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二个来的是个叫李根的,见了如此多的长官,只觉得自己大祸临头,嚷嚷道:“我不认罪!这些东西都不是我的!有人要陷害我!”
  “不是你的为何会出现在你的箱笼之中?”
  李根喊道:“冤枉!”
  潘邓吩咐道:“检查脏物。”
  一共有一锭银子,还有一个银锁。
  钱通检查卷宗,见丢了银锁有两家,潘邓吩咐道:“去叫报案的两家,叫他们一一到衙。”
  俨然是要今日事今日毕的架势,衙中捕快,都头都去百姓家中找寻,带回两家人回来,那几个百姓一一瞧过,都说不是。
  李根长舒一口气,瘫坐在那。
  潘邓又看了那个银锁一眼,“去把报案的,丢了孩子的也都叫来。”
  那李根肉眼可见的又慌张起来,额头上冒了豆大的汗珠。
  衙役捕快又去找人,有一个女人进了府衙,一眼就看见了那银锁,扑上来说:“这正是我儿的!”
  女人手里抓着银锁流泪,“我的孩儿在哪儿?可是知道我家哥儿去处了?老父母做主,可是找着我家哥儿了?”
  潘邓看向李根,“她家银锁怎么出现在你箱笼之中?”
  那女人看向李根,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哭道:“我家孩儿去哪儿了?你说你把他带去哪儿了?你说!”她上去撕扯李根,“我家哥儿还那么小,你把他带去哪儿了!”
  李根一把把那妇人推倒,爆喝道:“我怎么知道!那银锁不是我的!是别人陷害我!”
  潘邓道:“肃静,李根,你既然说是别人陷害你,那便说出来谁与你有仇怨。”
  李根脑子一片混乱,说不出来,焦急之中,说道:“我们一个伙的汪平!肯定是他!”
  潘邓吩咐:“叫他一伙人来衙门。”
  不一会儿衙门来了九个人,李根指认汪平,那一伙人都莫名其妙,纷纷说汪平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反而是李根这些天很不对劲。
  不知道是从哪儿发财了,还整天神经兮兮。
  那伙伙长突然说到:“那天,梁山军来的时候,我们在城中叫百姓闭门,后来都头紧急召回,李根是最后一个回来的,他当时就慌张,手上鞋上都是泥,我记得清楚,我当时问他去哪儿了才回来,他说他去城东小土坡了,后来又急忙改口,说是去城西了。”
  堂中一片哗然。
  那女人听了这话,又哭起来。
  潘邓说道:“从她家到城东土坡一路去找。”
  等到潘邓又审了两桩案,那一行人回来,带回来一具小尸体,堂中一片恶臭。
  衣服布料还没腐坏,那女人扑上去看,大哭大叫,神情绝望。
  李根见了尸体,早已不再抵抗,把一切全诏了,自认见财起意,本想抢劫银锁,没想到一个用力,那小孩脖子被勒断了,他心中慌张,便找了个地方把孩子埋了。其他的金银是他从别处抢来的。
  潘邓把犯人收押,小孩尸体收殓,叫衙役把那女人一家人送回家去。
  审过四案,此时已经天色通明。
  到了第五个人,曾与多人言奸污城东富家女李氏的冯阜,潘邓说到:“你既已经向多人招认,便不需本府再叫你招认了吧。”
  第99章 整顿东平府
  冯阜听了老父母就要认罪于他,连忙说道:“大人明鉴,小人,小人只是说着玩的,并没此事发生!”
  潘邓说道:“你连那女子家在何处,是何名姓都说出来了,这也是玩笑话?钱通,去城东李家问话。”
  钱通回来说道:“他家人说此女已经自尽了,我问是否遭遇歹徒,李官人面上屈辱,将我赶出来了。”
  这是没有口供,也没有物证了。
  冯阜说道:“大人明鉴,小人真未做此事!她死了与我无干!我是说着玩的,此事,此事没有证据,不能定我的罪!”
  潘邓说道:“他既头头是道,便去军营里询问细节,先把他同伙的人都叫来衙中。”
  又询问一个时辰,那同伙的九个人把他如何作案的,从头到尾,时间地点,连着女子相貌都说了一遍。
  “既然你说自己是胡言乱语,那就言明六天之前未时在哪,做什么,可有人作证?”
  冯阜支吾着说不出来。
  潘邓一拍桌案,“冯阜!你还想狡辩!”那钱通去李官人家,虽没问出口供来,但其反应不是惊讶疑问,而是避而不谈,也说明问题。
  冯阜已知自己辩无可辩,悔恨自己张扬炫耀,但是奸淫掳掠所犯重罪又不敢承担,只嚷道:“我不认!我不认罪!我是冤枉的!”
  潘邓命人将他押下去。
  五案证据确凿,潘邓下了判决,“杀人放火者斩,□□妇女者绞,故意抢劫者偿还金钱,脊杖六十,流放三千里。”
  因为冯阜最终不认,钱通再次去李家问询,李老爷愤怒之下登堂喊冤,状告冯阜污蔑李氏名节。最终判冯阜恶语诋毁李氏,污其名节致使自杀,一并斩刑。
  判决下放后,府里还需上报一路转运使,因此几个人都在牢中关押。
  *
  潘府尹雷霆手段,上任第一天就将几人判决,又来了新的兵马总监,东平府士兵有些一夜没醒的,一觉醒来就发现变了天,往常那种隐隐的躁动不见了,营中加紧戒备,伙长每过一个时辰就要点名,军营中气氛安静了,噤若寒蝉。
  此番杀鸡儆猴也算有所成效。
  许主簿问道:“潘大人,会不会打草惊蛇?”
  有那种趁乱抢劫,穷人乍富,忍不住炫耀的人,也有那抢劫了钱之后就偷偷藏起来,过好些年再花的人,如此一番作为,岂不是叫那些谨慎的人更谨慎?
  潘邓叹道:“此番乱局,比起主持正义,现在更重要的是维护安稳……不要再出乱子才是首位。”
  许主簿这才明白了。
  潘邓又看向兵乱的卷宗,“昨日是否有几个人写了怀疑的杀人纵火的凶手?”
  “是。”只是没有证据,像这种没当场捉住凶手,事后还能追踪的案子是少数,大多数即使有证人也没有证物。许主簿说道:“大人先去休息一番吧。”潘邓自来到东平府,还没合眼呢。
  潘邓揉揉眉心,“不要紧,厢兵个人去抢劫的先到这吧,我来想想这些个杀人纵火的。”
  这几桩杀人纵火案也都是抢劫案,不过比那些单人的规模大,城中一家富户家里五人被杀,财产一掠而空,歹徒放火不仅烧了此家,风长火势,一片的房屋都遭了殃。
  若不是知道梁山下令不准骚扰百姓,林冲也保证了绝没此事发生,他简直不敢相信这种事是厢军能做出来的。罪行太恶劣了,这样的极端分子留在厢兵营之中,整个府城的居民会都内心惴惴。
  必须得把他们揪出来。
  恰在此时,门外有人通报,小郓哥派人回来传信。
  “唉呀,郓哥派人来了。”许宜招呼道:“快请进。”
  来的是那天张府尹给的十个亲卫军之一,叫金虎的,拜见潘府尹后,送上信件。
  潘邓拆开来看了,从头到尾没个几行字,看完之后笑出声来,“我倒是差点忘了,郓哥儿带回来一个箱子?”
  许宜说道:“是带回来一个,在后衙屋里边放着呢。”
  潘邓便叫人招待金指挥,好叫他休整之后赶回去赴命,自己跟着许宜去了后衙,见屋中果然一个箱子,就在炕桌上放着呢。
  许宜也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凑过去看,只见潘邓开了箱盖,刚一掀开便只觉有微弱金光,整个掀开一瞧,里面放的是一整箱的大锭黄金!
  正是潘邓回东平之前,皇帝所赠。
  潘邓看着金子面带笑容:“想了许多,倒却忘了你。”他把箱子合上给了许宜,“换成铜钱发给厢军,军资库被掠,咱们这个月也不能忘了给厢军发军饷。”
  许宜疑惑地看向潘邓,潘邓吩咐道:“只不过不要全发,指挥使都头先欠着,月钱一贯的,只发他三百文,月钱五百文的,只发他二百文,月钱二百文的,发些酱菜,盐醋,言我们府中有难,请诸位兄弟多担待,等到府中和缓过来,再依例照旧。”
  *
  例钱下发,着实让兵士们吃了一惊,凑在一起小声议论,“我还以为发不了月钱了呢,没想到还有钱。”
  “咱们这个新知府雷厉风行的,来的当天就下狱砍头,我天天提心吊胆,怕他怪罪咱们守城不利呢。”那小兵看着手中例钱,“这是不追究了?”
  旁边一个厢军说道:“他追究能怎么的,你们听过‘法不责众’没,咱们军营这么多人,他想罚咱们也没法子。”
  “他还没法子?把好几个人都抓了,说砍头就砍头,说流放就流放,天老爷,忒狠了。”
  “怪他们张扬!我也注意到那个叫王小的了,抢了点钱,把他狂得,要我说判得好,就该流放!”
  另一人看看手中铜钱,说道:“咱们这届潘大尹是个有能耐的,第一届蹴鞠赛不就是他办的,能挣钱呢!他都说了日后缓和了,就把钱发全了,咱们挺过这段日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