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他还在保育院时就练习钢琴了,保育院的院长是一名钢琴老师,致力于教孩子们学艺术。
  她告诉孩子们,白塔不该只有杀戮和争夺,还应该有音乐,有绘画,有文学。
  周斯衍的手似乎天生属于钢琴。
  出色的钢琴家手一定是有力的,修长的。
  指骨灵活才能控制击键的速度和力度,手指力量一定要强大,才能在复杂的琴音中做到真正的强弱分明。
  普通成年人弹钢琴手指跨度通常在8度到10度,而周斯衍的手指能轻而易举跨到13度,弹奏时能轻松驾驭从低音到高音的极端音域。
  保育院的院长说,他是天生的钢琴家。
  只不过,进入军校后,他很少有机会弹钢琴了。
  这双弹琴时跨度能达到13度的手,成为了拿枪杀人的好利器,指尖流泄的不再是琴音,而是血腥。
  他和保育院的所有学生一样,丢弃了院长教的艺术,不可避免卷进白塔的资源争夺战里。
  得到了新的生存之道:一双强有力的手是用来杀戮,不是用来弹钢琴,也不是用来画画。
  但是,遇到了薛屿后,他这双天赋异禀的手也有了某些隐秘的用途。
  仅仅是两根手指,就能给薛屿做很多事。
  他很爱这样欺负薛屿。
  在教室里,两人坐在最后一排,他一只手若无其事写字做笔记,另一只手放到桌下,没多久薛屿就捂着嘴趴在桌上。
  这时,他歪头笑着看薛屿,报复她昨晚上假装玩游戏然后狂扇他耳光的事。
  周斯衍一边弹琴,一边抽空在腕表上查看卧室的监控。
  尤克恩确实是个不错的保姆,他将三个孩子都哄睡了,将她们放在婴儿床上摆得整齐,盖上小被子。
  他自己则是盘腿坐在海绵垫上织毛衣,时不时在薛小海头上比划,应该是要给薛小海织个小帽子。
  薛小海只有一个棕色羊羔帽,她很喜欢玩帽子,扯下来又戴上,经常这样反复玩,她劲儿又大,羊羔帽都被她扯得脱线了。
  尤克恩打来电话说:“你们都干嘛去了,孩子们都睡了。”
  周斯衍:“保守派这边有事,麻烦你今晚照顾一下孩子们,侧卧有床,你可以去睡那里。”
  尤克恩打了个哈欠:“算了,我不睡,还得给小海织帽子呢。”
  这三个孩子中,尤克恩最喜欢最疼爱的还是薛小海。
  薛小海长得和薛屿最像,鼻子眼睛一模一样,性格也随她妈,嘴馋,天塌下来都不影响她干饭。
  冲好奶粉,拿奶瓶逗一逗她,她还会叫他爸爸。
  *
  薛屿趴在封启洲怀里,身上披着封启洲那件保守派的会服黑色西装外套,她摸了摸封启洲胸口的纹身,是一只海马图案。
  白塔人好像都很爱纹身。
  她以前和周斯衍约会时,周斯衍带她去了纹身店,打算在两人身上纹点情侣图案。
  那时周斯衍确实纹了,在小腹往上的位置纹了一座小岛屿,代表她名字里的屿。
  薛屿当时情窦初开,满腔热血,在地球上没来得及施展的青春叛逆情一下子释放,打算在胳膊上纹一个:周斯衍,我爱你一生一世。
  周斯衍当时鄙夷地问:你确定要纹这个吗,感觉有点俗。
  薛屿信誓旦旦:就是要纹这个,代表我对你轰轰烈烈的爱,我们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周斯衍笑得无奈,和纹身师设计了半个多小时,琢磨怎么把这串字弄成艺术字体,显得没那么俗气。
  结果上了纹身台时,薛屿才发现,白塔人纹身都不打麻药的!她吓得当场就跑。
  轰轰烈烈的真爱一世情,被一句“纹身不打麻药”给瞬间干碎。
  薛屿这会儿摸着封启洲胸口的海马图案,问道:“你什么时候弄的这个,之前我吃奶的时候还没有呢。”
  封启洲一下一下抚摸她的背,低沉嗓音带着餍足后的慵懒:“上个星期才纹的。”
  “谁给你纹的?”
  封启洲捧住她的脸用力亲一口:“我自己纹的。我可是保守派,身体不能随便给人看。”
  薛屿不满意了:“我不是人?”
  “老实人不算人。”封启洲托起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身上,“下次开会时,一想到我们在这里约会,就很想笑。”
  他一寸寸触碰薛屿的身体,薛屿看起来要比正常人瘦削一圈,可肌肉线条很紧实凌厉。比当初两人在一起时强壮了很多,可能是觉醒精神体的原因。
  他通过触摸她皮肉,来分析骨骼走向,觉得有点奇怪:“小老实人,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因为我基因缺陷呀。”总不能说自己是从地球穿越过来的吧。
  封启洲又摸向她的小腹:“而且你为什么没有绝育?这不应该呀,绝育运动那些年,每隔一段时间就巡检一次,怎么会有你这个漏网之鱼?”
  “我做过绝育手术的,可能是因为海马精神体的繁殖力太强了,绝育手术也阻挡不了我的力量。”
  说到这个话题,薛屿慌了。
  “封启洲,我好担心,你要是又怀上了怎么办?”
  白塔所有人都做了绝育,加之这片安全区做了病毒灭绝装置,任何对人体有害的病菌都无法在这里生存。
  白塔人的体抗力超强,几乎不会生病,这里没有什么妇科男科病,所以很少会有安全套。
  封启洲一脸无所谓:“怀上了还怎么办,生下来呗。”
  薛屿噌一下起来,着急了:“胡闹,一点儿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再说了,生那么多孩子哪有钱养,我现在压力大得很。薛小海和小北小南,这都三个了,默里肚子里还有两个,我想想都头大。”
  封启洲安慰她:“我这边刚生了小南呢,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怀上,放宽心。”
  薛屿无话可说,心累,身体也累,养孩子实在也太苦了,更何况她还是个正直大学生!做不到抛夫弃子的事来,只能老老实实养着。
  封启洲凑上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睡:“薛屿,和我在一起好玩吗?”
  “好玩。”
  封启洲不明白什么是爱情,爱情这个词只存在遥远的书籍里。
  白塔只讲究吸引力和刺激,对上眼了睡过觉了就能在一起。
  靠吸引力来维持一段关系,等哪天不痴迷于对方,那就应该分开,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谈恋爱”。
  他无法定义自己和薛屿之间是什么感情,但“好玩”两个字就足够了。
  他觉得薛屿好玩,薛屿也觉得他好玩。
  两人做的时候也很好玩,他愿意为了和薛屿一起玩而给她生孩子。反正就是玩,他很愿意做薛屿的玩具,并乐在其中。
  早上六点时,薛屿听到稀稀疏疏的声响。
  封启洲穿好衣服,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条湿毛巾在给她擦身体,擦完了捡起衣服帮她穿,带她到卫生间简单洗漱。
  之后让她到门口等着,他要收拾一下这里,还要把监控给恢复。
  薛屿来到走廊,才发现紧挨着教堂有一间琴房。
  琴房的门没有锁,一推就推进去了,里面空无一人。
  她走到距离最近的黑色钢琴前,无聊地随便按起琴键。
  很快,封启洲进来了,他头发梳得整齐,挑染的那几缕灰色掺在黑发中,显得痞气。
  “要弹琴?”他走过来,自然而然搂住她,从后面紧贴她的后背。
  “我昨晚好像有听到琴声。”薛屿扭过头说。
  封启洲捏起她的下巴亲了亲:“我好像也听到了。”
  薛屿发慌:“不会有人看到了吧?”
  封启洲从口袋摸出湿纸巾擦她的脸:“看到了就看到了,最好举报我,让他们把我赶出保守派。反正按我的医术,就算不能当副院,也不至于混得太差。”
  趁着现在没人,两人回到住宅区周斯衍的房子前。
  薛屿按了密码和指纹打开门,尤克恩睡在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丢了一堆毛线团和织了半成品的帽子。
  薛屿过去摇尤克恩:“尤克恩,你怎么在这里,周斯衍呢?”
  尤克恩坐起来揉眼睛:“周斯衍没回来啊,不知道干嘛去。”
  “什么意思?”封启洲问。
  “他昨晚说保守派有事情,让我过来照顾孩子,就一直没回来过。”尤克恩在薛屿和封启洲之间来回看,意识到了什么,“你们……?”
  他重重捏了一下拳,恨铁不成钢,将薛屿拉到落地窗前谈话。
  “薛屿,你怎么能和保守派的人约会呢!还一次约两个,你还年轻,受不了诱惑这是正常,可再怎么样也不能和保守派的人约啊!”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如果他们知道了,心里该有多担心。”
  薛屿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尤克恩,你又在发神经了,你不是我爹,我也不是你的女儿。”
  尤克恩被噎住,脸色缓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