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啊,是嘛!”
  冯漫有点懵,用看外星生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夏迟。
  看来闺蜜给的情报有误,虚惊一场。
  到底是怎么个冲撞法啊,怎么像是救了人命一样。
  四周安静,手机里的声音夏迟全部听见了,顿时胸脯挺得高高的,像个做了好事的红领巾,等待着被老师表扬。
  【仙女姐姐果然是天使啊,这会子漫姐该不骂我了吧,你家烂泥已经自己上墙了,猪也会上树了,饭桶都会自己产粮了。惊喜不惊喜?】
  【杜宾这是被我高超的演技征服了吗?到底是哪一场戏演得出色,被导演注意到了?】
  【让我想想……】
  夏迟还真思考了起来。
  对面冯漫石化在原地。
  我耳朵和眼睛错位了?
  怎么听到的和看到的不同频?
  “漫漫,漫漫?”袁玉珍还在催促:“就这样说定了,老地方不见不散。”
  “啊,好。”冯漫挂了电话。
  冯漫摘下眼镜开始擦拭。
  “漫姐,漫姐,你听到了吗?导演说要给我加戏呢。”夏迟咋呼着。
  冯漫:“嗯。”
  夏迟:“森雅也说想要提携我呢。”
  冯漫:“嗯,听见了。”
  冯漫脸上看不到一丁点该有的喜悦,一丝不苟擦拭眼镜,手微微有些发颤。
  夏迟:“漫姐?”
  漫姐不搭理他。
  夏迟心里犯嘀咕了。
  【这又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不会是怕我翅膀硬了自己飞了?嘁,小心眼。】
  【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转念一想,还是决定原谅她。
  【虽然脾气臭了点,嘴也毒,到底也没坑过我,比那巨海那孬孙强多了。】
  【算了,念在当年救我出火坑有功,勉强哄哄吧。】
  夏迟涎皮赖脸晃着冯漫的胳膊。
  “漫漫,你就是我亲姐姐,我挣了钱第一个孝顺您。我发过誓给你挣够五百万的,都记在心里了,一分都不会少。”
  冯漫戴上眼镜。
  她确定自己见鬼了。
  ******
  同福庄园坐落在影视基地旁,环境雅致,闹中取静。制片人袁玉珍来得早,安排好房间后,便倚在二楼观景台远眺。
  不多时,瞧见老同学冯漫步履匆匆领着个年轻男孩走了过来。
  那男孩身形清瘦,肤色白皙,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神情透着几分没见过世面的青涩和茫然。
  这就是夏迟?
  袁玉珍对夏迟有点印象,但不多。先前因与甜橙娱乐有合作,卖了个顺水人情把这孩子塞进剧组,之后便没再放心上。
  可就在前几天,她在医院里见到杜斌全,杜斌全说这小子疑似被神人附体,不仅能未卜先知,连森雅都信誓旦旦说自己听到了某种心声。
  起先她还不信,但根据杜斌全从心声中得到的线索,袁玉珍动用人脉连夜调查,果真查到对家正策划着种种阴谋,企图让《捉妖录》胎死腹中。
  她当即采取措施,替剧组避开一劫。
  袁玉珍有心会一会这小孩儿。
  款步下楼相迎,冯漫走在前面,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慌乱,脚步也急,好似后面追着个鬼魂儿。
  袁玉珍笑盈盈打招呼:“哎呀漫漫,这回去三亚,也没见晒黑啊?”
  冯漫笑得比哭还难看,刚要张嘴说话,便听身后有声音传来。
  【嘶~制片人怎么又胖了。】
  冯漫高跟鞋一个没踩稳,直接给袁玉珍跪了。
  第7章 法外狂徒
  袁玉珍额角渗出细汗,也顾不得气恼,连忙伸手搀扶冯漫。这一扶不打紧,她发现冯漫的手抖得厉害。
  “珍珍……”
  冯漫嘴唇发颤,眼神里写满求救信号,活像只被雷劈中的鹌鹑。
  袁玉珍忙不迭掏出纸巾,给冯漫拭去冷汗,又顺便抹了把自己的额头。
  闻名不如见面。
  这位爷的心声果然跟机关枪似的,突突往外冒。
  袁玉珍是提前做了思想准备的,拍了拍冯漫冰凉的手背,转头对夏迟挤出职业微笑:“这位就是夏迟吧?漫漫带出来的人果然不凡,难怪森雅和导演都对你赞不绝口。”
  冯漫嘴角抽搐,心想这客套话编得也太离谱了,嘴上却干笑两声:“过奖了。”
  “玉珍姐好。”夏迟乖巧地鞠躬。
  “哎哟,多懂礼貌啊这孩子。”
  袁玉珍转过头来低声对冯漫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医院那边我去看过了,森雅没事,她还特意嘱咐我别为难小夏,拍戏哪有不出意外的。”说着意味深长瞥了夏迟一眼。
  冯漫感觉这眼神诡异,难不成森雅是被夏迟这闭口说话的毛病给吓到了?
  但总归没什么大事,冯漫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那就好,我还想着……”
  “用不着探望,”袁玉珍摆摆手,“杜斌全批了她几天假,马上就能复工。”
  她突然挽起冯漫的胳膊:“走,包厢里说。”
  三人往包厢里走,夏迟落在后面,目光扫描仪似的在袁玉珍身上来回打量。
  【好家伙,这体重是充了会员吗?】
  袁玉珍正说着话,突然卡壳,脸涨得通红。
  冯漫敏锐地捕捉到异常,两人默默交换了眼神。
  身后的声音还在嘀咕。
  【也不去医院检查一下?该不会是甲减吧。】
  【开机仪式的时候还只是微胖,这还没两个月,下巴就叠了三层了。】
  【三折叠,怎么叠,都有面儿,嘿!】
  袁玉珍挠了挠脸,冯漫已经尴尬到能用脚趾给长城贴瓷砖了。
  【这吨位……得有一百八十斤吧?原本就是个大高个儿,一身墨绿穿金戴银,活像颗移动的圣诞树。】
  【冯姐在她身边,就像圣诞树上的拐棍糖,又瘦又驼……】
  “夏迟!”冯漫突然爆喝一声,吓得旁边服务员手里的托盘都快掉到地上。
  “啊?”夏迟一脸懵逼。
  【超雄女人更年期提前啦?一路上装哑巴,现在又发什么癫?】
  冯漫强压住怒火:“你要是闲得慌,去看看菜好了没。”
  “哦。”
  夏迟撇了撇嘴往外走,临到门口还不死心回头瞄了一眼袁玉珍。
  【印堂发黑霉运聚顶,怎么看着像是犯小人?】
  【谁这么狠,非要她家破人亡……】
  袁玉珍:“!!!!”
  神兽果然名不虚传。
  “等一下!”
  袁玉珍脸上堆起慈爱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小夏快坐,哪儿用得着你去点菜,我都安排妥当了。”
  她亲切地拉着夏迟入座,手上的翡翠镯子碰得叮当作响。
  添了茶,又叫服务员拿来一瓶珍藏的红酒。
  “咱们好姐妹也好久没聚了,先别着急吃啊,好好说说话。”
  好姐妹碰了杯,包厢里陷入沉默,谁也不说话。
  香气氤氲间,两人的眼神你来我往,又一同往夏迟那边儿飘。
  夏迟的手正在桌底下掰指头,活像个小学生算算术题,时不时蹦出来一句不吉利的话。
  【家财散尽,啧!】
  【半身不遂,嗨!】
  【众叛亲离……】
  【啧啧~哎哟你说这这这……你说你说这叫什么……哎哟我还我说我就说……嘶……哎哟我说这这这……你说这……哎……】
  袁玉珍心惊肉跳。
  到底什么你说啊!!!
  拿我脖子当磨刀石呢!!
  夏迟轻轻叹了几口气,看了一眼袁玉珍,后者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发白,杯中酒水晃出一圈圈涟漪。
  【真是不容易啊,跟杜斌一样外忧内患,被压了三部戏不说,这部戏也难产,得亏森雅保住了,否则就是个死局。】
  【也难怪她,谁碰上这些烂事都得着急上火,这肥肉莫不是被憋出了工伤?】
  袁玉珍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心道谁说不是呢,快说重点啊。
  说不了,夏迟喝水烫着舌头了,挤眉弄眼倒抽凉气,浑然不觉两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哈,嘶~”
  【家里也不省心,老公还出轨。】
  “咣当!”
  袁玉珍杯子一歪,红酒撒出来一片。
  夏迟连忙递上纸巾,袁玉珍挤出笑容:“谢谢小夏。”
  “玉珍姐小心。”
  夏迟发自肺腑一脸同情。
  【肿得都拿不住杯子了,还心悸气喘……】
  【他老公出轨,好像跟她的胖,脱不开干系……】
  袁玉珍的笑容彻底僵在脸上。正巧服务员端菜上来,冯漫踢了他一脚,这小子,净胡说八道,还装起神棍来了。
  夏迟自认为看懂了她的眼色,赶忙站起身帮忙布菜,嘴里客气着。
  “玉珍姐你太客气了,点这么多菜,哪吃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