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宝贝老婆:【明天我可以请他到家吃饭吗?之前那个西厨我觉得做得很好,你能不能帮我约一下呀。】
  白删了。
  傅砚清冷漠回复:【不一定能约到。】
  乔宝蓓是到家以后才看到消息的。她眨巴双眼,很意外:【怎么会?多给点钱不行吗?】
  多给厨师钱请到他们家给他的妻子和一个陌生成年男人做饭?傅砚清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眯了眯眼,胸口淤积的火不降反升,忽然觉得自己需要找医生开一些降血压的药。
  他的小太太在这方面总是不敏感。不过请到家也好,有家庭摄像头。
  傅砚清拧了拧领带结,冷静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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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了十来分钟,乔宝蓓还是没能如愿请来那位西厨,只能自己另找一家平平无奇的私厨。
  请朋友到家做客是必走流程。乔星盛既已知晓他们的真实情况,她便没必要遮掩,怎么大方怎么来,也不觉得他会望而生怯,
  小时候有客人来家里做客,通常都是在她们家借住留宿,哪儿会在外订酒店,多费钱。丽珍的朋友大多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女人。有的穿得光鲜亮丽,有的朴素无华素颜朝天,不论有钱没钱,见了她都会给她包红包,或送些零食小玩意。
  见多了这类生人,又是在理发店耳濡目染,乔宝蓓也学会巧言令色哄人开心。
  她朋友也不少,但自从毕了业不工作,生活不再同步同频,便和她们渐行渐远没了交集。偶尔她能和宋瑛吃吃饭,聊聊天,但也就偶尔。她不爱画画,傅砚清没再要求她去学,所以也走动少了。
  以前住在她对床的室友讲过,女人一旦结了婚,就和单身女人不是一个圈子了,很难再约出来聚会。她那时笑,碰杯承诺就算结婚也要每年出来吃个饭。
  但第三年她们就没再一起吃饭了,宿舍群早就沉寂好几年了。
  一个朋友圈常年空白,一个回老家结婚生小孩,一个去了外地去月子中心上班了。
  朋友变得阶段性,变得流动性,变成因利相聚。到底是没有纯粹了。假如乔星盛是妹妹多好?她还能带他去娃娃屋徜徉,送一只漂亮的娃娃。
  妹妹?
  乔宝蓓想到资助生,觉得暑期等人高考结束,带个芭比娃娃回去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迫不及待想等到那个时候,但又忧心女孩的高考,没好意思发短信。思来想去,便手写了一封信,让人给寄过去,也算回复她的感谢信。
  乔星盛的飞机是明天早上八点的,很早,比她平时吃早餐的时间还要早。
  从家到机场至少要开四十分钟的车,乔宝蓓有些望而却步,但话都放出去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六点起来梳妆打扮,七点之前简单吃两口饭,然后拿着杯阿姨提前磨好的豆浆上车出发。
  很久没开车,她开得慢且匀速,好在路上没什么车,抵达机场也算一路畅通无阻。
  机场空车位很多,可以随便停泊。乔宝蓓挑了块没人的地方,刚要倒车,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吹哨:“美女,需要帮忙吗?”
  偏头眺去,是一个开着特斯拉的男人向她搭讪。男人面容丰圆,顶着油光的倒刺飞机头,露出自以为帅气的咧嘴笑。
  乔宝蓓对他比了个中指,丝滑倒车停泊,拎包下车。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给乔星盛拨去电话。
  乔星盛接电话时刚好到航站楼。他没有大型行李,就背了一个包,而且是专门放他们捏好的陶瓷,莫名就像一个保安。听电话里的女声,他停步顿了顿,根据发来的指示路径,去了她来接洽的出站口。
  机场比室外光线稍暗,站在暖光下的女人穿明黄的吊带毛衣裙,肤色白得发亮,肉眼可见的出挑。
  还没对上视线,乔星盛便听到血管里的血液流速逐渐加快。
  乔宝蓓扭头瞥见他,墨镜下的笑眼弯起,对他招手:“哎!”
  乔星盛垂在运动裤边的手轻轻攥起,走到她跟前,嗅到倾凑来的果味,他修剪得圆润的手指不由自主陷进掌肉里。
  “你头发染黑了啊?看起来还蛮正经的。”乔宝蓓摘下墨镜,毫无忌惮地笑着打量。
  “嗯。”他态度不咸不淡。
  红发染了快两年,变黑了就会染,但不知道为什么,见她之前就想染回黑色。
  并肩同行去停车场,基本是乔宝蓓主动挑话题,他选择性回应。
  也没什么可聊的,他的生活像一潭死水,掀不起丝毫波澜,整日不是上学就是打工。但乔宝蓓不以为意,仍乐呵呵地谈笑,还故意卖关子:“我开车来的,你知道哪辆车是我的吗?”
  顺着方向看去,这片车位已经停了五六辆车。黑的白的占大多数,唯独一辆挂着连号的粉色劳斯莱斯最扎眼。
  答案昭然若揭。乔星盛配合着叹:“那辆。”
  乔宝蓓笑眯眯:“上车!”
  她很热情,热情到仿佛招待的不是朋友的儿子,而是她某个熟悉的弟弟。她开车很慢,但很稳妥,车里的熏香淡且清幽,到处都是装饰的棉花娃娃,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和乔朵是相似的人。
  年龄辈分的沟壑在这刻变得具象化,乔星盛冷静了很多,也清醒了很多。他目视前方的挡风玻璃,看她将车开进别墅区,驶过一座座奢华得像宫殿的楼房,心里隐约有了底,也不问露怯的话。
  下车踩在石板路上,乔星盛抬头望这栋占地千平的别墅,双唇抿得很平,对“养在温房的富贵花”的概念更深刻了。
  “请进请进不用客气。”
  乔宝蓓给了他一双拖鞋,崭新的,刚拆包装的,上面还有一个大大的lvlogo。
  乔星盛怀疑这双鞋至少要几千,但他还是穿上了。
  走过玄关,侧客厅,主客厅。清透的大理石地砖大面铺陈,奶油白的墙面相得益彰,双旋楼梯拥着敞亮通明的吊顶水晶灯。随处可见种植的绿植,少女心的粉黄蓝装饰,因为家里足够大,所以即便摆放得毫无章法也并不冗杂繁乱,反而有几分生活气。
  每走过一处,扫过一片,乔星盛心里都有把天平在衡量。并非计算庸俗的价格,花销的金额,而是基于此去窥探,养一个像乔宝蓓这样的女人到底需要什么。
  毫无疑问,她的丈夫不仅身价千亿,还舍得给她花钱,托举她,能养成花销如流水女人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
  并且他还注意到,这里的每一处,每一个地方,都设有家庭监控摄像头。
  不说豪门,哪怕是普通人家,也基本会在家里安装监控。但像这里随处可见的无死角密集程度,乔星盛还是头一回见。甚至这些摄像头,还会跟随人的动向转头,精密得仿佛有人在背后操作。
  谁会那么闲天天看摄像头?大概是装入了更高阶的技术,方便查看。但那种走到哪被监视到哪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乔星盛单手抄进裤袋,仰头眯起眼盯了会儿,直到乔宝蓓唤他才收回思绪。
  “你家里摄像头挺多的。”他总结。
  “是吗?”乔宝蓓坐在沙发上,想了想倒有些认同:“好像是有点。”
  “阿姨还在做饭,你没吃早点吧,先吃点水果垫吧垫吧。”她从推车里翻找卡带,嘴里嘟囔,“我让人把观影室里的游戏卡带都收集下来了,我们在客厅边吃边玩游戏怎么样?”
  她随手抽出最热门的最好上手的,眨眼看向他,晃了晃。
  乔星盛没拒绝,喝口红茶略一颔首。
  来别人家做客,他还是懂得收敛胜负欲,让东道主玩得尽兴,毕竟游戏什么时候都能玩,私底下想找人分胜负也不难,但乔宝蓓玩得很菜,不是一般的菜,菜到不亦乐乎,很喜欢吱哇乱叫。
  不是很吵,反而有些好笑。
  乔星盛唇角轻轻牵起,在她靠过来时,娴熟地拿过手柄操作过去。
  每次这种时候,乔宝蓓都会说:“哇,谢谢你!”然后重蹈覆辙。
  阿姨来传唤吃中饭,乔宝蓓放下手柄摘了手环,玩得大汗淋漓,他也没什么区别。
  玩尽兴了,乔宝蓓才假模假式挽尊:“我平时很忙,很少玩游戏,所以会有些菜。”
  乔星盛没戳穿自己看见她近五天的档位:“嗯,看出来了。”
  “去吃饭吧,我先去洗澡了。”乔宝蓓解开头绳,拨了拨金黄的散发。
  这就洗澡。乔星盛面色不变,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我等你。”
  “哎呀,我洗蛮久的,你饿了赶紧去吃吧。”她催赶。
  乔星盛喝着红茶,一
  口气差点没呛出来。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台词?
  他压下让人不安不快不忿的冲动,面若凝霜,目送她上楼。
  等她走后,他双臂撑后仰头,稍微缓过劲来了。一偏头,看到乔宝蓓摘下忘记戴上的蚝式日志。
  他凝目片刻,鬼使神差地拾起,感觉上方还有她腕骨的余温和留香,不由放到鼻息下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