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梦到了小时候的林棘,大概七八岁的样子。
  姜司意自己则是成人的模样。
  小林棘对她笑了一下,忽然跑了。
  慌张地叫着“小佑”,她的小佑也没回头。
  立刻追上去,在七扭八拐的巷子里打转,一直找不到小佑,心急如焚一遍遍地喊她的名字。
  倏然一颤,醒了过来。
  临近午间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
  除了姜司意的心跳,周围的一切安静平和。
  意识回拢着,看到身边还处于平静睡眠状态里的林棘,成年的林棘,一颗还在快速跳动的心脏慢慢从恐慌的情绪里挣脱出来。
  在这儿呢,没丢……
  姜司意额头上有些冷汗,轻轻用手背拭去。
  想翻身面对着林棘。
  一动,某处虚幻的存在感还好浓。
  就好像,那只漂亮的手还在。
  满满当当都是林棘的气息,身体已经被她独特的揉捻方式,弄成了她专属的形状。
  昨晚的荒唐涌上心头。
  为什么没有什么时候睡着的记忆?
  难道是,恩爱到一半,昏睡过去了。
  如果是那糟糕的状态下昏睡的话……
  想到这里,立刻低头。
  腰间全是残留的指痕,是昨夜纵情的痕迹。
  不过,裤裤换了,整个人清清爽爽的,没有任何可疑的残留。
  连被她弄得一片狼藉的床单,也换成了极其柔软亲肤的埃及棉。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想到是谁帮她换的,谁帮她仔仔细细清理的。
  被目睹反应那么汹涌,还一点点帮她善后……
  光天化日之下忽然有点脸红。
  昨晚也没喝酒,怎么会弄成那样。
  自己的体质完全超出想象。
  原来不止是对林棘的了解不到万分之一,连自己会到什么地步都一无所知。
  不过,也是因为林棘,才让她浓烈至此了。
  姜司意慢慢转身,看着身边人。
  还没醒,看看时间,怕是要破纪录。
  今天是休息日,就让她睡到自然醒吧。
  昨晚,姜司意所有的疑惑全然解开。
  所以从来就没有什么“替身”。
  林棘用了那么久的头像,是她写的信。
  心口的文身,会永远留在身体上的图案,是她随手画的简笔画。
  一直一直都是她。
  从头到尾,林棘喜欢的人也只有她。
  嘴角的笑意根本压不住。
  姜司意轻轻翻过去,又翻回来,抱着自己那侧的被角看林棘。
  趁着林棘还在睡觉,姜司意将她的被子往下掖了一点。
  左胸口上的文身完全露出来了。
  简笔画的傻兔子之下,能看到浅浅的疤痕。
  就是林棘所说,无意间想起姜司意想到走神,被火钳烫伤留下的。
  其他地方没有伤痕,掌心里也没有干农活留下的茧。
  可能雪泊阿姨带她出国治病的时候,一并医美祛除了,这不是太难的事。以雪泊阿姨的细心来说,应该会这么做的。
  那……
  这处为什么留下了,只用文身覆盖呢?
  抬起指尖想要触碰,悬停在伤痕一厘米处,没有真的碰到。
  直到手腕被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林棘握住,牵过来,直接摁上去。
  “已经不会痛了,可以随便摸。”
  林棘睁着一只发酸的眼睛,淡笑着瞄姜司意。
  姜司意对她无可奈何。
  “就算是,也要轻一点啦。”
  林棘松了松她的手腕,姜司意指尖轻轻勾勒着那个伤痕的形状。
  “当时一定很疼吧。”
  “现在好痒。”
  姜司意:。
  本来挺心疼的情绪,被林棘打断,完全续不上了。
  林棘把她抱过来,亲亲额头。
  “都哭成单眼皮,就不要再难过了,又哭了怎么办。这个伤痕是我特意留下的,为了纪念那一瞬间想起你时的奇妙感觉。我一直都觉得它是只属于你和我的心灵感应。文身也不全是为了遮疤,是为了让我记住。”
  “记住?”
  林棘顿了顿,没说。
  姜司意眨眨红肿的眼。
  “你说吧,保证不哭。小佑,我真的想知道。”
  林棘好喜欢姜司意迫切想知道关于自己所有事情的美妙感觉。
  “就是,无论你我以后的人生轨迹伸向何方,我都会永远将你记在心上。”
  姜司意鼻尖一酸,看她这样,林棘无奈地吻上她的眼睛。
  “散装吐司女士怎么说到不做到?不是说好了不哭的?再哭,昨晚用冰袋偷偷敷了那么久,就要功亏一篑了。”
  姜司意被她逗笑,又觉得不可能。
  “不会吧,用冰袋敷我都没醒?”
  “会哦。太累了,能理解。”
  指尖在姜司意的小腹上轻轻划圈。
  “……”
  终究是没有再哭了。
  两人一起去洗漱,林棘帮姜司意把牙刷放到自动感应的牙膏罐下,单手绕过身边人的细腰,撑在另一侧的台面上。
  新的一天,从粘老婆开始。
  牙膏罐发出机械的声响,林棘问姜司意:
  “说起来,你的微信名为什么是散装吐司?”
  姜司意看镜子里的自己,即便冷敷过,眼睛还是肿成了超绝单眼皮。
  “因为,就是随时随地都是散装的状态,嗯,没有家的感觉。那你呢,为什么是个逗号。”
  林棘把姜司意的牙刷递给她。
  “起这个微信名的时候还心存妄想,不想划下句点。”
  “……都,是和我有关吗?”
  “嗯,都是。”
  林棘依旧是姜司意从小到大认识的人里,表达喜欢最最直接的那个。
  姜司意脸庞上有些热意,悄悄往林棘的身上轻靠着。
  就是想靠得更紧些。
  “我想改微信名。”
  林棘为自己弄好了牙膏。
  “这么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雪球早就醒了,在院子里完成了自己溜自己的任务,又在指定位置乖乖解决完狗生大小事。
  发现铲屎官们终于活了,雪球好奇地从门外伸出半颗脑袋。
  看见两个人类正靠在一起,一手刷牙一手拿着手机,动作统一,拇指不知道在敲着什么。
  不管,一晚上加一早上不见,雪球直接挤到她们脚前面,整条狗躺到脚面上。
  四只脚给它当床,歪着脑袋抬头,看她俩在笑。
  虽然不懂她们在笑什么,但看上去好开心。
  雪球张开小嘴吐出小舌头,跟着一起笑。
  这是难得的休息日。
  两个大忙人很少有时间像这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雪球随意拨个台,拨到什么就随便看看。
  林棘继续给姜司意冷敷眼睛,到下午应该就好了。
  电视里正好在放鉴宝节目。
  林棘过往的事有太多细节,姜司意时不时就会想起一些。
  靠在林棘肩头的圆脑袋抬起来,问她:
  “我记得你一开始去嘉仕比,就是在找你奶奶的那件青黄玉龙凤佩。”
  当时只知道是她奶奶的遗物,没想到是被人贩子给抢走了,肯定是出手卖掉,不知去向。
  村里买卖人口的肯定已经抓了,最初拐走她的人贩子不知道有没有追查到,林棘没说,她也不好问。
  “对。”林棘知道她想问什么,“方翼的那枚鉴定的结果是高度相似。”
  “也就是说,未必是。”
  “嗯,那枚玉佩我奶奶一直都收藏着,见过的人不多,更没什么专家,说不清特点。我也只戴过半晚上,印象很模糊了。”
  说到这儿,林棘很短暂地出了会儿神。
  “没事,有缘分的话会再遇见的。”
  “有照片吗?”
  “有。”
  七岁生日那天,奶奶给她玉佩后,她戴着和奶奶照了张合影。
  “用早期的智能手机拍的,算是老照片了,不太高清。”
  “能给我吗?我想试试去匹配,留意一下。”
  这方面姜司意的确是行家,也因为工作关系会大量接触到玉器。
  有希望,但希望很渺茫,她们都知道的。
  林棘摸摸她的脑袋。
  “不用执着。”
  说得云淡风轻,可姜司意知道,林棘之前一直在收集相似的玉佩,不惜一掷千金。
  奶奶是带着遗憾离世的,遗物还流落在外,这是林棘不曾言说的心病。
  姜司意明白的,她知道林棘在意,一心想把它找回来。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万一呢。”
  姜司意眼睛红肿,眸底却是雪亮。
  曾经在小公园的秋千上,向妈妈许愿,想让妈妈保佑林棘找回奶奶的遗物,能拥有她所珍视的一切。
  而现在,她想亲自为林棘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