什么,元清宗的一切都不容置喙!
  修士与天争斗,天地资源有限,为了变强,本就应该不择手段!
  丁鸢君说他们是错的?
  何其可笑?
  何其可笑!
  忽视掉心中那抹因丁鸢君感悟后修为骤升的不安,乐屹眯了眯眼睛,转而朝身旁的人提点道:“季峰主,不要忘了我们来这里的初衷。”
  他们本就定好,若是丁鸢君不同意主动前去道歉,他们就亲自压着她去。
  不管如何,程蓁蓁因季阙之和丁鸢君而生气怨,无论是逼迫丁鸢君还是季阙之,好好安抚好她,以后才能得到更多的灵丹!
  ……
  丁鸢君盘算着在场的所有人,脑速动的飞快。
  在场渡劫期大能有着四位,修为远超于她者更是不计其数,想要穿过这些人的阻拦成功离开这里,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是她必须离开,她刚刚找到自己的求证之道,她绝不会允许自己折陨在这里!
  “亲爱的少女啊~你是否还在苦恼于负心汉弃你而去,而你手无缚鸡之力,万般想报复而不能?不用忧愁,不用烦恼,快来与小爷我签订本命契约吧!你捅人的梦想将会立刻实现!”
  丁鸢君愕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虚影。
  鹅黄黄,毛茸茸的一团,带着挥之不去的傲气和臭屁。
  是小鸡仔。
  她没有想到鸿瀛剑灵会在这个时候钻出来。
  在她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前,在她彻彻底底地孤立无援之时,唯有小鸡仔一直义愤填膺地叫喊着她受到的不平,试图带她去讨一个公道。
  只是。
  剑的使用,全在人。她通刀不通剑,技法全无,修为在面前的这群人中,也不过是个几欲垫底的元婴,纵然有神剑加持,她好像也是在做螳臂当车的无用功。
  小鸡仔看穿了她的想法,它双手抱臂,面露不满:“小爷我觉得,你有点太小瞧我了!”
  “我可不是一般的剑!信我,小爷我绝对保你今日不伤分毫!”
  也对,前后已无出路,就这样轻狂一番又何妨?
  她侧头一笑,轻声说道。
  “好呀。”
  第28章
  季阙之定定看着伫立在门侧的丁鸢君。
  他总觉得,她与自己记忆中的印象全然不同了。
  记忆中的她,永远带着俏皮的笑,报之世界以最大的善意,纵然被人误解,也只是默默消化,让自己变得更好。
  而今,她一身冷峭,圆睁的双眸像是生了一团不熄的烈火,整个人恍若传说中的神兽一般,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她变得陌生了。
  强烈的心悸在胸口疯狂叫嚣,一种失去了什么的预感在脑中急促地警报着。
  三百年前的那些回忆在脑中打着转,他想起了很多。
  他想起初遇时,他被欺辱得一身血污,张扬的大小姐眼中却带着他从未在修仙界见到过的友善,薄弱却又暖和脊背将他背在身后,一点点把他拖到了师尊面前。
  他想起每次从演武台上下来,都能第一眼看到她吐得昏天黑地的身影,她却一抹嘴,担忧地看着他身上的伤痕,昂扬地说以后一定要成为一个能够让修仙界再无伤病的大能。
  他想起她淡然地漠视着所有修士对修为的狂热,歪着头说金丹修为就足够用啦,还畅想了许多她寿命不足比他早夭的情况,扑在他怀里安慰他不要因为将来她的离去而难过。
  他想起她坚韧地陪他一起执行宗门任务,纵然被鲜血淋漓的场面吓得要死,却也始终不愿离去,念念有词地说着就算他们其中有人不幸被俘,她还能赶紧跑回去搬救兵。
  ……
  但他没有错。
  元清宗峰主需要的是能与他并肩的助力,是整座宗门所有弟子的人心向背,而不是那些简陋的情情爱爱,不是一个连内门弟子都打不过的耻辱。
  程蓁蓁的印象在脑中逐渐清晰,不就是道侣之间的陪伴吗,换任何一个人来都可以的。
  他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不管怎样,讨得程蓁蓁欢心,获取她的原谅,是他目前最首要要做的事情。
  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信念逐渐坚定,季阙之右手落到腰间的鸿瀛剑剑柄之上,转瞬却发现了不对劲。
  为什么,向来如指臂使的鸿瀛剑,竟好像突然间不听自己的掌控了?!
  就在季阙之思绪纷飞的间隙,围观的修士中亦有人提早一步发现了异样,他吃惊地指着丁鸢君所在的方向,言语间也变得磕磕巴巴起来:“那、那是什么!”
  众人视线闻声而去,只见丁鸢君面前平地自生了一团火焰,火焰闪烁在阴雨天的室内,明亮比及暗夜启明星,见众人看来,原本不过是拳头大的小小一团,眨眼间却如昙花盛开,爆出万丈波涛!
  比之闪电还耀眼,比之钻石还绚丽,比之烈日还灼热,比之鲜血还瑰红。
  空气因灼烧劈啪作响,眼前一片红茫,就连大乘修士额头的汗珠都不间断似雨,唯有所有人视线正中的丁鸢君仍处在熊熊烈火的包围之下,猖狂的火舌不曾舔舐一毫衣角,叫人欲生欲死的灼热不曾沁入分毫。
  “需要些什么仪式吗?”丁鸢君掏出匕首割开手指,殷红的血珠如玫瑰般妖艳。
  在她面前,鹅黄的小鸡仔已经成了团绯红的火球,看不出本来的面容。
  “不用不用,你提供鲜血,小爷我只管负责接收就好。”纵然不见样貌,可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自信。
  带着琥珀光泽的血珠滴入面前火团,眨眼间便消失殆尽,面前的火团好似浮现出一个凤凰的图纹,虚浮的浅色图纹被外圈逐渐沁入,直至染作深红。
  图纹被重新吞进火团,焰火一阵波动,像是被飓风卷起的海浪,滔天烈火迷了视线,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身影在逐渐拉长。
  黑靴踏地,红色的猎猎外袍像是披了一团烈火,一头夹杂着红丝的墨发,被他潦草地用一根红色绸带不羁束起,眼眸深邃,眉梢微挑,唇形微微上翘,侧脸棱角分明,带着昂扬的少年意气。
  他身躯朝丁鸢君半弯,指尖一个响指,一小团火苗在他指尖熠熠生姿。
  他咧起嘴角,露出两个小巧虎牙:“请允许小爷我自我介绍一下,鸿瀛剑灵,昔日天地间最后一只凤凰。”
  “朱夙。”
  过了一会:“帅吧?”
  ……
  确实很帅很酷炫。
  丁鸢君沉默良久,不想回答这个自卖自夸的问题,她抬头:“所以,小鸡仔呢?”
  朱夙一秒原形毕露:“都说了多少遍了!小爷我是凤凰!凤凰!”
  抗议完毕,朱夙才解释道:“小爷我本来就能化作人形,先前只是因为灵力不够才勉强以凤凰幼时形象现身,现在才是我的本来形态!”
  可是鸿瀛剑灵前不久才耗光过一次灵力,这么短的时间,灵力应该难以积蓄够,莫非这就是本命契约的力量?
  不过现在并不是该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
  朱夙眼睛微眯,嘴角勾起,眺望着季阙之所在的方向,十分感慨:“啊,又到了多年一度的弑主时刻了!”
  嗯?为什么听你的语气,好像这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朱夙点点头:“是的,小爷我大概杀死过三届鸿瀛剑主。”
  他掰着手指,一点点给丁鸢君讲述自己曾经的经历:“鸿瀛剑第一任主人,是个专门抓小孩用以修炼的邪修,这能忍?所以我把他捅死了。”
  “鸿瀛剑第二任主人,是个表面伪善,实则打家劫舍的散修,这能忍?因此我又把他捅死了。”
  “鸿瀛剑第三任主人,是个追求修行,最后走火入魔大杀四方的正道骄子,这能忍?所以我还是把他捅死了。”
  朱夙最后自豪总结:“小爷我可是凤凰!见不得一点阴邪的存在!这种人怎堪为剑主!”
  “包括季阙之这个朝秦暮楚,三心二意的负心汉!”
  “所以!”朱夙猛地把脸凑到丁鸢君面前,哀声控诉道,“你该知道小爷我几次劝你捅了季阙之,你都不同意,那时我的心情该有多痛苦了吧!”
  丁鸢君忍不住笑了笑,随即,又深思道:“不过,我真的可以做到吗?”
  朱夙脖子一扬:“放心,有小爷呢!多大的修为差距都不再话下!”
  “首先,你需要一点信心。”
  朱夙一个响指,整张大脸瞬间凑到丁鸢君眼前:“怎样?有小爷我这样帅的人支持你,是不是信心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