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友妻 第109节
  禾衣和赵霁云在侯夫人这儿坐了会儿,听侯夫人说了一些京中之事,禾衣不懂朝堂之事,听得似懂非懂,只知如今局势紧张,新帝登基正肃清各方势力,如今大魏朝堂并不稳,赵家依旧是帝王心头刺。
  气氛正好时,外边传来拐杖杵地的声音,顿时皆消了声偏头看去。
  只一看,禾衣便怔了一下,上一回在村子见到的定远侯虽俊美儒雅,亦有一双桃花目,但穿着身布袍,神色冷淡,很容易分得清他与赵霁云,但今日,定远侯着月白宽袖大袍,腰束玉带,头戴玉冠,连上回所见那几缕白发都藏得深,几乎瞧不见了。
  他面容如玉,温雅至极,朝里望来时,唇角噙着抹笑。远远看去,又染着晨光,竟是与赵霁云极像极像!
  “断了腿还有本事到处乱跑,真不愧是定远侯。”侯夫人收敛了笑意,冷冰冰的朝外道,眼底说不出的厌烦。
  赵允棠唇角翘着,瞧着温和,说的话却狂悖:“谁让我见不到你心里就发慌,我失忆了,自然要多多见你才好恢复记忆,免得你看多了别的阿猫阿狗移情别恋。”
  侯夫人被他这话弄得脸色红了红又青了青,一只茶壶就砸了过去,“闭嘴!”
  赵允棠轻松接过,缓步朝里走,“你想杀我,最好用刀捅我,茶壶是伤不了我的。”
  他说着,瞥了一眼禾衣与赵霁云,“还不走?”
  赵霁云施施然站起来,笑得同样温润柔和,他比定远侯还要高上一些,气势不减,他朝侯夫人看了一眼。
  侯夫人淡声说:“我与你爹的事,不用你操心。”她顿了顿,又对禾衣温声说,“每日上午辰时后便到我这儿来坐一坐。”
  赵霁云便揽抱着被惊吓住又连忙应声的禾衣往外走。
  等到了外面,禾衣才缓过神来,她一直以为定远侯和侯夫人鹣鲽情深,恩爱无双,可、可刚才?
  可这也不是她好窥探的,她看着身侧的赵霁云,忽然忍不住感慨声:“你与侯爷,真的好像。”
  赵霁云也曾让禾衣拿刀捅她,那般醋性似都是一样的。
  “像吗?”赵霁云听罢却幽幽看了一眼禾衣,忽然狐疑,“你不会是因为我长得像我爹所以才愿意嫁给我了吧?”想到这,他的脸色有些阴沉沉的,仿佛头顶笼罩一片绿云。
  他可不会忘记禾衣第一次见定远侯时紧张羞赧的模样,眼里的崇敬毫不遮掩。
  禾衣再次目瞪口呆,竟是说不出话来,赵霁云却拧紧了眉,脑子里已经想到自己不幸做了他爹的替身,以后每次他爹与他一起出现时,她的眼里就只有他爹……但,好在他有一张和他爹相似的脸,就算做替身,他也是头一份的。
  赵霁云脸色阴翳地想。
  禾衣回过神来涨红了脸,再忍不住捶了一下他肩膀,“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赵霁云郁郁看她一眼,揉着自己肩膀,垂目看她,语气又温柔下来:“那你便说只喜爱我,与旁人无关。”
  禾衣看了看四周,牵着他的袖子就往外走,小声道:“你莫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赵霁云打算与她辩一辩他如何就胡搅蛮缠,但目光往她攥着自己袖子的手一看,便任由她拉着自己走了。
  等回到院中,禾衣才仿若察觉一般松开了赵霁云的袖子,她坐到书案前准备拿出玉料来雕琢,并催促赵霁云去忙自己的事便是。
  赵霁云却还在在意方才的事,禾衣怕了他的纠缠,在他凑过来时便扯了扯他衣摆,赵霁云顺势俯身,禾衣便仰头吻住那张恼人的嘴。
  唇齿相交,温热缠绵,禾衣想后退时,赵霁云立刻含住不放,捧住她的脸,他闭上眼,喉间发出喟叹,满足地想,他年轻貌美,温柔体贴,身强体健,还有她最爱的漂亮肌肉,他爹这半只脚踏入棺材的老匹夫怎可能比得上他?
  分开时,禾衣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头一次做这强吻一事,便只低头雕玉,装作认真专注的模样。
  赵霁云则靠着桌案摩挲了好一会儿唇瓣,被青川来寻时,还眉眼含春,禾衣只当看不见他抛的媚眼,做个十成十的瞎子。
  第209章 “因为野鸳鸯终于要成为家养的鸳鸯了呀。”
  定远侯来雁青关后,赵霁云显见更忙了,而禾衣每日上午都会去侯夫人那儿,她先时以为只是侯夫人让她陪着说说话,可侯夫人让她读书,从治家之道,到筹算计数,再到世族名录,她从知道的当前局势中若有所悟,读得认真,到了下午,禾衣则会雕玉静心凝神。
  侯府的家眷比侯夫人晚了几日到雁青关,原是因着赵远山八岁的女儿赵茹月路上染病,加之赵砚杉和赵砚松的孩子都尚小,半路在一处小镇歇了一些时日,如此才晚了些时候到。
  将军府办了一场家宴,禾衣自是也参加了,将人都认了一遍,开始来往,她将闲暇时做的玉雕小物件送给了几个孩子,很是得他们喜爱。
  这一日下午,禾衣收到了徐州城寄来的回信。
  陶善石也识字,只是书读得不多,字因习得不好,写得很大,一页纸只能写上十几个字,一封信便显得沉甸甸的。
  信中陶家夫妇对禾衣将要嫁给赵霁云一事欣喜异常,连说几个好字,并道家中这大半年积攒下来的银钱有多少,全拿来给禾衣添置嫁妆,又说他们如今距离远,婚期禾衣可由赵家决定,他们无异议,如此这般又念叨了许多琐事。信到末尾时,又道如今禾衣与陶坤玉都在雁青关,便决定收拾了行李也往雁青关来,如今陶坤玉也已有年十四,若他们未到,亲事细则可他们姐弟自行相商。
  “娘子,这信上都说什么呢?”麦黄一边给禾衣倒茶,一边高兴问道。
  禾衣心中有喜也有忧,“爹娘说他们要来雁青关。”
  虽说雁青关有赵家军,但依然不是什么太平之地,更何况,她担忧会有战事从上京而起,从徐州城到雁青关这一路也不知他们两人能否安全到来,她心里并不赞成他们过来。
  爹老实木讷,生不出这般主意,应当是娘的意思。
  麦黄想得没这么多,只特别高兴,拍手叫好:“那我问问铜书府里哪一处院子可以收拾出来给陶老爹和大娘住!”
  铜书这会儿正在厨房熬煮甜羹,听了麦黄说的,立时就要找管家着手布置。
  赵霁云傍晚归家听说陶家来信,看过之后立时要拿着信去侯夫人那儿定下婚期,被禾衣涨红了脸阻拦,“你这样急做什么,哪怕明日去找夫人呢!”
  他只好作罢,只这夜却难以入眠,搂着禾衣说话,他说了许多话,从他们相遇开始,一点一滴开始说,声音低柔又怨念:“那时我初来徐州城没多久,短短几日在街上遇到你四次,我总忍不住看你,但你没有一次回头看我。”
  禾衣听着他说起那一次次见面,除却她救马下稚童那次,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是如常的日子。
  她忍不住说:“我那时为何要看你?我那时有夫君。”
  赵霁云:“……”他最听不得这事,哪怕这是事实,脸都阴翳了几分,但很快他又高兴起来,咬了一下禾衣耳朵,“那又如何呢,如今我马上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夫君了。”
  禾衣听他这样高兴的语气,唇角也抿了一下,又听他说:“每次李齐光出门你总要看着他许久,直到看不到他才走,可你每次我但凡一转身,你就收回目光,我那时心中总暗自气恼愤懑,日后我是你夫君了,你要回回那般望夫石一般瞧我了。”
  赵霁云说到这,又想起前些日子禾衣给他写信一事,丝毫不知自己无耻地微微羞赧地说道:“那回你住在徐州城赵宅时给李齐光写信,其实我都不曾将信寄出去过,你收到的回信,都是我模仿他酸儒的口吻写的,我看你写的甜言蜜语,心情又酸又妒,如今我终于可以与你通信,你所写之信终于是给我的了。”
  禾衣第一次知道此事,脸上的笑意瞬间淡去,咬了唇推了一把他,“你总做这般缺德事!”
  赵霁云从前不敢说,那回她问他还有什么骗她的,他便不敢说出来。
  可如今不一样了,禾衣对她至少有三分喜爱了。
  这三分,便足以她待他宽容,待他温柔,原谅他所做卑劣之事。
  赵霁云抱紧了她,闭上眼笑,温温柔柔的,不见半分阴沉,“你终于要嫁我了,陶禾衣。”
  禾衣被他这喟叹低柔的语气弄得竟是心中一酸,半晌不语。
  可赵霁云却在静了会儿后又开始絮絮叨叨说:“我们的婚礼定要办得盛大,在雁青关铺十里红妆,屋中家具器物我早前就命人开始打造,会陆陆续续送来,或者你想要什么样式的?”
  禾衣已是有些困了,她对这些并无要求,只敷衍道:“随你。”
  赵霁云却不满了:“你一点都不关心你我大礼!”
  禾衣困顿不行,闻此便立即说:“那按照礼制,我应当在另外的宅子待嫁才是,而不是与你厮混于此。”
  她语气柔声细语,赵霁云有一瞬消了音,但很快若无其事道:“如今情况特殊,我不放心你出去住,待礼前三日便送你去另外的宅子。”
  禾衣嗯了声,又闭上了眼睛,昏昏欲睡。
  赵霁云却忽然又晃了晃她身体:“这几日再请大夫来瞧瞧身子……你迟迟未有孕,莫不是我伤到了身?”
  禾衣脑子已经困得稀里糊涂了,只想睡觉,反应很慢,听不出这话里有何不对,只皱着眉有气无力道:“我喝了避子汤。”
  赵霁云闭上了嘴,过了一会儿,又凑过来,瓮声瓮气:“其实、其实,那避子汤是补汤,甚至有助孕的效果。”
  禾衣睡意酣浓地应了声,脑子却缓慢地想着他说的话,忽然睁开了眼,她似清醒了些,开口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助孕?”
  赵霁云温柔的声音此时又变得脆弱:“可是又有什么用,我怕是伤着那处了,用了助孕汤药,你都未曾有孕。”
  禾衣却一下坐了起来,她睡意全无了,“从第一次开始,我喝的莫非都是助孕汤药?”
  赵霁云也起身来抱她,哄着她,又轻声细语认错:“我错了,宝儿,我错了。”
  禾衣简直不敢想那时她若有孕会如何,只胸口起伏剧烈,推开他,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如今倒是愿意说了。”
  赵霁云便温温笑了起来,“因为野鸳鸯终于要成为家养的鸳鸯了呀。”
  第210章 “家养公鸳鸯要伺候母鸳鸯了。”
  禾衣性子本柔,但赵霁云实在可恶,她被他无耻的话弄得气恼,偏他又挨挨蹭蹭过来,对着她说甜言蜜语。
  诸如“家养鸳鸯最是会听话,让它往东便绝不往西。”又诸如“宝儿宝儿,我只是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你愿意为前夫生,一定也会愿意给现任夫君生吧?”再比如“想要和你生小鸳鸯,这样你再也不会离开我了吧?哪怕我这样坏呢!”
  赵霁云这晚上话尤其多,禾衣却困得不行,吃多了甜的也难消食,她闭着眼仰头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唇瓣。
  他呼吸一顿,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唇瓣又轻动,说了最后一句话:“家养公鸳鸯要伺候母鸳鸯了。”
  禾衣张唇想说话,他便侵入了过来,温柔含吻,她本就困顿,被他轻柔柔的动作弄得没了脾气,任由他一路吻下去。
  第二日禾衣醒来还有些恍惚,迷迷糊糊中记得的还是昨夜里她抓着赵霁云的乌发,想要将他从腹上推开又没力气推开的场景,待她清醒过来一看外面天色,竟是晚起多时,一下惊坐起来,忙往外喊了声。
  铜书进来,却是笑着说:“公子让娘子今日好生歇一歇,不必去夫人那儿。”
  禾衣面红,虽如今她与赵霁云表面上分开了屋舍睡,可赵霁云不守规矩,夜里总来爬窗,因着这事不去,总有些心虚,便要铜书快快替自己挽发,还是打算去一趟。
  “娘子,陶小公子来了府中,正在院中与公子说话呢。”铜书一边从旁边将衣裙取来,一边脆声说,“麦黄在一边看着。”
  禾衣听到弟弟来了,怔了一下,忙穿上衣衫,梳洗过后简单用发带绑了下头发便朝外去。
  “姐夫!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学这个?”陶坤玉的声音恰好传来。
  禾衣到门口往外一看,弟弟在院子旁站得笔直,他穿了身灰色武袍,束马尾,一眼瞧着竟是比她上一回见拔高了一截,身形瞧着也厚实了一些,皮肤晒黑了些,虽然脸瞧着还有些稚气,但比之从前有些棱角了。
  他正仰头看向院子中间的赵霁云,目露崇色。
  禾衣在弟弟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赵霁云。
  他亦是穿着身武袍,只不过那白色细布的武袍显然不是弟弟那一身可比的,衬得他矫健之余更添飘逸轻盈,他手里拿了把枪,显然方才在对弟弟演练。
  禾衣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她还未来得及收回目光,赵霁云便偏头看来,他眉眼含笑,显然今日心情极好,见她在偷看自己,更是长眉一挑。
  “阿姐!”陶坤玉注意到禾衣,立刻欢喜高喊,朝她小跑着过来。
  眼看他就要一把抱住禾衣,从旁却伸出只手拦住了他,陶坤玉抬头,便见方才还在他身后的赵霁云到面前了。
  赵霁云神态自然地替陶坤玉整理了一番衣衫,温声:“你阿姐身子娇弱,如今你习武了,莫要这般冲撞。”
  原先陶坤玉只到禾衣肩膀高,可如今比她高了,此刻他听了赵霁云的话,深以为然地挺起胸膛,有些不好意思,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禾衣,眼底的欢喜遮掩不住,“阿姐!”
  禾衣从赵霁云身后走出来,忍不住抬手按在弟弟肩上,抿着唇笑,同样很欢喜:“长高了也长壮了,这些日子在军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