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友妻 第34节
  金书咬了咬唇,没再多说什么。
  老管家则是叫了人去请大夫。
  来的还是上一回禾衣发急病时请来的大夫,赵霁云坐在床边,等他替禾衣把完脉,他将禾衣的手塞回被褥,偏头问:“如何?”
  大夫叹口气,“也亏得这娘子身子底子好,否则前段时间刚染急病,如今又这般疲累,干熬久了怕是身体也要坏了。瞧着娘子是几日未曾好眠过,我给她开几贴凝神养身的药服个几日,待她这一觉睡醒后开始喝,一日两次,饮食上清淡一些,却也要多吃些荤食,荤食养身。”
  赵霁云一一记下,点头。
  大夫开方,金书带着方子便去叫人抓药。
  屋子里便只剩下麦黄和赵霁云了。
  麦黄想起了上次娘子急病时赵公子照顾娘子的场景,虽没亲眼瞧过,但却能想象得到,娘子要脱了衣衫,光裸着背由着赵公子敷药针灸。
  当时她便不敢去想那般场景,如今更是不敢想,她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硬是强撑着站在这儿不走。
  她并不算聪明的脑袋瓜反应过来一些事,赵公子果真从前就对娘子图谋不轨,她太蠢了,当时该挺身站在娘子面前不许赵公子靠近的!
  麦黄眼睛里又包上泪,死死站在禾衣床前。
  赵霁云淡淡扫了她一眼,麦黄腿一软,便跪到在地上,“赵……赵公子,你……你不可以欺负我家娘子……”
  此时屋门外又有人进来,麦黄下意识去看,便见是上回在李家照顾周大娘的侍女铜书。
  铜书什么话都没说,脸上是甜甜的笑,拉起麦黄就往外走,她力气大得很,几乎是拖抱着麦黄走的。
  麦黄饮泣挣扎,频频回头看床帐那儿。
  那赵公子果真是毒蛇,娘子这会儿就在蛇口!
  禾衣昏昏沉沉陷入梦境,自然不知麦黄所想。
  在梦里,她回到了十一岁那年。
  第63章 赵霁云像一只艳鬼
  新年了,她穿着身桃红的新衣裳,牵着六岁的玉郎的手,跟着爹娘去集市玩,街坊邻居见她与弟弟生得俊俏,总要往他们手里塞点小吃食。
  她性子静,可过年那般热闹,坊市里的小摊上还会有许多小玩意,各种不甚值钱却胜在有趣的玉雕小摆件也比比皆是,她跟着爹学琢玉,见了玉便被迷住了眼,等回过神时,爹娘和弟弟都不在身边了。
  但她却不慌,她又不是稚童,认得归家的路,坊市里也有相熟的邻居,她慢吞吞地左看右看,屋檐挂起的红灯笼透出泛红的光,照在禾衣稚嫩秀丽的脸上,将那脸上的欢喜也多照出了几分。
  乐极生悲,在她口鼻被捂住往巷子拖时,她甚至还有些茫然,她很快反应过来,剧烈挣扎。
  她自小琢玉,手腕力气大,这般拼了命地挣扎时,那拐子竟是没反应过来,被她一时挣脱了去,还被她用拔下来的玉簪扎破了手臂。
  只十一岁的小女郎哪里能真的挣脱开,不过跑了几步便被骂着钳制住往巷子拖,禾衣心里惶恐,惊叫着。
  “在那里。”少年郎君温朗的声音在巷子口响起,伴随着的还有许多人的脚步声。
  禾衣身后的人身体僵了一下,随即丢下她便跑,她瘫倒在地上,泪眼朦胧地抬起头,便见衙役挥着棍棒追人,也见到了站在巷子口的少年郎君一步步走来。
  他身子似乎有些弱,看起来比禾衣大了五六岁的模样,却穿得比她还要厚实,圆滚滚的,身上还披了件大氅。
  “咳咳,咳咳,你无事吧?”他走到近前,在禾衣面前蹲了下来。
  禾衣睁大了眼睛,在朦胧的泪眼里看到少年清秀苍白的脸,也听到了他喘着气的声音,他满脸歉意,道:“方才我便瞧见了,只我身子弱,一个人怕不是应付不来,故耽误了些时间去寻衙役。”他顿了顿,又笑着安抚她,“过年时,拍花子多,官衙里的衙役会在四处巡逻,好在我还能跑,咳咳,别怕,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陶家玉铺。”禾衣抽噎着告诉他。
  少年郎君笑了笑,“原来是那儿呀,那儿的玉簪雕得好。”他试图说些软和的话缓解此时氛围,只是见禾衣依然紧张地望着她,便又说:“我叫李齐光,东篱书院的院长李奎明是我爹,我不是坏人。”
  李齐光……
  禾衣望着少年郎君温和爽朗的笑,记住了这个名字,记住了这个人。
  她似听到有人在叫她,巷子渐渐地变暗,站在巷子里的少年郎君渐渐变得暗淡,眨眼间便离她好远,禾衣心慌,爬起来去追。
  可她追不到。
  “陶禾衣!”耳旁恼怒的男声几乎是划破黑暗,那般嚣张霸道地横插进来。
  禾衣还沉浸在梦中的情绪里,茫然睁开眼,入眼的是位美郎君,戴玉冠着华服,褒衣博带,不似梦中的少年郎君那般清秀孱弱,他模样温润俊美,却高大劲拔,如玉山巍峨,眼底似有岩浆在沸腾。
  她缓缓眨了眨眼,才想起来这人是谁。
  是赵霁云。
  是李齐光曾经的朋友,是令她和离的无耻之徒,也是救了李齐光的恩人。
  赵霁云俊美的脸都扭曲了,眼眯着看禾衣,浑身尽是阴沉煞气,手里捏着块浸了热水的棉布,坐在床边气得声音都发颤,温润不在,反倒像是索命的修罗,“你如今是我的人,再让我听到从你嘴里叫出李齐光三个字,我杀了他!”
  他这话不像是威胁,更像是实话。
  禾衣却被彻底惊醒,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却被胸口一道大力推搡了下去,紧接着,她的脸上便被盖上一块湿热的棉布。
  她还在恍惚,那棉布就像抹布一样,胡乱将她的脸揉搓了一通,连带着脖颈里同样也是。
  等棉布从她脖颈里移开时,她重新看到了赵霁云的脸,那般泛着铁青的阴黑色,她沉默了下来,这么一被打岔,她回想起刚才的梦,再回想赵霁云的反应,不难想到发生了什么。
  她在梦中叫了李齐光的名字。
  禾衣低垂了眉眼,心里有些疲累,赵霁云分明知道她本是李齐光的妻子,因为这一场李齐光的急病才与他和离,她心里自然还是李齐光。
  当日赵霁云所说的“我要你”三个字,她自然知道是她这一具身体,这身体当然不能想着李齐光与赵霁云好。
  赵霁云见她如此沉默下来,心中更是恼怒,他盯着禾衣,将那棉巾丟掷到一旁的水盆里。
  那水盆竟是直接打翻了去,在屋子里发出重重的砰得一声。
  赵霁云站了起来。
  禾衣以为他是要走,心里松了口气,便忍不住抬起眼看了一眼,她心里没多想什么,就只是看一眼他走了没有而已。
  却没料到赵霁云不仅没有走,更是当着她的面解下了腰间玉带,那玉带是白玉雕琢而成,镂空花纹,极为精巧,却被他用力掷在地上,禾衣顾不上看他散开的衣袍,目光忍不住下移,落在地上的玉带上。
  她是玉雕师,实在难以忍受那样精美的玉器被毫不怜惜地丢在地上,碎裂成几块,再无原先的模样,这一幕夺去了她此时所有的心神。
  她忍了忍,实在没忍住坐起身来,“你若是要撒气,何必要拿玉器撒气?”
  禾衣声音很轻,还带着初初睡醒的沙哑。
  赵霁云动作一顿,随即将头上的玉冠拆下,面无表情丢在地上,仿佛是故意惹恼禾衣一般,语气却温柔,“如何,禾娘是心疼了?”
  他这话仿佛情人的呢喃,带着暧昧,却又意有所指,不知指的是心疼什么。
  禾衣眼瞧着精美玉冠也砸成几块,终于皱着眉又抬头看赵霁云,在昏睡之前,身体疲累得浑浑噩噩时,她记得她对他道过谢,胸中那股被挚友背叛的凶恶之气也散去了大半,但恶气散掉与坦然和赵霁云相处是两回事。
  毕竟,赵霁云在她心里,实在品性恶劣。
  “你……”她才出口说一个字,便见赵霁云脱下了外袍,丢在地上。
  禾衣的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眼睁睁看着他将上衣脱除干净。
  此时天色已暗,屋子里点着烛火,赵霁云的身体像精美雕琢的玉器,他披散着一头乌黑的头发,俊美愠怒,却像是黑夜里画上走下来的艳鬼。
  艳鬼慢吞吞笑了声,轻声说:“睡了一天一夜,可是饱了?”
  禾衣一时没从这画面里回过神来,她也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温润淡雅,也可以变成暗夜里的艳鬼,她更听不懂他的话,只身体每一处地方都生出了惧意,她忍不住往后退了退,背却一下抵到了墙。
  赵霁云桃花眼一弯,柔声:“那是不是该我了?”
  第64章 赵霁云却追了上来,吻住她唇瓣。
  禾衣与李齐光相处总是温馨恬淡的,夫妻往来温和,闺房私话也是文雅的,点到即止,她从不曾听过什么荤话,所以这会儿听了赵霁云还不算多荤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从心底生出茫然。
  她睡了一天一夜自然是睡饱了,赵霁云若是也困倦了想睡便是,这般……模样做什么?睡觉又有什么该谁了的呢?
  禾衣无法形容赵霁云脱了上衣后笑着盯着她的模样,心里很不安,只她总归是成了婚的妇人,心里很快领悟到了什么,攥紧了被褥,低声说:“你要睡,睡就是了。”
  她懂装不懂,含含糊糊道。
  赵霁云哼笑一声,抬腿一步上了床,掀开被褥进去,他那双桃花目一直含着笑意盯着禾衣,床帐被他一扯,便落了下来,床内没有多少光亮,十分昏暗。
  禾衣还靠坐在墙边,没有动,她心跳很快,脸色也很苍白,脑袋浑浑噩噩地想,前些日子她还想着要给李齐光生个孩子,如今却是要与别的男人行夫妻之事了。
  “后悔了?”赵霁云仰躺在床上,温柔笑一声,声音在帐中比往常低沉几分。
  禾衣下意识就想到这话背后可能发生的事,一下回过神来,看向赵霁云。
  光线分明那样昏暗,但她一低头还是看到了赵霁云在枕上散开的泼墨般的乌发,他隽美的脸笑吟吟地看着她。
  艳鬼总是勾人的,可也是令人心惧的。
  “没有,没有后悔。”禾衣轻声回答,这么会儿工夫,她全然知道赵霁云的意思了。
  她松开了那一角被褥,侧过身体,缓缓躺了下来。她并不看赵霁云,她哪里都没看,垂下了眼睛,遮掩眼底排斥与紧张的情绪。
  赵霁云没有动,床帐里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
  禾衣感觉被褥里很热,赵霁云不同于李齐光的身躯,将里面蒸腾得皮肤都出了汗,她终于忍不住,稍稍掀开被褥,让冷气进来,降低一些温度。
  就在这时,赵霁云忽然侧过身来,手放在禾衣腰上,将她轻轻一卷。
  禾衣没有防备,直接撞进他怀里,迅速被那滚烫的热意包裹,他的身体宽阔而硬挺,他的头发纠缠着她的头发,禾衣几乎在一瞬间便浑身僵硬起来,鸡皮疙瘩瞬时起来。
  赵霁云察觉到她的身体反应,温声笑了一下,也不说别的,凑近了她,灼热的呼吸就落在她颈项间,禾衣能主动讨好去亲他脸颊,却对他这样的靠近难以接受,她控制不住下意识躲避,赵霁云却张嘴咬住了她的耳垂,不许她退避。
  湿热的触感从耳垂那儿传来,禾衣头皮发麻,她仿佛是被一条蛇缠住了,蛇信子正舔舐着她的耳朵,那是对猎物的试探。
  禾衣几日不曾好好吃喝,又睡了一天一夜,腹中空空,不可控制的生出反胃的感觉,她呼吸急促起来,不停吞咽着压制住这股感觉。
  赵霁云捉住她的手往自己胸口按去,不再是隔着衣衫,禾衣摸到了光滑饱满的肌肉,她颤了一下,惧怕这样侵略性的身体。
  “我……我几日不曾沐浴过。”禾衣终于忍受不住,低声说道。
  赵霁云含着笑意:“禾娘,你以为我刚刚在做什么呢?”
  刚刚?他在拿棉布替她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