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安安觉得我为什么会背警察手册?”降谷零认为这是个坦白的好机会,他引导似地问。
  只有警察才会背诵警察手册,多么简单的推理,她一定没问题。
  女孩子眉头蹙起。
  “你……”她缓缓开口。
  降谷零期待她的答案。
  安安:“你曾经梦想考过警校,但奈何在酒厂的大染缸里起起伏伏多年,没有通过政审。名落孙山的你大为不甘,为了证明自己不比警校第一差,你含恨背下整本警察手册,以此纪念自己曾经想要弃暗投明的心?”
  多么严谨且完美的逻辑,一定是真相没错!
  大侦探安某为自己竖起大拇指。
  降谷零:“……”
  他大可不必用背警察手册的方式证明自己,他本来就不比警校第一差。
  他就是警校第一。
  “不早了,睡吧。”金发青年用手遮住安安的眼睛,不愿细想她的推理水平。
  大侦探安某起码猜对了考警校这部分,她在侦探这条路上的职业发展至少超越了山村操——人家现在可是警部呢!
  安安的前途不可估量,降谷零决定从明天起把她睡前读物从警察手册换成警校入学考试真题。
  女孩子还不知道自己日后睡前都要刷题的噩梦,她被蒙住眼睛就准备乖乖睡觉了。
  蒙住她眼睛的手挪了位置,环住女孩子的腰,安安习惯性地把脑袋埋进降谷零怀里,以此躲避透过窗帘的月光。
  迷迷糊糊的睡梦间,安安忽然发现今天的月光好刺眼。
  “我开一下灯。”
  压低的男声在她耳边说话,女孩子的眼睛被掌心盖住,台灯亮起刺眼的光。
  等了一会儿,估计安安的眼睛适应了,降谷零才挪开手。
  安安揉了揉眼睛,从金发青年怀里爬起来:“怎么了,导演突然通知要拍夜戏?”
  “不是。”降谷零下床换上外出的衣服,他当着女孩子的面拿出配枪,检查枪里的子弹。
  熟悉的场景唤起了安安的记忆,她清醒过来。
  bourbon.
  回忆中糟糕的开端,甜蜜的时光在那个夜晚戛然而止,转为冰冷的寒冬。
  温热的脸颊贴上女孩子的脸蛋,她回过神,发现金发青年凑得离她很近。
  降谷零弯*腰贴了贴安安的脸颊,温声说:“我现在要出去办一点事,安安今晚能一个人睡吗?”
  带枪且要检查子弹数量的事吗?安安的目光落在他藏枪的位置又移开,回答道:“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睡。”
  分手之后独自入睡也不会失眠做噩梦,睡眠很好的那类人说的就是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降谷零失笑,“安安,我在报备。”
  “因为临时的任务要离开,所以向女朋友报备,保证一定会尽快回来。”
  他勾住安安的小拇指,轻轻晃了晃。
  “再相信我一次吧。”金发青年祈祷般地说,“如果因为临时任务被判决考察期失败,我真的会恨组织一辈子。”
  第76章
  眼睛适应得久了,台灯的光渐渐变得柔和,安安捞起枕头抱在怀里,身侧余温尚存。
  被好好的安抚了一番。
  和那一次不一样,他没有悄无声息地出门,而是很刻意地弄出了动静,温存了许久才离开。
  驱散黑暗的灯光,低低唤醒她的声音,当着安安的面检查子弹,用实际的行动表明态度。
  “很聪明嘛。”安安揉乱怀里的抱枕,仿佛揉捏某人的脸一样用力,“我要是中途醒来见不到他的人,他就直接去打淘汰赛吧。”
  绝对不会再给第二次机会,前男友连夜降级,自此某人在安安心里的地位将永久沦为金发牛郎哥,和墨镜保镖哥、扭曲深柜哥排排坐吃枪子。
  既然他学会了报备,那这个恋爱还可以继续谈。
  “不过说起来,波本的任务,具体是干什么呢?”安安把抱枕扯成大饼脸。
  听苏格兰导师说,波本是酒厂的情报人员。
  “情报人员,和情报贩子是一个工种吗?”安安脑海中浮现出新宿情报一哥折原临也的脸。
  一边当搅屎棍到处搞事搅混水,一边大喊“人类love!我最喜欢人类了!”,在街头狂奔,生死时速,身后跟着高举自动贩卖机的金发酒保平和岛君。
  安安:不对不对,按照发色,波本应该是金发酒保才对。
  她脑海中浮现出降谷零倒拔自动贩卖机的独家写真。
  “做不到吧。”女孩子犹犹豫豫地比划,“以他的体脂率……”
  自动贩卖机什么的有点太为难人了,单手抱她倒是绰绰有余。
  安安用力甩了甩脑袋:“够了,不要再想自动贩卖机的事了,不管波本半夜三更去干什么坏事,他被自动贩卖机砸中脚趾的概率都是千万分之一,快住脑。”
  “叮叮叮!”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铃,安安丢开抱枕,拿起手机。
  酒厂任务途中居然可以摸鱼和女朋友煲电话粥吗?
  女孩子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唏嘘:黑衣组织里到底隐藏了多少工资小偷,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安安。”电话中传来降谷零略急促的呼吸声,于空旷的夜晚清晰得仿佛在她耳边喘息,“你现在能不能过来找我?”
  “我不小心受了点伤,位置在酒店西南方五百米的自动贩卖机附近……”
  安安:什么!自动贩卖机?!
  她大惊失色:“那可是千万分之一的概率,这是什么言出法随?”
  降谷零:嗯?什么千万分之一?
  公安卧底不明所以地挪开手机,侧头看了看身边文静儒雅的自动贩卖机。
  “我马上过来。”电话中传来女孩子焦急的声音,“你站在原地不要走动。”
  不到十分钟,只披了件外套就匆匆杀过来的黑发少女拎着找前台要来的医药箱抵达自动贩卖机。
  “你还好吗?”安安紧张兮兮地问,“需不需要叫救护车通知医院先做好截肢手术的准备?”
  降谷零迟疑:“我倒也没有伤到这个份上吧……”
  安安:人类,你在小看自动贩卖机吗?
  滴的一声,自动贩卖机出货口掉出一瓶饮料,降谷零弯腰拿起橘子汽水,递给跑得一头热汗的女孩子。
  他行动自如,岂止不需要截肢,安安根本看不出来他伤到了哪里。
  女孩子的目光从焦急变成了狐疑,降谷零任她上下打量。
  他拢了拢安安随意披在肩上的外套,替她扣上扣子:“虽然已经是春天了,夜晚还是有点冷,小心着凉。”
  “我是因为谁才大半夜出门的啊?”黑发少女没好气地说,“月亮都睡了,只有我不得安眠。”
  听起来像是降谷零的电话又一次将她从睡梦中吵醒一样。
  可降谷零知道,安安不可能睡得着。
  他出门后,她八成是坐在床上抱着抱枕,一边像殴打他一样殴打抱枕,一边胡思乱想。
  从波本起义抗议黑心酒厂压榨劳动力,一呼百应从者如云,想到起义失败,波本被邪恶势力镇压,凄惨入狱,与她隔着铁窗执手相看泪眼……
  “才不是。”安安否决,“我的脑洞才没有这么大,我只是在想你倒拔自动贩卖机的事而已。”
  降谷零:倒拔自动贩卖机?我吗?(猫猫疑惑.jpg)
  这就涉及到公安卧底的知识盲区了,无论如何,米花人还是少和池袋人玩。
  “你不是说自己受伤了吗?”安安可没忘记她半夜离开酒店的原因,“伤口在哪里?”
  降谷零抬起手。
  黑发黑瞳的少女睁大了眼睛,用尽视力的极限寻觅伤口。
  无果,她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明。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安安在他左手无名指的指腹找到一丝渗血的划痕。
  她:“……”
  她:“我再晚来一点,它就该愈合了吧?”
  给她向你的血小板谢罪,快谢罪!
  “可是很痛。”金发青年蹙眉,露出忍痛的神情,“追捕敌人的时候被利器划到了,敌人好像在刀刃上涂了辣椒水。”
  辣椒水?安安不由自主地拧眉,鼻子皱成一团,确实听起来就很痛。
  可是伤口只有这么浅一点儿……
  “真的有那么疼吗?”女孩子迟疑地问。
  降谷零点点头。
  安安低下头,含住他的无名指。
  冰凉湿润的唾液浸润伤口,她舔了舔细细的血丝。
  “好一点儿了么?”安安松口,轻轻吹了吹伤痕。
  伤口几乎快要愈合,她也没有尝到辣味,虽然不排除某些人对痛觉特别敏锐的可能性,但她大概率被骗了。
  大半夜的,把她骗出酒店,波本想做什么?
  如果是为了得出“她真好骗,骗起来好有成就感,以后还要继续骗”的结论……安安的目光停在医药箱里的手术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