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这太奇怪了,太怪了。
  拦着的手随着这种别扭渐渐放松,视线里,无端闯入一只属于男人的手,取了蛋糕架上的巧克力。
  他腕背有蛇形纹身,以及一串英文,交叠着在小臂一路蜿蜒缠绕,看着分外熟稔。乔宝蓓眉心一跳,视线上抬,定格在男人充满野性且棱角分明的面庞上,她呼吸停滞,耳鸣作响。
  “巧克力,好久没吃了。”男人低沉磁性的话,刚好入耳,连他的勾起唇角的笑,也倒映在视网膜里。
  是他。
  蛇尾缠绞了脖颈,乔宝蓓发不出任何声音,面颊徒然涨红,几欲晕厥。
  这个无耻的男人,竟敢骗她……真的出现了,还是在理发店里。
  第42章
  严博扬没有当面和她打招呼,只问什么时候可以排到他。
  客人络绎不绝,没排上号的,大多是留了联系方式就出去逛街,或是预约时间下次再来。也有在大厅等候的客人,但乔宝蓓没想到他会追到这里……也是其中之一。
  见到他的那一刻,乔宝蓓的血液在凝固,钝痛到泛酸的腿也变得无知无觉。
  高中时他是寸头黑发,不穿校服,看着就有型且夺人目光,现在他留了长发,随性地半扎着,坎肩短袖显露蛇纹,褪去青涩多了几分野性,看上去更不好惹。
  “洗剪吹不做造型是吗?”
  女人的声音打破了流速变慢的空气。
  严博扬“嗯”了声。
  小妹:“我们这里有些人手不足,你再等……”
  “是么。”严博扬不以为意,漆黑的眼定在她身上,目的性十足:“你不能帮我洗头吗?”
  目光扫过来的瞬间,乔宝蓓呼吸都变得困难。她嗓音滞涩:“不能。”
  小妹发觉气氛不对,反应得很快,讪笑着解释:“这位是我们经理,她不负责这块,这样吧,我帮您洗可以吗?”
  严博扬凝瞩不转地看着她,意味深长:“不用,我比较喜欢手巧的人帮我洗,我还是再等等吧,经理。”
  他末尾的称呼分外轻挑,乔宝蓓恨不能撕烂他这张嘴脸。她压下心里的动乱,轻拍小妹的背,让她去给人送甜点。
  趁着人多,乔宝蓓转身去理发店二楼的洗手间,把严博扬的电话号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正打算拨去电话,屏幕已经亮起来电,显示是他打来的。
  可真是时候。
  乔宝蓓按了接听键,放在耳边,手都还是抖的。
  “乖乖,终于接我电话了。”严博扬轻叹,有些无奈,“一眨眼的功夫就见不到你,跑这么快,躲我?”
  “别这么喊我。”乔宝蓓纠正道,脊背抵在冰冷的墙面上,攥紧手机质问,“你昨天在短信上骗我,就是为了今天能混进来吓我?”
  “我没骗你,我是今天下午刚到黎城的,坐了飞机来的。”严博扬的语气变得低沉,“是我太想你了,乖乖,我们见一面吧,好吗?你告诉你现在在哪里。”
  “你别缠着我了。”乔宝蓓深吸口气,见到他时的慌乱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眼眶霎红:“都已经分手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要揪着我不放?我结婚了,我已经结婚了!你听不明白吗?到底要我重复多少次?为什么非要在这种时候打扰我说这些暧昧不清的话,做这种事情?你想毁了我的生活?严博扬,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无耻的一个人!”
  电话静谧了一息。
  严博扬仿佛听到什么笑话,呵出一声冷笑,“我无耻?”
  “你告诉我,乔宝蓓,你是真心喜欢他才和他结婚的吗?你扪心自问,你没有贪图他的财产,他的身份,他背后的家世?嫁给一个大了你十岁的老男人,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我不信你有恋老癖。”
  他字字诛心,乔宝蓓张了张口,无以反驳。
  好似被人扒光衣服丢在大街上,她衣不蔽体,一丝/不/挂,找不到任何遮羞布。无法否认,没办法否认,一开始时,她的确是因为这些条件才和傅砚清结婚。
  可他凭什么这么说她?他有什么资格?
  乔宝蓓刚要辩驳,严博扬语气蓦地又柔和下来,循循善诱:“我不介意你结过婚,我只是希望能和你重归于好。”
  “我知道你当初受了委屈,差点儿被你爸卖掉,我知道你迫不得已之下才嫁给他,是我来得太晚,但我也是有苦衷的,你会理解我。”
  “他能给你多少钱,拿多少钱养你,我也可以做到,你知道,我家里条件也不差,和他离婚,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神经病……”乔宝蓓忍无可忍,“我疯了才会离婚跟你在一起,你算什么东西,还好意思和他比?身上有哪样地方能和他相提并论?如果你再纠缠下去,我真的要报……”
  洗手间传来敲门声,乔宝蓓心头一悸,偏过头,只见把手向下拧了下,渐大的门缝里一截蛇形纹身。
  刚才还与她通话的男人赫然出现在眼前,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态,对她笑了下:“原来你躲在这里。”
  “我们面对面好好谈谈吧。”
  他边说边侧身进来,反手把门扣紧,以肩背抵着。
  面临一个比自己高大不少的异性,还是一个死缠烂打的前任,乔宝蓓心里顿时拉响警笛,肾上腺素飙升。强烈的惊恐让她发不出一声尖叫,双腿也犹如灌满铅般沉重,根本动弹不得。
  他像盘绕在山洞出口的毒蛇,吐着信子狞视她。
  失去安全的壁垒,乔宝蓓毫无电话里高涨的气焰,她退后几步,手机紧紧攥在胸口处,双眼如被水洗过般莹润发红。
  旁人发来的照片远不如肉眼所见的漂亮,这么多年过去,怎么还和以前一样?严博扬喉核滚动了下。恍惚间,她好似看见从前她穿着制服裙的模样,衣摆飘飘,明眸皓齿,对他笑——不,是越过他的肩,对李逢玉笑。
  他们在一起过,他心知肚明。他总是比别人要晚一步,这次也一样。
  乔宝蓓难捱他灼热的视线,蹙着眉聊胜于无地请求:“……你放我出去。”
  严博扬松开把手,不再倚门,却也没偏离分毫:“可以,不过我们得谈谈。”
  乔宝蓓觉得可笑,又笑不太出来,她故作冷静,胸腔如地震轰塌,面色苍白:“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宝贝,你确定要在这种地方和我说这么绝情的话吗?”严博扬细了细眸,威胁之意形于言色。
  乔宝蓓抿紧双唇,一副锯嘴葫芦的模样。
  严博扬不以为意,率先开口:“这几年我一直在打比赛,你知道的,这是我的梦想,也是唯一被准许的可以坚持的梦想。但这个梦想寿命不长……应该说,对我而言寿命不长,毕竟我父母一直反对我打职业。所以我要在短时间内多打几场赛,多拿几块金牌奖杯,我才能甘心。”
  疯子。
  和她有什么关系?
  乔宝蓓浑身在抖,在这种情况下,她说不出一句挖苦的话。
  眼睁睁看着他从眉心指向胸腔,微微一笑:“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都受过很严重的伤,也住过院,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修复期。”
  “你问我为什么这种时候才找你,实话实说,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结婚,你还记得吗?你说想要我的十块金牌和奖杯,融了当做结婚的五金,这几年我一直在积攒这些。”
  严博扬眼底淌过一丝怀念,“但其实金牌奖杯可没多少金子,十块根本不够。我不知道需要打几场比赛,才能达到你的要求,但那些金牌,我一个不剩全都融了。”
  乔宝蓓滢然的双眼微微睁大,不忿中又带着丝委屈:“胡说八道,我才没这么要求过。”
  “别拿这种莫须有的事情当做借口,证据在哪里?全凭你一张嘴?你以为你很深情吗?”
  真是好笑,买不起五金还好意思说这话。
  严博扬不置可否,唇边仍保持若有若无的笑:“那也可能是你随口一说,只有我记得而已。”
  “你很擅长骗人啊,小乖。把我和所有人都骗得团团转,说起来——你丈夫知道我的存在,我们的过去吗?”
  乔宝蓓忽地说不出口,冷冷看着他。
  这一眼如同打在他身上的兴.奋剂,严博扬步步走来,越靠越近,在即将抵达安全线的临界点,乔宝蓓的腿都快软下来了。
  理智的火绳即将被点燃,她滞涩的,干燥的,吞咽不下丁点唾液的咽喉也在亟待撕扯。
  她不愿被人发现,不愿破坏这一天,店里人那么多,如果有多双眼睛注视到这一隅的暗处,即使他们没发生什么,也必然会被编排成一段登不上台面的风流韵事。
  到那时候,她会怎么样?
  严博扬专注地观察她脸上细微的表情。没把她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停在瓷砖线边,幽幽地发问:“他知道我们以前也在这种狭窄的房间里做嗳吗?他知道你第一次紧张到把我夹得差点放不出来吗?你应该还记得吧,我咬过你胸口上那个被烟头烫过的疤痕,他也咬过你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