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沈确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说:“今晚岳城也来了锦瑟,陈家那二世祖也在。”
  纪时愿一顿,“岳家设置的销售链里,不是规定买卖双方不能直接见面?”
  “出了点事。”
  “什么事?”
  他忽然展眉笑,笑得薄情又残忍,“愿愿,我这次已经直接把糖送到你手心,你不能再要求我连糖纸都替你剥好。”
  “……”
  顺手的事,剥一下怎么了!还能把他累抽筋不成?狗死他算了!
  -
  今天的明轩居没有开业,大门紧闭,里头一片昏暗,长廊装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的逼近,一盏盏亮起。
  快走到后院卧室时,纪时愿忽然揪住沈确衣服下摆,脑袋一偏,“我要去你工作的地方。”
  说是工作的地方,其实更像酒店总统套房,由书房、客厅和浴室组成,唯独少了卧室。
  当去而复返的沈确拿着洗漱用品递到纪时愿手边时,她无端产生一种羊入虎穴的错觉。
  袋子里还装着一条丝绸制成的睡裙,质感垂顺,抚上去,凉的像水。
  纪时愿将它搭在臂弯,“你一开始就料到我会选择来明轩居?”
  不然也不好解释这提前准备好的东西。
  “我还没厉害能提前看穿你每个冲动下的决定。”
  沈确又往她手里塞了条全新的灰色浴巾,“这些东西是我签下你那张协议的隔天准备的。”
  他料定总有一天能用上,就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纪时愿听懂他的话外音,在心里怒嗔一句:这老狐狸!
  沈确又往门口走去,“这里的浴室留给你,我去另一间。”
  纪时愿在浴室磨蹭了半个多小时,出来时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她也没去找沈确,吹完头发后刷了会手机。
  头顶忽然拢下大片阴影,她有所预感地扭头,鼻息一阵发痒,是清冽的沐浴露味道,闻着有点像西柚和小苍兰的混合体。
  纪时愿有事没事就想找他的茬,身处狎昵的氛围里也不例外。
  “沈公子这趟沐浴,花的时间比女人还长,是顺便给自己焚了香呢?”
  她头也不抬地讽道,“你情我愿的事,这么兴师动众干什么,搞得跟要献身一样,显得我这个人很随便欸。”
  沈确听她逞完一时口舌之快,面不改色地夺下她紧握的手机,反扣到茶几上,自己那部则依旧在沙发夹缝里躺着。
  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未离开过她的脸,在柔黯的灯光下,他身体忽然前倾,毫无征兆地打碎了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纪时愿后脑勺温热又柔软,她猜测是他的手及时垫了上来,难以言述的共振让她短暂心跳失衡。
  要是沈确再继续盯住她眼睛看几秒,可能就会洞穿她伪装的镇定,好在他在这时将目光滑落到了她水润莹泽的唇上。
  “接个吻?”
  冷而低的嗓音沾染上情/欲,变得暗哑,听不出分毫征求般的语气,更像在通知。
  纪时愿没应答,为了驱散那股若有若无的侵占性,趁他不备时,她抢占先机,环住他后颈,再用力咬上他的唇舌。
  等到口腔里的铁锈味弥漫开,她才稍稍收了势,腾出些距离后,用挑衅的目光看他。
  看穿她的虚张声势,沈确没有不甘示弱地回击过去,低下头,含住她的唇,持续几秒,舌头灵巧地往里探,同她勾缠一阵后,轻柔地吮舐着她的舌尖。
  纪时愿眼睛没有太多地方可以安放,耳朵却是出奇的好用,那些暧昧的水声就像荡漾的春波,一下下地攻击着她的耳膜。
  分不清是谁的体温攀升得更快,灼热的鼻息快要将对方吞噬干净,所有能感受到的存在都变得黏糊糊的,像陷进密密匝匝的蜘蛛网中,无力挣脱,只能半放纵自己陷入情|潮中。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几声,两人齐齐顿住。
  沈确没打算理会,对面却不厌其烦,嘟声中断后,又连着拨来几通。
  吵得人心烦意乱,连涌起的欲望几乎都被浇熄一半,发出扰人的滋滋声。
  沈确直起腰,沿着缝隙摸索一阵,捞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笑了声。
  这声笑凉飕飕的,纪时愿听到差点没忍住缩了下脖子。
  “上次落在餐厅让你先带走的蓝色礼品袋,我现在要用,你放哪儿了?”是纪浔也的声音。
  “明轩居。”沈确调整好呼吸,尽量让语调恢复正常水平。
  纪浔也没察觉到异样,“我猜也在这儿。”
  沈确有了猜测,“你现在已经在来明轩居的路上了?”
  “算是。”
  沈确看了眼后背已经僵硬的纪时愿,无畏无惧地接道:“门没锁,一会儿你自己进来。”
  纪浔也笑了笑,“其实我已经进来了。”
  纪时愿倒吸一口凉气,忙不迭去拍沈确手臂,示意他赶紧松开自己。
  沈确没顺着她的意思来,反而还加了力气,箍得她根本挣脱不出。
  纪时愿恶狠狠瞪他,用口型说:你疯了?
  这时纪浔也又说:“你在书房?”
  沈确半真半假地说:“我准备睡了,东西在书房,你自己拿。”
  纪时愿这下确信,沈确是真疯了。
  不过她也差不多快疯了,毕竟在这节骨眼上,她脑子里浮现出的更多的是:要是他俩被纪浔也发现了,算谁的锅?
  沈确这辈子还能给她当狗吗?
  出神的几秒,纪时愿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抱到木雕屏风后面,紧接着室内的灯光全都跳灭。
  她无意识屏住了呼吸,血液却在身体里疯狂跳动,心脏也是,快要跳出嗓子眼时,外面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没一会儿,书房的灯亮了一盏。
  她看不见那头的纪浔也,却能敏感地察觉到他现在离他们有多近,似乎只需再拐一个弯,就能捕获他们。
  纪时愿借着幽暗的光线,看向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撕破一角的睡裙,面如死灰。
  要真被抓包了,她要怎么解释?
  说自己半夜不睡,来找沈三替她缝一下衣服?
  说起来,也怪沈三。
  要不是他,刚才她明明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避开这起无妄之灾。
  纪时愿凶神恶煞地看向还抱着她的男人,他的神色云淡风轻,只有唇角的弧度清晰可见,印满顽劣、不驯和无视纲常的傲慢。
  她心脏重重跳动两下,险些忘了一个她早就看透的事实。
  如果说纪浔也是个罔顾生死的疯子,那沈确就是一个披着克己复礼皮囊的伪君子,他做事从无道理,全凭喜好,正常人的幸福他避之不及,扭曲的快感才是他这辈子趋之若鹜的东西。
  第21章
  经过这么一遭,纪时愿那点欲望算泄了个一干二净,等到再也听不见纪浔也的脚步声,卡在嗓子眼的气息终于卸下,她抓起沈确胳膊狠狠咬了口。
  “下回再有这种事,不管最后有没有被人发现,直接算你违约处理,到时候你按就协议上的给我乖乖当条狗吧。”
  纪时愿无视他手臂上清晰的齿痕和洇出的血渍,扯唇凉凉一笑,从他怀里离开前,濡湿的手指故意滑过他脖颈,比出一个项圈的形状。
  不多时,灯光再次熄灭,沈确没跟上去,独自在黑暗里多待了几分钟。
  他的体温已经恢复到正常状态,颈间余温却无法消失,微凉的指尖抚上,冰火两重天的滋味来得轻而易举,平坦白皙的腰腹之下,叫嚣的情/欲卷土重来。
  ……
  纪时愿霸占了沈确的床,还将卧室上了锁,熄灯后的三个小时里,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想越气,一面在心里骂着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面给纪浔也拨去深夜扰民热线。
  纪浔也睡下没多久就被她吵醒,脸色臭到能滴墨。
  纪时愿看不见,全当不存在,反赏给二哥劈头盖脸的一通指责,最后怒骂:“你都多大的人了,自己的东西还要托人保管,托就托了,挑谁不好,偏偏选上这么一个死变态。”
  纪浔也大脑昏昏沉沉的,理解不了她这段乱七八糟的发言,直接判定她在发疯,冷脸掐断了通话。
  把气全都发泄出来后,纪时愿心情愉快不少,阖眼没多久,睡了过去,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鸟,在讨厌的人头顶肆无忌惮地排泄,真真切切让他们体会一把什么叫屎到淋头的滋味。
  梦境深入人心,以至于第二天醒来后,她一看见沈确,注意力就被他脑袋吸引走,没过脑问出一句:“你头上的屎被你洗干净了?”
  短短半天时间,认定她疯了的人,就这样又多了一个。
  纪时愿直接回了东山墅,后来那几天,她都没有出过门,有天晚上林乔伊告诉她经由她剧本《暮归里》改编成的短剧《相府嫡女》备案已经通过,五天内将完成选角工作,下月初开机。
  纪时愿的第一反应是:这改编后的名字也是够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