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把最爱的人?踩在脚下?】
  夏迟看了一眼姜南。
  “我懂了……”
  他又扎好马步。
  【我是攻!我是攻!】
  【我是变态攻!】
  【我是你老攻!】
  【我是霸王硬上攻!】
  罗剑:“噗——”
  仿佛有冰层迸裂的脆响刺穿耳膜——那些尘封在意识深处的记忆如同蛰伏多年的毒蛇,吐着信子从囚笼中缓缓游出,尖利的牙齿瞬间刺穿心脏。
  夏迟呼吸骤然变得粗重,喉间翻涌着浓重的铁锈味,仿佛又被按进那年冰冷的河水中,刺骨的寒流漫过鼻腔,灌进肺叶,无数气泡在眼前炸开……
  “嗬——”
  夏迟猛地倒抽一口气,再睁眼时,瞳仁已被乌黑叠满。
  他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扭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亢奋笑容,活像精神病院常年被束缚的狂躁症患者嗅到了自由的血腥味。
  指尖缓缓抚过道具锁链上斑驳的锈迹,铁索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如同鬼魅在身后窃窃私语。
  【多讽刺啊……】手指慢慢滑向姜南受伤的左手,【当我被亲生母亲像垃圾一样丢在孤儿院门口……你大概正坐在昂贵的钢琴前,享受着私人教师的赞美吧?!】
  【当我被逼得跳下跨江大桥的那日,你正被鲜花和掌声包围,成团出道了呢,呵呵……】
  夏迟喉咙里溢出低沉的笑声,虎口突然收紧,眼神病态又狂热,仿佛终于找到这场命运玩笑中最残忍的笑点。
  姜南眼眶微微张大,突然想起昨日江淮医院最后的占卜。
  “夏迟……你……”
  “这眼神可真有趣……”夏迟的嗓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俯身时投下的阴影笼罩住姜南,冰凉的手指突然掐住他的下巴。
  “大明星这是在同情我?”
  【凭什么?!】
  领口被猛地拽紧的刹那,姜南听见布料撕裂的脆响,夏迟的呼吸喷在他脸上,带着血腥的炽热。
  【凭什么你生来就在云端,而我连活着都要拼尽全力!】
  姜南绷紧身体,他看到夏迟发红的眼尾,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
  这不是演技——这疯狂之下,分明藏着快要腐烂却又无人知晓的疼痛。
  “夏迟……”
  他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真不公平啊……”夏迟轻轻拂过他眼睑上那道血痕,“连受伤都像是折翼的天使……”
  他眼中翻涌着扭曲的兴奋。
  【每次你露出这种无辜的眼神,都让我想起那个雨夜,我跪在地上祈求他们别赶我走,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啊,也是用这种悲悯的眼神看着我呢……】
  【真好,现在轮到你了……嘻嘻嘻……】
  阴影如潮水漫过姜南的身体,夏迟的声音轻得像呢喃。
  “让我看看,你被人踩进泥里的时候,这张高贵的脸蛋,还会这样干净吗?”
  第21章 保卫心脏
  阴暗的审讯室里,潮湿的空气弥漫着铁锈和血腥的腐臭,昏黄的灯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阴影,连光都显得浑浊不清。
  朝阳被悬吊在锈迹斑斑的铁架上,粗粝的麻绳深深勒进他血肉模糊的手腕。褴褛的衣衫浸透了血污,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脸上布满可怖的淤青,一道狰狞的伤口从眉骨斜贯至颧骨,凝结的血痂下仍有新鲜血液在缓慢渗出。
  程西来把玩着手中的牛皮鞭,鞭稍滴落粘稠的血珠。灯光照得他那张脸像是被揉皱了的废纸,不对称的眉骨下一双眼透着残忍的笑意,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破碎的艺术品。
  “还是不肯开口?”他突然附身,呼出的白雾喷在鲜血淋漓的伤口上,“看来是我招待不周啊……”
  朝阳缓缓抬头,染血的睫毛下,那双眼清亮如寒星。
  “你也就这点儿本事。”沙哑的嗓音里带着讥诮。
  程西来眼底骤然翻涌起暴虐的暗潮,猛地用鞭柄抵住他锁骨处的伤口,满意地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痉挛。
  “你以为有人来救你?”他在对方耳边轻柔低语,“你早就是弃子了。”
  朝阳呼吸沉重而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声音却异常沉稳:“你们这种人……怎么会明白?就算我尸体在这里腐烂,也会有千千万万人继续战斗,这……是我们的信仰。”
  “啪!”
  牛皮鞭撕裂空气,程西来像一头失控的野兽,飞溅的血珠在墙面绘出诡异的图腾。
  “信仰?”他沾血的手指轻佻地挑起朝阳的下巴,“你的信仰能止痛?能救你的命?”
  “告诉我你们的计划!否则……”手下狠狠发力,“你会后悔的。”
  朝阳被掐得青筋暴起,却从齿缝间挤出笑声:“你们……永远不懂。”他突然咳出一口血,正喷在对方扭曲的脸上,“真是……可悲啊……”
  程西来触电般后退两步,颤抖的手背擦过脸上温热的液体。
  斑驳的灯光下,他看见朝阳支离破碎,可那双眼睛却依然亮得惊人——
  像淬火的刀锋,像不灭的星辰。
  “你以为你是英雄。”程西来嘶吼着甩出一记耳光,“你现在连条野狗都不如!”
  朝阳睫毛颤动着:“我只是个普通人,但普通人……也可以选择不屈服。”
  程西来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转身拿起另一件刑具。那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钳子,尖端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好,很好。”他的声音透着一股残忍的愉悦,“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他走到朝阳面前,举起钳子,“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朝阳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程西来的眼闪现暴怒,猛地掐住朝阳的脖子:“想死,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咔!”
  导演喊停了之后,有那么一段时间,空气都是静止的。
  夏迟收回卡在姜南脖子上的手,指节维持着狰狞的弧度。恍惚间听见自己体内那头咆哮的凶兽发出餍足的呜咽,缓缓蜷缩回黑暗深处。
  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梁骨窜上来,夏迟猛地打了个哆嗦。
  在他不远的地方,工作人员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个血人从刑架上解下。
  手心被黏腻的血浆沾满,夏迟有些恍惚。
  【天,我都干了些什么!】
  “对……对不起。”
  他呆呆望着姜南。
  姜南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额前碎发被冷汗浸透,睫毛上挂着将坠未坠的泪珠。
  他的肩膀不受控制的轻颤,瘦削的脊背弓起一道脆弱的弧度,像是被困在方才的疼痛中无法抽离。
  助理匆忙上前,用厚厚的毛毯将他裹起来。
  姜南却在这个时候抬头,隔着昏暗的灯光与夏迟四目相对。
  “没事儿。”
  他在回应那句对不起,声音轻得像羽毛,还带着未褪的沙哑,“你演得……真好。”
  夏迟怔住了。
  “啊?是……是吗?”
  【我这变态的形象立住了?】
  听到偶像的夸奖,夏迟顿时咧嘴笑起来,露出两排黄牙——
  这张属于程西来的狰狞面孔突然露出灿烂笑容,活像屠夫举着屠刀对你比爱心。
  姜南原本还想多夸他几句,却在这瞬间触电般僵住,嘴角抽搐了一下,默默转开脸。
  夏迟:“????”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他这是什么表情?他……怎么像是……怕我?】
  【是我演得太变态了?】
  【刚掐脖子的时候明明收着力的……】
  【难道是扯到他手上的伤了?】
  夏迟的心碰碰跳了起来,话在嘴里转了几个弯:“我没有……”
  【弄疼你吧?】
  【啧……这么说怎么感觉这么别扭……】
  他想了一下,再次开口:“我是不是……”
  【把你弄伤了?】
  【嘶……还是不对呀,怎么越说越像事后道歉?!】
  夏迟尴尬地挠了挠脸,感觉对面姜南好像有些无语。
  “那个……我刚刚……是不是用力过猛了?”
  “!!!”
  姜南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咳咳……”
  什么虎狼之词。
  罗剑导演重重地清了清嗓子,眼神意味深长在两人之间扫了个来回。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次拍摄虽然严格清场,却还是留下了一条最大的漏网之鱼。
  大步上前,不动声色挡在姜南前头,像个护崽的老母鸡。
  “大家都辛苦了,”罗剑提高嗓门,“今天的拍摄非常成功,情绪张力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
  他转身轻轻按住姜南的肩膀,声音温柔了一些:“辛苦你了啊,姜南。先回房车休息,喝些热水,千万别着凉,等光调好了,还有一组镜头要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