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今年应该也很热闹吧。
  那张冷清的面容融入夜色中变得模糊,因为出神,她的眼神带着些寂寥和落寞,垂下的睫毛轻颤,像是有泪光闪烁,可仅一秒就消失不见。
  简柯觉得自己应该是眼花了,一向冷静自持、高冷霸气的楼边夏,应该是不会轻易落泪的。
  尤其是因为不能去参加生日宴这种理由。
  可她的背影看起来又沉重又悲伤,如果简柯再不说点什么,这个糟糕的氛围似乎要持续一整个晚上?
  简柯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影子,忍不住呼出一口白气,她跺了几下脚,试图驱散身体的寒冷,却是徒劳无功。
  既然那么想去,为什么不去?你们应该还是好朋友吧。虽然多年未见,但以朋友的身份,参加个生日会也不算过分吧。
  楼边夏转头,脸上的表情似哭非笑,她要订婚了,我觉得我没办法再以好朋友的身份假装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她面前。
  远山似的黛眉缠过一山又一山的浓雾,凉得要落雨。
  女人眉梢间满溢而出的伤感让简柯胸口发闷,她抿唇,知道此时的自己应该出言安慰楼边夏,可一向能说会道的她,却突然卡了壳。
  脑子里一团浆糊,一句安慰的话都想不出来。
  简柯:楼总,我觉得阿啾
  不知哪里吹来的妖风,简柯刚一张嘴,话没说完一整句,就当着楼边夏的面打了个喷嚏。
  楼边夏:你是不是冷了?
  简柯捂着鼻子,拼命摇头,我不冷,我一点都不冷,您接着说,阿啾阿啾
  楼边夏:
  简柯不受控制地连打了几个喷嚏,脑袋嗡嗡地疼,身体也有些忽冷忽热。
  冷风里,她瑟缩成一团,微不可察地颤抖着,看起来可怜极了。
  楼边夏看向对方轻薄的衬衫,刚才的伤感被强烈的愧疚所替代。
  入秋的夜晚起风后温度比白天差了不少,简柯穿得那样单薄,她却丝毫没有察觉,还不明不白、擅作主张地把人拉到江边吹冷风。
  楼边夏皱起眉,第一次觉得自己过于地自私霸道。
  既然当初签下了合同,选择了简柯,她理所应当该把简柯照顾好,可现在,她却因为深陷在自我的情绪里,而忽略了简柯。
  顶着寒冷和颤栗,简柯自始至终都安静地聆听着,体贴又顺从,漂亮明亮的眼眸不带丝毫的阴霾,只装着关心和安慰。
  她被自家的小朋友照顾了。
  简柯见楼边夏蹙眉,还以为她是生气了,瘪嘴委屈道,我是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冷,刚才地毯上有卖围巾的,我去买一条,马上就回来。
  楼总你就等我
  简柯看见眼前的女人忽然将自己的围巾摘了下来,又珍重地围在她的脖颈上,绕了几圈,打了结。
  楼边夏:我们回去吧。
  简柯:楼总,我真的没关系的。
  已经很晚了,晚上温度低,再吹会儿风,你会感冒的。楼边夏重复了一遍,我们回去吧。
  两人开始并肩往回走。
  楼边夏紧握着简柯身侧冰凉的手,带进自己的风衣口袋。
  这里曾经建有一座很大的剧院,从前我常常来,但剧院前几年就拆掉了,再来也没什么意义了。
  所以我以后大概不会来了。
  简柯被楼边夏牵着往前走,口袋里交叠的两只手十指紧扣着,传递着属于彼此的温度。
  感受着车内发散的暖气,简柯才觉得冻僵的身体恢复了过来,她脑袋抵在座椅上,大脑昏沉着睡了过去,等被楼边夏摇醒时,她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已经回了景秀苑。
  按着发涨的脑袋,对上楼边夏担忧的目光,简柯解释,只是吹了风有些头晕,睡一晚明早就能好。
  可事实证明,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满,否则就是个必倒的flag。
  还没等到第二天早上,后半夜她就发起了高烧。
  身体沉重地像被人灌了水泥铸在了床上,总感觉有股冷气在后背肩膀流窜,冷得她直打哆嗦。
  脸颊呈现出病态的红润,薄唇轻喘着气,灼热的气息化为实质,额头的冷汗将头发打湿。
  意识迷糊间,她感觉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她,只是那声音像隔着厚重的纱,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她的左手微动,无意识地将眼前的人*拉住,闷声呓语着,难受,好难受
  楼边夏的手腕被简柯死死攥着,力道极大,但她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关切地问着:哪里难受?我送你去医院吧。
  简柯喃喃道,不去、医院难受姐姐,我好难受你别走
  姐姐,你别走。
  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又被一只手温热的手轻柔擦去。
  楼边夏见简柯这副难受劲儿,胸口是满涨的酸疼。
  她垂头,又听到简柯不断重复着冷,好冷,想了想,还是掀开被子躺在了简柯身边。
  几乎是在她的手臂抱上简柯的同时,简柯蹭着身体钻进了她的怀里。
  怀里的身躯滚烫异常,就像抱着个燃烧的大火炉。
  楼边夏微叹息地将人搂得更紧,姐姐就陪在你身边,快好起来吧。
  【作者有话说】
  简柯:任务没完成,还生了病。【气鼓鼓】
  简柯:这算工伤吗?
  作者:怎么不算呢?
  7总裁和她的金丝雀
  ◎睹物相思。◎
  这一夜,简柯睡得很不安稳,她梦见自己在滚烫灼热的岩浆里行走,火红的浆水漫过她的脚踝,蚀骨融化般的疼让她连喘息都像是个奢望。
  明明那么地疼,她却还是一步一步坚定地往地狱的最深处走。
  岩浆舔舐着她平滑光洁毫无任何瑕疵的小腿,再往上是大腿、直至漫过胸口。
  烈焰焚身般的苦难,她被岩浆吞噬殆尽,连那沉重的执念都被一并蹂躏至虚无。
  简柯大喘着气从床上惊醒,满目的红与火从瞳孔中消退,她滚了滚喉咙,迷茫地望向天花板,才有从地狱回归人间的实质感。
  ..520系统:宿主,宿主,你可算是醒了!
  简柯疲倦地闭了闭眼,感觉浑身都疲软无力,我是怎么了?
  ..520:你发烧了,大概是昨晚在江边吹得冷风,回来你就发烧了。怎么,昨晚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简柯皱眉想了想,只隐约记得自己回房间躺下就睡着了。
  ..520语气惋惜,真不记得了?昨天楼边夏可是照顾了你一个晚上,你亲密度可赚了不少,比前几次加起来还要多。
  听你这口气,好像巴不得我多发几次烧。简柯动动身体,只觉得哪哪都酸疼,不过,楼边夏竟然照顾了我一晚上?
  她偏头看向床头柜摆放的脸盆和白瓷碗,碗底还残留着一圈棕褐色的药液,散发着淡淡的苦味。
  ..520这就不得不提到宿主昨晚的英勇(流氓)行径。
  因为你拽着人家的手腕不让走啊,.520咂巴了一下嘴,非常生动形象地描述了昨晚楼边夏被迫留下的场景,你柔弱又可怜地躺在床上求人家别走,还嘤嘤哭上了。
  好一朵楚楚可怜惹人怜爱的小白花。
  要不是我确定你当时意识不清,我真以为你是在故意演戏呢!
  ..520感叹:敢撒娇让金主照顾你一夜,你这替身情人胆子还挺大。
  简柯:你都说是意识不清了,发烧到不省人事,还不是因为她昨晚硬拉着我回忆白月光,这是工伤。
  还害她做了一整晚跟岩浆嬉戏的噩梦。
  但凡有点良心,她都不能抛弃我于不顾。
  ..520系统:这就是你对她又蹭又贴,圈抱着不撒手的理由吗?都意识不清了,人躺在你旁边,你还能各种的不老实。
  真是get到了新式耍流氓的花样虽然耍了,但我不是故意的。
  简柯尴尬,混沌的记忆片段里,她好像是搂过一个超舒服的抱枕,又柔软又暖和,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520系统:对了,陈秋给你发了好几条消息,估计是要谈昨天答应文导的事情。
  简柯抬手拿过床边的手机,点开屏幕,就被弹出来的几十条消息吓得不轻。
  还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都是陈秋打来的。
  但她完全没听到声音,应该是被楼边夏直接静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