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们都有难处。秦宝灵说话,真是比唱的还好听。玉珀,你觉得当时我该怎么办才好呢?你是能躲到美国,我呢?我知道你要是心疼我,也该给我留条后路,我跟你那么多年,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呀。
  既然这么有感情,你怎么不把咱们的后路捏住?李玉珀说,她养气功夫再好,这会儿也懒怠和秦宝灵打机锋了,秦宝宝,还是说你连一个公章都捏不住,反倒觉得能捏住我了?
  这几句话说出来,堪称凶狠,终于让秦宝灵看到了当初那个李玉珀的影子,她自自然然:你觉得当初的事情我对不起你,这可以,你打算怎么打击报复我呀?
  她说完,竟然很认真地凑近李玉珀的脸,一双眼睛波光潋滟:要打击报复就快一点,我怕和我相处久了,你就不舍得了。李玉珀,在美国那么多年没有新人,你敢说你这次回来,对我一点心思都没有?你这个人和我一样小心眼,可小心眼的恨能支持十六年,我看未必吧。
  她信誓旦旦,瞳仁是黑的,视线是烫的:情人还是旧的好,亲爱的,你觉得呢?
  5欲情05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有这样一张结实的脸皮在,那是真的不怕撕破的了。
  李玉珀对这一套流氓理论不置可否,不过情不自禁地起了一点玩心:你说我在美国没有新人,不怕是一厢情愿,我有没有,你比我更清楚?
  那你有没有呢?秦宝灵反问她。她知道李玉珀不在这种事上不会撒谎,而且,她也没那么幼稚,这又不是要分什么输赢。
  李玉珀微微地抿了抿唇,偶尔她也恍惚,自己怎么连个新人都没有呢?美国同性婚姻都合法了,她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一开始是没那个心思,她狂怒,愤恨,一心扑在学业和事业上,随时打算东山再起,荣归故里。后来随着发展,性子一天比一天平和,除了事业,她还要生活。国外有件事好,她可以**打靶,把射击练得炉火纯青。
  英文更不用提,别说说的和本地人没任何区别,她甚至写的都是一手好字。像在国内一样练车,也是可以的,美国好赛道也是数不清,甚至跑车买来都更便宜。
  事业和生活都上了正轨,感情呢?她遇到过太多人了,要说比秦宝灵好的,那是很多,也不知怎么,仿佛就是再没动过这个心思。难道是秦宝灵太神经病,再无人出其右了吗?
  那你呢?李玉珀不答,反而问她。
  你都没有,我有什么呀?秦宝灵说,她的绯闻之前是有许多的,现在少了点,相同点就是,没有一桩是真的。关于她为什么没有新人这件事,她不像李玉珀那样迷茫,她坦荡荡地想,那是当然啦!
  谁比得上李玉珀呢?这话说的不是在性情上,性情比李玉珀好,适合做情人爱人的那海了去了,可是中国娱乐第一股广灿李家的大小姐,所有人公认的演艺圈的太平公主,高挑艳丽,谁能比得上这种家世和容貌?
  慷慨大方,京城一套平层,珠港一套半山别墅,现在房价哪怕有跌的趋势,这两套豪宅的价格也早是爆炸式地膨胀了。汽车不用说,珠宝手袋这些都不用说,这些秦宝灵都爱,可都是不重要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这位公主,是真给自己造了一架登天的云梯,哪怕上面布满了荆棘,她依然是鲜血淋漓地爬了上去。
  谁比得上李玉珀呢?秦宝灵必须得说,由奢入俭难,谁比得上李玉珀呢?
  当初的事情她不后悔,也不觉得是过不去的事,她觉得她和李玉珀都做了十年的情人,彼此都是对方最熟悉最亲近的人,理所应当还是要做情人的。
  至于为什么还是情人,她很自然地不去想。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还是独身的李玉珀更是没有想过。李玉珀头脑灵醒,逻辑缜密,学习和事业都是清清楚楚。唯独这件事真让她疑惑了,这么多年她都没想清楚。
  两人都清楚的,只有一件事,只对这件事有奇异的默契,那就是不能提爱。她俩中间,是没有爱的,是不能提的,没必要提的,更不可能提的。
  情人情人,顶多只有情,哪里来的爱呢?
  小几上的电话响了,秦宝灵伏在沙发上,伸长胳膊去接,没两秒钟就挂了:你助理来了,我让物业放人上楼。
  她轻手俐脚地要起身,李玉珀从沙发上拿起睡裙丢了过去:穿上衣服。
  秦宝灵横了她一眼:你给人开门不穿衣服呀?
  她自己的衣服,穿上当然是极合身,雪青色的裙摆在小腿上水波一样流。她开门,没想到助理是个金发蓝眼的外国女人,不过对方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秦宝灵没打算让她进门,她也不提,只把皮箱留下就还有事情一样匆匆走了。
  你助理也是日理万机呀?秦宝灵把皮箱放倒在地上,直接打开了。里面的东西整整齐齐,洗漱包,日常用品包,还有一套内衣,一条柔顺的丝质睡裙和一身裁剪精良的银灰色正装。
  等我助理明天来帮你熨衣服吧,我先给你挂起来。
  李玉珀对这两句话笼统地一点头,她从小就做惯了大小姐,尤其是还没到美国之前,大事小情,恨不得鞋袜都有人给安排好。
  秦宝灵那时候偶尔也伺候她,伺候得很不上心,可再不上心也是利利索索的。秦宝灵是吃过苦的,不论是照顾自己还是伺候别人都妥妥帖帖。
  她望着这个秦宝灵,好像穿透时间,瞧出了一丝十六年前的温情。
  现在的李玉珀对于这丝自行浮现的温情既不感慨,也不留恋,只是站起了身,从皮箱里拿了洗漱包,秦宝灵知道她要去洗澡,头也不抬:一会儿我给你拿毛巾,拖鞋在衣帽间有新的。
  她知道李玉珀肯定要去主卧的浴室,这女人跟她是不可能客气的。
  李玉珀上了楼,她把正装挂起来,就挂在客厅最醒目的位置,好让助理第二天一见就知道这是需要第一时间熨好的。
  这套正装想也知道是特殊订制,每一个细节都是精致过分。秦宝灵端详了一会儿,兴致上来,刚好要拿新毛巾,她进了衣帽间,从首饰柜里选了一枚钻石的黑卷尾鸟胸针,别在了这件上装的胸前。
  这只钻石小鸟的眼睛是两枚鲜艳的红宝石,在偏冷的银灰色布料衬托下,灼灼地闪着精光。
  秦宝灵对自己的搭配很满意,她拿了毛巾,脚步轻快地上了楼,在主卧浴室前象征性地一敲,不等里面回答,拧门就进去了。
  她把毛巾搭在电热毛巾架上:我想到特别好笑的一件事,你想不想听?
  李玉珀倒要看看她打算作什么妖:什么事情?
  还问什么事情,这不就是想听的意思呀?秦宝灵随手将睡裙搭在洗漱台上,淋浴间的门一打开,一股湿漉漉的热气扑面打过来,她反手推上门,仰着脸对李玉珀嫣然一笑,那我必须马上讲给你听。
  刚才李玉珀一定是调过,这会儿莲蓬头水力迅猛,秦宝灵这个美丽的笑维持不住,低下头去躲:你把水开得那么大干什么!
  李玉珀被她逗笑了:脸皮比得上城墙拐弯,我还以为你身上也皮糙肉厚呢。
  秦宝灵被水冲得头都抬不起来,有些羞恼的声音在水声中也是若隐若现:哪比得上李总您?赶紧关了!
  她不等李玉珀动手,闭着眼都知道开关在哪,还没等她摸到,一只手半盖住她的手,将水给关上了,这一下好像按了静音键似的,天地一片安静,秦宝灵睁开眼,面前只有一个李玉珀,正在不紧不慢地把护发素揉到发尾上。
  她略怔了一怔,就听见李玉珀说:要是不好笑该怎么办?
  随你处置。秦宝灵痛痛快快,来,我要给你讲了。她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要引吭高歌的架势:你知道现在有个词叫祛魅吗?
  李玉珀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没想到这个笑话还有个引子。秦宝灵一本正经地说:谁要想对有钱人祛魅的,都应该来听听你和李玉璋的聊天。表面上说着要把房子给你收拾出来,实际上连两张房产证都舍不得给你。
  其实李玉珀在餐桌上是听不出吗?她故意装傻,一味地要罢了。现在还没到和李玉璋撕破脸的时候,她能这样笑微微地要出多少是多少。
  秦宝灵自己笑得倒是开心:行呀,这么好笑你都不笑,是不是想处置我了?
  李玉珀觉得有意思,想配合秦宝灵的时候自然会配合,不过现在最迫在眉睫的事情是冲掉自己的护发素和身上的泡沫,所以她不理睬秦宝灵,自顾自地拧开水冲洗。
  秦宝灵自己把水调小一点,跟着自得其乐地洗了起来。她是大花里很少见的嗓子好,能唱歌,唱片也卖座的,她很以自己这个特长为傲,每两年都要办一场演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