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孟姝知道他闲不住,看了看四周环境,顶上石壁还漏着风,若是哪日外面起了焚轮,这洞穴怕是住不了人了。
  孟姝将这话跟穆如癸讲,果不其然,他和柳鹤眠的说辞一致,连忙摇头:“我才不去跟你一起住,我这挺好的。”
  说着,他拍了拍屁股下的石墩,霎时震起一层沙灰,分明糊得人睁不开眼,可他却浑然不觉:“多自在!”
  第119章
  闻言,穆如癸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如今倒是对这些怪事尤为上心啊?”
  孟姝沉默的摸了摸鼻子。
  扶光轻蹙眉头。
  他怎么觉得,穆如癸话里话外一直在点他
  穆如癸一如既往打开酒壶,悠悠酒香从中漫开,他抬手拿起细嗅一口,笑着点了点头。
  “我在玉人城观察多日,昨夜想了又想,发现那些失踪的人最后都去过一个地方。”
  见孟姝和扶光纷纷看来,穆如癸手上沾了些酒水,于桌上画了起来。
  孟姝瞧着他勾勒而出的轮廓,越看越觉得熟悉。
  “这不就是外头那处长崖吗?”
  “不错!”穆如癸指尖一点,将那处圈起,凝下神色道:“就是无望崖。”
  ……
  披着战甲的骏马扬策长街,于一商坊停下。
  男人翻身下马,衣诀翻飞间,长靴落在地上,踏起一阵轻烟。
  他快步朝里走去,身后几名遮面将士也连忙跟上。
  掀开软帘,里头有一背着长剑的男子迎来,见到他,那男子朝他拱手行礼,随即走到前方为他引路。
  看似狭窄的小坊实则别有洞天。
  绕过前屋走到后头,沙石砌起的高墙后还藏着一间小屋。
  沈禛推开门走进去,便见屋中正绑着一个坡脚胡人。
  他身上受了些伤,正被两名将士左右架着。
  看到迎面走来的黑衣男人,那胡人瞳孔忽地睁大,他嘴里被塞上脏布,彼时正挣扎地发出呜咽,惊恐颤抖着。
  沈禛抬脚缓缓走近,冷着脸扯掉了他嘴里的布,下一秒,那胡人便求饶出声:“将……将军,你们抓错人了,我只是一个商贩啊,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闻言,沈禛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锐利的眼眸如汹涌深潭。
  方才那背剑男子走近,朝沈禛附耳低言了几句,下一秒,沈禛忽地抬眸,眼里漾出冷意。
  那胡人见状,吓得浑身一颤,只一味地推脱:“真的不是我,不是……”
  他话音未落,男人的手倏然掐上他的脖颈。
  “敢在玉人城做奸细。说,宝凤楼与你是何关系”他冷笑出声。
  此话一出,那胡人神情顿时变了。
  垂下的脸重新抬起,面中惊惧散去,他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正阴恻恻地盯着他。
  “将军,真的不是我呀……”
  他笑道。
  “将军小心!”
  几乎同时,有道黑雾自胡人嘴里喷出。
  沈禛反应极快地侧身挡过,还将胡人身旁的两名将士一同推开。
  他抽出身旁将士鞘中长剑,正要指向那胡人时,谁料那黑雾竟然自己缠上胡人的脖颈,不过瞬息,随着黑雾的蔓延,那胡人竟就在他们眼前变成了一具白骨!
  “这……”
  屋内几名将士面面相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倒是沈禛最先冷静下来。
  他手腕一转,将长剑重新落回那人鞘中,继而沉眸看了眼四周,转身离开:“将尸体收拾了,今日之事谁也不准说出去。”
  他快步走出商坊,身后跟着来时的几名将士,正要翻身上马,却突然瞥见拐角一闪而过的一抹红衣。
  下意识地,他朝那快步追过,可当他走到拐角处时,空寂巷口里人影空空,只余风声轻呼。
  “将军,怎么了”有人走来,疑惑道。
  沈禛摇了摇头。
  许是他看错了吧。
  他重新走回马边,扬鞭上马,马蹄踏起尘烟,黑纹凌厉的衣袍随风飘摇,他策马离去。
  ……
  苏素是日暮时分到的。当她敲开孟姝的门时,看到许久未见的人,孟姝喜悦地惊呼出声:“苏娘子”
  苏素一如既往地身着红衣,哪怕身处炎热大漠,她依旧利落飒爽。
  红裙飘摇在黄沙之上,衬得她面纱之下的皮肤更为白皙,一双美目眼波流转,美艳得不可方物。
  苏素一把抱住了孟姝,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主上跟我说你也在这的时候,我还不信,没想到你这丫头真能跑,连西疆这么远都敢来!”
  孟姝拉过她的手:“苏娘子,我找到阿爷了,我找到他了!”
  “我知道,主上都跟我说了。”苏素无奈一笑,眼里却有些心疼。
  想起几月前,孟姝一个人背着行囊来到暮春楼时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苏素是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穆老住在哪我晚些跟你去拜访拜访他。”她笑道。
  外头天气炎热,孟姝将人拉进屋里,给她倒了杯水,两人许久未见叙了好久的旧,直到夜幕将临,她们这才走向去石洞的路。
  在路过那方戈壁时,孟姝明显察觉苏素神情一变。
  “怎么了”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对面的长崖之下,火把莹莹。
  是军营的方向。
  “没什么。”苏素收回目光,跟上孟姝的步伐,想起了方才未讲话的事,接着道:“所以宝凤楼已经消失了”
  孟姝点头。
  “但就如阿爷所说,楼虽覆灭,可奸人还在。”她转头看向苏素:“如今最棘手的,就是要尽快找到那些失踪的人的下落,查出宝凤楼背后的阴谋。”
  “这么说来,我们鬼界失踪的冥鬼,也是遭了宝凤楼的毒手。”
  苏素从京城一路追到这,先前她查出冥鬼最后的踪迹消失在西疆时还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西疆偏僻,人烟极少,冥鬼喜夜里出行,贪恋人味,按道理说是不会在这边逗留的。
  按照孟姝所说,它们应该都是中了宝凤楼的毒蛊。
  “可是他们抓冥鬼做什么呢?”苏素皱眉。
  孟姝看过来,见她忧虑在心,扯开话题道:“苏娘子,你离开湘水镇这么久,就不怕暮春楼赔钱吗?”
  苏素闻言果然笑了。
  “怕什么,有福源在呢,再说了,大不了我关门重开,区区酒楼而已!”
  话虽这么说,可孟姝知道,她对暮春楼很是上心的,几乎日日年年,苏素都守在暮春楼里,寸步不离。
  说到这个,孟姝忽地想起了另一座大名鼎鼎的楼店。
  “苏娘子,你听说过‘夜中明珠’吗?我先前在京城还住过一段时日,它虽是客栈,却和春楼很像,都格外的富贵迷人。”
  苏素嘴角笑意一顿,手指屈起,轻轻地点了点头:“嗯,听说过。”
  她来西疆之前,也曾去过那里。
  她静静跟在孟姝身后走着,迎面吹来的热气将她面前的发丝拂开,她抬头迎着风过的方向,直到衣裙被吹得沙沙作响,她才有了一瞬的回神。
  女人摇曳的红裙在黄沙大漠中绽放,艳丽得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
  她回头看向来时的方向,底下火光猎猎,伴着旌旗漫卷,士气凌云。
  苏素忽地低声自嘲一笑。
  沙漠的孤风从她身边吹过,继而又从她指缝间流走。
  她的身影落在后头,在即将暗下的夜幕沙丘里显得尤为孤独。
  ……
  阴冷的殿中,黑石板下的血水潺潺而流,在大殿中央站着一人,他面前放着一面水镜。
  随着水纹漾波,四周灵力开始动荡,似有声音从中冒出。
  “猎物上钩了”
  随着声音的传来,冷风自四面八方窜上,面前的黄袍男人却早已习以为常,他勾唇轻笑:“被您猜中了,现下只等收网。”
  闻言,那水镜的波纹越晃越大,像是传来某种难以抑制的喜悦。
  “吾的百年大业,指日可待!”
  “只是……”那黄袍人眉头一皱。
  “只是什么”
  男人抬眸,眼中泛过一丝冷意:“神族扶光也在那,我怕他会坏事。”
  寒凉的冷风从地底窜上,寂静的殿中唯有石板之下的血水泠泠,击拍着墨黑色的石壁,发出闷哼声响。
  “怕什么”过了半晌,“镜中人”再次开口。
  “你为何笃定扶光会帮她”水镜中的“人”笑:“百年前她战死,扶光不也是无动于衷么?”
  “更何况,你们不是已经动手了?”
  水镜中传来一声诡异的低笑。
  “这三界的天啊,是该变一变了。”
  随着水镜波纹的散去,黄袍人恭敬地拱手行礼。
  他重新带上帷帽,理了理衣袖,继而转身朝外走去。
  在那里早早等着一人。
  见他出来,那人快步上前,神情凝重地朝里张望道:“吾主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