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对朕有意见? 第74节
  虽然……陛下能给他留下全尸,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沈眠呆愣地看着坐着不动的陆璋。
  不是?
  这人……
  这对吗!?
  “陆爱卿——”
  皇帝的声音幽幽响起:“你在做什么?”
  始终等不到毒发的陆璋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两人的沉默震耳欲聋。
  陆璋和沈眠对视半晌,目光又直直看向了桌上的酒壶。
  “这里面……”
  沈眠同样也看向了桌上的酒,声音虚浮:“是酒,陆爱卿以为是什么?”
  陆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不是鸩酒吗?”
  沈眠:?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陆璋会觉得里面是毒酒!?
  09没忍住,摸了摸酒壶,悄悄:【之前宋清宁不就说过,这东西,大多用来下毒吗?】
  沈眠:……
  他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陆璋在一片寂静中,再次闭上了眼睛。
  他现在,有点希望壶里面真的是毒酒。
  沈眠头一次看见陆璋露出来生无可恋的表情,这让他尴尬到极点的心情,竟然略微缓和了些。
  他扶着窗沿,叹了口气:“感觉陆爱卿好像有点死了。”
  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死感。
  陆璋也希望自己现在死了。
  想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陆璋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不畅。
  就在两人相顾无言的时候,窗外忽然传来了小太监有些慌张的声音:“卫国公?”
  “您没事吧卫国公?”
  瞬间,沈眠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他慢慢、慢慢转身,眼神惊恐地朝窗外看了过去。
  窗外不远处,卫国公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一手捂着心口,整个人像是已经灵魂出窍了。
  沈眠觉得自己也灵魂出窍了。
  巨大的冲击之下,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卫国公什么时候来的。
  卫国公看见了?看见了多少?
  一座新的皇陵好像马上就要竣工了。
  陆璋听见外面的声音,也朝窗外看了过去。
  然后,他就和满脸空白的老父亲对上了视线。
  卫国公手上的信散落一地,他抖着手,颤巍巍地指着自己“争气”的大儿子。
  两息之后,他闭上眼睛,整个人缓缓倒了下去。
  “卫国公!?”
  娃娃脸小太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只看见卫国公走到偏殿的时候,脚步忽然顿住了,他叫了卫国公两声,没想到人就这么晕过去了!
  小太监吓得魂飞魄散,不远处的钱公公听见声音,连忙跑了过来。
  看见地上的卫国公,钱公公也惊了:
  “哎呦,这是怎么了,卫国公,卫国公?”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叫太医啊!”
  看着乱成一团的院子,沈眠大脑稍稍冷却:“陆爱卿,你……卫国公好像也有点死了。”
  陆璋倒是勉强冷静了下来:“陛下不必过于担心。”
  沈眠:?
  陆爱卿今天是被夺舍了吗!?
  陆璋声音低沉,头也埋着:“父亲……多半是太过尴尬,所以装晕的。”
  他了解自己父亲的身体,这样的情况,还不至于让他直接晕过去。
  而且谁晕过去还慢慢倒下去。
  沈眠:……
  说实话,他现在也有点想装晕。
  想让卫国公把装晕的名额给他让出来。
  不过卫国公既然晕了,不管真假,他还是要过去慰问一下的。
  就在沈眠准备窜出门的时候,陆璋也站起来了:
  “臣……臣也去看看。”
  沈眠胡乱点了下头。
  陛下不语,只一味奔走。
  正准备进殿通报的钱公公和沈眠迎面撞上。
  钱公公语气飞快:“陛下,卫国公方才在——”
  沈眠语气比他还快:“朕知道朕去看看叫太医快点。”
  钱公公:?
  他愣了愣,随即机械点头:“是,是陛下。”
  怎么回事?为什么感觉气氛这么奇怪,刚才发生了什么……
  钱公公眼神在陛下和陆璋身上打了个转,面露探究。
  陆璋避开了钱公公的打量,跟在沈眠身后,专心研究沿途地上的积雪。
  卫国公被宫人合力抬到了为他准备的偏殿,太医很快就到了,胖乎乎的刘太医诊了好一会儿脉,额角慢慢渗出了细汗。
  哎,哎!
  他今日就不应该答应闻太医换班的!
  这、这卫国公的脉象,看上去也不像昏迷不醒的啊。
  ——不过确实很乱便是了。
  *
  卫国公确实是装晕的。
  没办法,有时候身体素质过硬,确实会带来一些烦恼。
  比如方才,他真的希望自己急火攻心之下能直接昏过去。
  逆子,逆子!
  卫国公躺在塌上,呼吸急促,气得心脏疼。
  陆璋这个逆子怎么敢的,竟然敢对陛下,那样……
  卫国公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了陆昭那一箱子伤风败俗的话本。
  他眼角有泪划过。
  谁能想到,这样的逆子……他竟然有两个。
  他愧对太祖,愧对先帝,愧对陛下!
  他有罪,他罪该万死啊!
  沈眠站在不远处,低头研究木桌上的纹路。
  陆璋忙着观察地毯的花纹。
  钱公公下意识摸了摸衣领。
  怎么忽然感觉呼吸有些不畅。
  倒是不远处的木樨眼神愉悦。
  啊,好安静。
  “陛下!”
  终于诊好脉的刘太医颤巍巍站了起来,打破了安静。
  他朝沈眠躬身道:“卫国公应当是劳累过度急火攻心,所以才导致了晕厥,不大碍事,臣开个方子,喝几日药便好了。”
  虽然似乎是装晕,不过卫国公的肝火,好像相当旺盛呢。
  沈眠点头:“嗯,去开吧,需要什么药便拿,用最好的药材,没有的去朕私库找。”
  刘太医领命退下了。
  沈眠深深叹了一口气,按了按隐痛的额角,吩咐身后的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