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那你让不让我说啊?”
  “……放。”
  “那先说好了万一我说的不对,你不许打脸!”
  狍子皇帝伸出大爪子捂住脸,自觉有点安心感了,才重新把脑袋凑合过去。
  “我就这么一猜哈,你说秦振宁秦大人他,嗯,他是不是最近长的,有那么一丢丢像你?”
  江晚眼睑一动,警惕的抬眸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审视了良久,终于确定那双熟悉的眼睛里依旧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关怀之后,她才轻飘飘的嗯了一声。
  “哎呦,我滴那个老丈人诶!”
  李呈修眼见着媳妇儿没准备扇他,瞬间那俊脸愁的跟又死了个爹似的难受极了,嘴里还不住的直叭叭。
  “我就说么,我就说我爹唠的那嗑不对劲儿。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大雨都淹不死的痴情种子,能爱屋及乌到秦大人那个份上?
  搞了半天,我还真没琢磨错呀!
  这事儿咱爹他知道不?
  我估摸着他肯定不知道,还是我老丈母娘嘴严呐,真能办大事儿!
  唉哟喂,不过话说回来了确实也不能跟咱爹说。你别看他那五大三粗的就以为是个好人才,实际上他那小心肝脆着呢。
  我跟你说以前我跟他搁外头打仗的时候,经常瞅见他夜里想媳妇儿想的眼泪汪汪…”
  “停!”
  江晚伸出手去一把捂住了那张破嘴,压低了声音的训他。
  “知道不能说你还一直说一直说?这事儿该心里有数的都已经有数了,你最好也给我放的有数点,听到没有?”
  “唔唔!”
  “你先平复一下情绪,我放开手你别说话了,等把脑子琢磨顺了再开腔。”
  “嗯!”
  纤纤五指山从泼猴的嘴上拿开,差点被媳妇儿给一把捂死的李呈修大口喘了几下气,又克制不住的打听了一句。
  “咱爹他真知道啊?”
  “嗯。”
  “不能吧?老爷子什么时候心眼儿那么大了?他不一直都贼小鼻子小眼的么,怎么可能跟秦大人交情那么好?”
  老丈人突然之间心胸开阔到逆天,把曾经被他花样收拾过的毛脚女婿给听的怀疑人生。
  江晚没好气儿的抬起手,狍子立刻懂规矩的自己捂住破嘴。耳朵边清净了之后,她才目光沉重的叹了口气。
  “我的两对父母都是极好的人,当初错的不是他们,是那个吃人的世道。”
  抬眼看向丈夫,眼神格外坚定。
  “我一生下来就是江家嫡长女,这一辈子都不会变。
  母亲生下了我,爹娘养育了我,大人保护了我。他们都是很爱我的人,也都是我爱的人。
  虽然我无法选择出身,但是我不觉得那是耻辱。那是爱我的人用尽血泪,才为我拼杀出的一条来时路。
  李呈修,如果你介意这些事情,觉得我身世不堪配不上尊贵的你,那么我可以退位让贤,咱们好聚好散…”
  “我才没有那么想!”
  松开爪子着急忙慌打断媳妇儿的话,将人一把搂进怀里,他的声音里能听出焦急和心慌。
  “我就是随口这么一问,真没有其他的意思。媳妇儿你不高兴的话我以后不说了,我保证我再也不说了!
  都是这张破嘴它自己喜欢瞎打听,跟我这个老实人真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对你绝对一片忠心,忠心一片!媳妇儿你别生气,我真没有其他的意思!”
  李呈修心里那个悔啊!
  好好的说话就说话么,为啥非要嘴贱的瞎打听呢?
  “你别说这种堪不堪配不配的话,怎么就不配了?你是天鹅肉我是好蛤蟆,咱俩能配它个千秋万代!
  江晚,你明明知道我这么喜欢你,我从小就喜欢你。那个时候咱俩也不过就是匪军头子家里的小土匪崽子,所以哪里来的尊贵?
  咱都是俗人,估摸着一辈子也尊不起来,那谁爱跪就让他跪去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问了,我也不许别人问!”
  听话要听音,江晚迅速从李呈修的话里听出了一点其他的意思。
  “你怎么会想起来打听这个的,是不是听谁说什么了?”
  “嗯。常玉康那损种前两天嘀咕了几句,听他说冯家想求娶嘉宁。又说什么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他还给我举了例子。
  说世家子弟一旦动情就是一辈子,多是像吏部尚书那般重情重义。为了当年的一段情,如今能为故人之后拼命这非常难得。
  然后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么,正巧他这么一说,我不就瞎特么的琢磨上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正巧?”
  江晚嘴角勾起冷笑。
  “看来常家是有人被勾下水了。”
  李呈修闻言双眼一怔。
  “不能吧?常玉康他爹可是我爹心腹中的心腹来着!
  而且他们家祖上是御医出身,后来获罪才成了官奴,听说好几辈人被世家权贵给欺负的老惨了。
  现在还能转回头又扑到世家怀里去了?”
  第358章 珍惜你的小缺点吧
  “怎么就不能呢?
  此一时,彼一时。
  人和人之间最紧密的关系绝对不是什么君臣之情,而是被捆绑在一起的利益。
  再说了,你都知道个人走茶凉的道理,常家能不知道?”
  江晚眼神往蓝田侯府的方向看了看,语气中挟带着一些了然。
  “当初他家的姑娘入东宫,一个确实是顾及着君臣之情,一个也是他们想再搏一把日后。
  但是估计他们是没想到,常玉宁那么快就折在了宋紫樱手里,还是一尸两命的那种。
  尤其是你哥当初处事不公,蓝田侯那么精明的人,随即便重伤复发回家休养。
  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难不成是他忌惮同样根基不深的宋家,当初才不敢给自家的嫡女讨个公道的吗?”
  李呈修沉默了一瞬才接话。
  “他当初,应当是忌惮皇权。”
  “对啊,或者说不是忌惮皇权,而是在忌惮皇帝。
  太子在后宅之事上偏帮,朝堂重臣可不一定会怕。但是父皇当初可没有出声啊,他默认了这种偏心。
  如果你是常家人的话,你又会怎么选择?应该也是从那个时候起,蓝田侯便和父皇离了心。
  所以夫君,常家已经不可信。
  即使常玉康也算是你的伴读,但他肯定没有孙浩阳忠诚。不信的话,你尽可以试他一试。”
  “我会留意的,你别操这个心了。”
  “嗯。那你说冯家人想求娶嘉宁是怎么个事情?我没听良母妃露过有骨血还家的意思啊,她们不是还打听我表哥呢吗?”
  “别说你没听过了,我也没听说过。估摸着是嘉宁没看上冯家子弟,良母妃一向是对孩子百依百顺的主,那肯定不会来跟你提了。”
  李呈修嫌恶的皱了皱眉头,对于妹妹的这外祖家,他真的是有很多点看不上眼。
  “怪不得神算子年轻时候宁愿舍弃姓氏也要出族,那冯氏一族可真是一点都不讲究。真是可怜良母妃了,摊上这么个会吃她血肉的本家。
  但是他冯氏瞎了狗眼!
  良母妃纵是跟着亲爹改了姓,也确实是冯氏嫡出女嗣这不假。被家族娇养了多年,所以也能反过来被他们拿捏了半辈子。
  但是嘉宁可是我老李家的闺女,是皇家公主!老子的妹妹再性子软和立不起来,也有她的哥哥们在后头替她撑着腰杆子,还能随便被旁人给算计了?
  嗤,老冯家这是在做个什么春秋大梦呢?”
  江晚诧异的挑眉看他。
  “就你这脑子居然还能自己转过圈来,看出来他们在算计了?这可真难得。”
  “媳妇儿看你这话说的,你刚才基本上都已经掰扯到我脸上来了,那我还能听不明白吗?
  既然常玉康那损出已经不可信,那他话里话外帮着冯家人说话,想讨一道赐婚的旨意,这肯定就不对劲儿了呗。
  旁人家的子弟想上进,是卯足了劲儿的想奔仕途。只有老冯家独一格,奔着驸马爷的位子就去了。
  我搁脑瓜子里前后一琢磨,嘿,这老冯家里头八成是挖好了火坑,就等着冤大头往里跳呢!
  到底是啥坑我暂时还没琢磨好,等回头我叫人到老冯家去摸上几趟,到时候再跟你细说,咱俩高低得把这个热闹给瞧完。”
  “唔,你高兴就好。”
  对于自己丈夫越来越碎嘴子,喜欢打听热闹听八卦的小癖好,江晚很佛系的随他去了。
  本来这破古代就没有啥刺激的娱乐方式,当皇帝的就更加可怜。明明该是最肆无忌惮随心所欲活着的那个人才是,可偏偏跟大家想的恰恰相反。
  平常人还能时不时有个这样那样的小消遣,但是李呈修不行。
  他就是想私底下养个鸟遛个狗,都有可能招来言官们喷唾沫星子,说什么玩物丧志贪乐误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