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后,新思想 第57节
  “母亲,此事休要再提,王大人还在等我,儿子便失陪了。”
  说完,潘远山便要告退,陈氏一拍桌案:“站住!”
  潘远山只得又回过身,无奈的看着老母亲,陈氏从罗汉床上起身,不解的问:
  “为何呀?你不是一直与我说,你是爱美娥的吗?从前有崔氏在,我不逼你,如今崔氏都不在了,你为何要推脱?”
  潘娆也高声质问:
  “是啊,父亲。您不是一直与我和哥哥说,要为我们改换身份吗?难道都是骗我们的?”
  潘远山被母亲和女儿当面质问,一个头两个大,见女儿要哭,连忙保证道:
  “娆儿放心,还有旸儿,你也放心!为父答应要为你们改身份,那便一定会改,将来为父再寻一个温婉大方的主母进门,让新主母将你们记在名下就可以了。”
  平氏提着的最后一口气也散了,整个人如坠云端,刚才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失望。
  只有陈氏还在追问:
  “为何不能扶正美娥,你今日不说个缘由出来,就休想离开寿安堂。”
  潘远山虽然孝顺,但有时候对母亲也很无奈,他想做个好儿子,好相公,好父亲,为何母亲非要逼他。
  他难道能跟母亲说,正是因为看到了父亲将农户出身的母亲扶正后的下场,他才不愿扶正平氏的吗?
  女主人的出身,决定了男方家下一代的地位。
  这个道理,潘远山很早就明白,不然当年也不会急着求娶崔氏,之所以抬举平氏,不过是利用平氏对付崔氏,让崔氏更听话而已。
  “平氏身份低微,如何能做相府主母?此事今后不必再提,母亲若是着急,儿子会尽快物色继室,这回定会找个身份高贵,又听您话的,您就放心吧。”
  说完这些,潘远山便逃也似的跑出了寿安堂,全然不理陈氏的崩溃呼唤。
  潘娆脱力般跌坐在地上,看着曾经伟岸的父亲仓惶逃离的背影,渐渐从失望转为愤怒,又从愤怒转为浓浓的恨意。
  她不明白,明明只是父亲一句话的事,他偏偏不同意,从前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将她和兄长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承诺为他们改写身份……
  假的,都是假的。
  就连潘妤都觉得让父亲扶正平氏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到了父亲那里,却成了绝不可能选的那一项。
  曾经以为父亲是靠山,是潘娆的自信,如今她的自信被她的靠山给狠狠的击碎了,今后她要怎么办?
  难道真的只能靠自己了吗?
  第55章 魏铎人长得帅,身材棒,……
  潘家后院发生的事情,潘妤暂时还不知晓。
  她正经历着另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都是最新的,那日潘家太夫人入宫觐见时带来的,我瞧着有些还不错,既然秀女注定要从这些人家挑选,那不如咱们先挑一遍,将最好的挑出来,将来也好让陛下省点心。”
  一卷卷仕女的画卷被展开,身旁太后一脸天真的看着潘妤,很难分辨她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秀女?”
  潘妤重复了这两个字。
  小云氏高兴的点头:
  “对啊。长临如今称帝了,需得绵延子嗣、开枝散叶,后宫只你一个,未免有些辛苦。”
  潘妤无言以对。
  成婚后这段时间,她仿佛陷入了热恋,夫妻间的亲密与温存,让潘妤渐渐忘了魏铎是皇帝。
  皇帝是要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的。
  换言之,魏铎……不是她一个人的。
  后面太后的话,潘妤都没怎么听,从长乐宫拿了仕女画轴,跟太后说她要回长秋宫慢慢挑,然后就离开了。
  回到长秋宫,没什么特别感觉,就是有些倦,对兰乔嬷嬷吩咐了几句,便回寝殿休息去了。
  魏铎中午来找她一同用膳,潘妤都没醒。
  “还没醒?”魏铎停下脚步,讶然问。
  不会吧,昨夜好像也没有特别长时间啊。
  兰乔嬷嬷说:
  “娘娘早醒了,还去了一趟长乐宫,回来就说困倦,一直睡到现在。”
  魏铎疑惑:
  “太后与她说了什么?”
  兰乔嬷嬷摇头:
  “奴婢不知,不过娘娘带回来好些画轴,没有吩咐,奴婢们也不敢打开看。”
  说完,便将魏铎引到书案旁,三只紫檀托盘几乎占据了全部书案,魏铎拿起最上面的画轴,展开看了一眼,便眉心蹙起。
  接连看了好几幅后,终于知道潘妤困倦的原因了。
  魏铎想了想,将手中卷轴卷好放回原处,然后头也不回,离开了长秋宫。
  潘妤直接睡到了下午,原本是因为郁闷想躺躺,没想到真的睡着了,睡得还挺香。
  人一旦睡饱,烦心事自然就跑掉了。
  不就是选秀嘛,不就是多几个妃子嘛,多大点事儿。
  她本来也不是冲着跟魏铎一生一世一双人来的,阴差阳错才跟他成了亲。
  魏铎人长得帅,身材棒,有情趣,有体力,潘妤有幸跟这么个极品过了一段甜蜜蜜的夫妻生活,可以了。
  要求这个时代的男人从一而终,本身就是一个愚蠢且自讨苦吃的想法。
  潘妤也不想把自己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一个男人身上,除了爱情,她还有很多很多事情可以做。
  与其在感情世界中内耗自己,不如去别的世界内耗别人。
  想通这些,潘妤伸了个懒腰,起床后精神百倍的让传膳。
  用饭时,兰乔嬷嬷对潘妤说起中午的事:
  “陛下来找娘娘一同用午膳,见娘娘睡着便没打扰。”
  潘妤随口应了声:“知道了。”
  兰乔嬷嬷原想告诉娘娘,陛下还去了书案那边,可说了书案,就势必会提到画轴,提到画轴,娘娘约莫又要伤心了。
  陛下看画轴的时候,兰乔嬷嬷跟着瞥了两眼,知道画轴里是什么,又想起娘娘从长乐宫回来时失魂落魄的样子,哪里还敢提。
  潘妤胃口大好,用了两碗饭才罢休。
  又命人切了瓜果,沏上凉茶,取上一本断情绝爱的话本子,到花园里的葡萄架下看书去了。
  长秋宫后面的园子,从入夏后便支起了棚纱遮蔽日头,葡萄藤也静悄悄的爬到秋千上。
  魏铎傍晚时,又来了长秋宫,问宫人:
  “你们娘娘起来了吗?”
  宫人恭谨回道:“回陛下,娘娘起来了,用了些膳食,此时在花园中荡秋千。”
  魏铎了然,径直从宫殿一侧绕向后花园,心里暗自嘀咕:
  吃完饭不好好歇着,荡什么秋千?
  潘妤平日里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实则心思细腻敏感,想来画轴之事,对她伤害颇大。
  魏铎凝眉来到后花园,看到了反着身坐在秋千上的潘妤。
  她坐在秋千一侧,一条手臂环过秋千绳,整个身子都靠在绳子上,低垂着头,使她原本就单薄的背影看着越发没精打采。
  魏铎细看之下发现,潘妤的背影居然在颤抖,另一只没抓着秋千绳的手还不时抬起,在脸上擦拭着什么……
  “她,是在哭吗?”
  魏铎喃喃出声,唯有身后的太监总管张顺听见了。
  他顺着魏铎的目光看向秋千上的皇后娘娘,见她肩膀耸动,可以说在哭,但也可以说在……
  “好像是的。”
  张顺特意在回答面前加了个‘好像’,作为最会揣度圣意的大太监,张顺果断把与陛下不同的看法压了下去,说出陛下此刻想听的那个答案。
  魏铎心上莫名一抽,加快脚步向潘妤走去,尽管只有几十步的距离,但魏铎脑中已经想了十几个潘妤伤心痛哭的画面。
  走过去,按住潘妤的纤弱的肩膀,急切的唤她:
  “潘妤,你……”
  魏铎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满腔的心疼与关怀,在看到潘妤转头的那一刻就寂了。
  弯弯的眼角,笑出了泪花,咧开的嘴角,笑出了牙花……
  魏铎艰难的将目光从潘妤的笑脸上移开,落在她抓在手里的书本上,看着并不像什么好书……
  旁边还有凉茶和瓜果,已经吃了喝了一大半。
  终究,还是,错付了。
  “陛下,你来啦。”潘妤明媚自然的打招呼。
  魏铎收回按在她肩膀上的手,负在身后,用只有张顺才懂的平静的声音问她:
  “你在……看书啊?”
  潘妤点头:“很明显啊。”
  呵。
  很、明、显、啊!
  魏铎冷然伸手,潘妤愣了愣,而后露|出为难之色:
  “不,不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