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照片底下是一个日记本,鬼使神差的,陈挽峥翻开扉页。
  第一页上字迹洇着墨香:“一眼万年千树雪,除却相思不是君。”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再往后翻,字迹渐次鲜活,“他的手很白,跟红色指甲油很配。”
  “他唱的虞姬是我心目中的虞姬。”
  ……
  最后一页的字迹力透纸背:“想要他。”
  “亲吻他,占有他。”
  目光扫过日期,写下“占有他”的那页,赫然是自己第一次在岳临漳面前褪去衣衫的夜晚。
  原来早在那些玩笑与试探之下,那人眼底的情愫早已暗潮汹涌,只是自己困在半真半假的迷雾里,始终读不懂他藏在睫毛阴影下的灼热。
  他沉浸在字迹里浑然未觉身后动静,直到岳临漳从身后抽走日记本,温热的呼吸拂过耳侧:“你都看到了?”
  陈挽峥缓缓回头,撞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你不是跟奶奶出门了?”
  “她让我回来看着叔叔。”岳临漳逼近半步,声音低得像浸了酒。
  “你走路没声音?”
  岳临漳站在他身后,唇角扬起势在必得的弧度:“我知道你没走,刻意放轻了脚步。”
  陈挽峥侧身欲避,后腰却抵上窗前桌案,这次,轮到岳临漳占主导:“你看了我的日记,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第37章
  陈挽峥挣扎着想站起身,又被岳临漳压回去,两只手被压在桌面,他们两人之前的距离不足一公分,岳临漳追着问:“为什么想跑?”
  “那好,你想我问什么?是想我问你贴窗为什么贴单向透视玻璃纸,还是想我问你什么萌生想占有我的想法,又或者是应该问你为什么要偷拍我照片,再或者,我是不是应该问问你拿我的照片用来做什么,是深夜睡前素材,还是晨起工具之一?”
  岳临漳盯着他喋喋不休的唇,只消稍稍下压他就能堵住那总是带着笑意的唇,可他没有,他将他两只手并到一手擒住,腾出另一只手捏住陈挽峥下脸颊两侧,很温柔地低头蹭了下他鼻尖,柔声说:“今天的日记你还没看,你看了就知道了。”
  “那你拿给我看。”
  岳临漳放开他,拿过日记本抽出笔刷刷几笔后将本子递给陈挽峥,最后一页写着今天的日期,只有一行字:“我喜欢你,可以追你吗?”
  陈挽峥挑眉:“这是原因吗?”
  “这不是原因,这是结果,结果就是我喜欢你,我能追你吗?”
  陈挽峥推着他的胸口,“我说不能你就不追吗?追不追好像是你的事。”
  “好,那我换个问题,能跟我在一起吗?”
  “现在不能。”
  岳临漳追问:“那什么时候能?”
  陈挽峥还没来得及说话,楼下传来奶奶跟岳庭域的对话声:“你是不是又去前面宋家了?”
  “没去,您怎么一个人,阿临呢?”
  “你别管阿临,阿临比你听话多了,让他不要去找那个唱戏的他就不去,你呢,一回来往那边跑,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陈挽峥在邱临漳耳旁轻声细语:“是吗?让你不找我,你就不找我?”
  邱临漳吻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
  “您别激动别激动,我真的没去!”
  “上楼上待着,不许出来。”
  岳庭域无奈的声音传来:“您十多前年就喜欢锁我,现在还要锁,我都三十八岁了,锁不住了。”
  “锁不住也要锁,跟我上楼!”
  上楼的脚步声逐步逼近,眼看着往二楼拐,岳临漳拉起陈挽峥一个旋身闪进屋里的大衣柜内。
  老式衣柜空间足够容纳两个成年男性,但也仅仅是容纳,并无多余空间供他们活动,两人躲在柜子里,胸贴胸,肉贴肉,陈挽峥将手掌在两人胸膛间隔住,小声问:“你很喜欢衣柜?我们可以不用躲进来。”
  奶奶拉着岳庭域进他们现在待的房间,“阿临呢?不是回来了?你们叔侄两是要气死我!”
  “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老别总这么操心,别动气。”
  “好,我不操心,我们今天就来理一理,你当年那么好的前程是不是因为宋家老三毁掉的?要不是他你至于跑出去几年不回吗?你明明考到北京的好大学,偏偏跑去一个小城市上一所名不经传的学校,你不是为了他是为什么?”
  “不是因为他,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们是母子,这里也没外人,当年顾忌你的自尊我也没问,今天我就厚着老脸问问你,那年你们在竹楼的丑事,真的是他们说的那样?”
  岳庭域说:“是,是我拉着他进的房间,是我先亲的他,也是我不肯放开他,他为了护着我的名声非揽着说是他强迫的我,可惜没人听真相,知道真相的大伯不肯为他解释。”
  “那,那个小兰呢?”
  “她的事,是意外。”
  奶奶死的用拐杖砸地板:“造孽啊!”
  “您真的不能动气,我先扶您下去休息。”
  老太太又是哭又是吼,柜子里的陈挽峥在岳临漳胸膛写字:“你叔叔人不可貌相啊。”
  岳临漳捉住他的手,示意他别乱动。
  陈挽峥使劲往回抽手,柜子里空间有限,岳临漳拍撞到柜子发出声音,只能旧招再用,按住陈挽峥后脑勺吻了上去。
  他们唇贴着唇谁都不敢动,直到外面声音消失,陈挽峥用力推开岳临漳,喘着气:“你这是恶向胆边生?”
  “不是,顶多是色向胆边生。”
  “那你继续生,我要出去了。”
  岳临漳一把捉住他的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能跟我在一起吗?”
  “看你表现,给你三个月试用期,是转正还是出局,全都看你表现。”
  岳临漳虔诚地吻他指尖,柔声道:“好,我会很认真的追你。”
  等了许久,等到楼下彻底安静岳临漳才下楼查看,继而又上楼,说:“奶奶睡下了,叔叔不在,我带你出去。”
  陈挽峥回到宋宅,远远看见段晨趴在围墙往里面看,他上前捡了根树枝拍段晨屁股:“看什么呢?”
  段晨猛回头,食指竖嘴前:“嘘!看戏呢,大型情感拉扯大戏。”
  “是吗?”陈挽峥扔掉树枝向上一跃,跟段晨一段挂在墙边看戏。
  原本已经走远的岳临漳又返回,“你们在看什么?”
  段晨和陈挽峥齐齐回头,同时发出“嘘”的声音,陈挽峥指指墙内,“看戏,马上上演到吻戏环节,不过你就算了,君子不逾墙。”
  岳临漳点头,“君子偶尔逾之,之为非逾不可之人。”
  段晨小声:“你俩说什么呢,背文言文啊?快看快看,要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岳临漳向段晨点头:“段先生,能不能把你的自拍杆借我一用?”
  段晨把口袋里冒出一截的自拍杆拿出来扔给岳临漳:“随便用。”
  于是,俩像壁虎似的挂墙上的人,眼睁睁看着人岳临漳不慌不忙将装上手机的自拍杆伸向墙内,段晨懊恼不已:“靠,我怎么没想到,这样不仅能看,还能录下来来回看。”
  院墙内两主角对墙另一侧的情形一无所知,岳庭域站在距离宋于枫几步远:“你要跟谁结婚?”
  陈挽峥竖起耳朵,回头看岳临漳:“你这小叔,语气挺傲慢啊。”
  “请叫我梅枫晚。”宋于枫穿着练功的水袖裙,手里拿着一根竹杆,直指岳庭域:“还有,请将我的花还给我。”
  “你养不活的,等开花了我再搬回来给你。”
  “我养不活那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别跟我置气,我们好好谈谈。”
  宋于枫放下竹竿,敲打着地面,“行啊,想叙旧?那我问你,当年放着北京的名校不去,脑子进水了?”
  岳庭域单手插兜倚着墙,“老太太给画的饼,我啃不动,该你了,本该考上清华的学霸,大学读完没?”
  “沾您的光,博士都快毕业了,”宋于枫理了理袖口,“换个问题,现在在哪高就?”
  岳庭域答的散漫:“瞎折腾,开了家小破公司,到你了,谈过几段恋爱?”
  “两段。”
  岳庭域夸张地挑眉,镜片反光遮住眼底笑意,“我六段。”
  “我说的是,每年两段。” 宋于枫突然勾唇,露出个带着几分挑衅的笑,转动着手腕,似乎随时能动手。
  墙根下,陈挽峥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弯腰压低声音吐槽身旁的岳临漳:“你小叔这凡尔赛水平,我们可以众筹《有效沟通指南》《情商培养100 问》,打包寄给他。”
  段晨吃瓜吃上瘾,“再加本《如何优雅装x》!这俩人简直是行走的教材。”
  岳临漳想笑:“你师叔也不遑多让。”
  宋于枫的竹竿敲打在岳庭域腿上:“如果你没失忆,应该会记得当初说过的,再见我一定绕着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