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谢言临给沈嘉芜泡好红糖水,隔着布料在她腹部贴上暖宝宝。才转身前往浴室,耳旁响起淅淅沥沥的花洒水声,沈嘉芜毫无困意。
  身旁床榻再度往下陷,沈嘉芜伸出捂得温热的掌心,握住谢言临冰冷手心。
  谢言临抽回手,无奈地低头吻她眉心,“很晚了,睡觉。”
  “你怎么又去洗澡了,洗的冷水澡?”
  眼见谢言临眸色变沉,沈嘉芜瞬间领会,事端由她引起,她顿时噤声。
  第39章
  画展筹备比想象中久,沈嘉芜推迟一星期举行。
  展览的画都由沈嘉芜精挑细选,毕竟是她首次举办画展,心里难免忐忑。
  画展办得不大,准备的门票也不多,免费但有入展门槛,不过门槛不高,只需关注沈嘉芜微博再参与抽奖,没想到最后门票可以全部送出。
  沈嘉芜私留门票给身边的朋友,其中也有谢言临。
  门票上有展览布置完之后的拍摄图,其中有幅画吸引谢言临的目光。
  “这幅画……”
  沈嘉芜循着他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去,原画是她高三时画的,笔触略显青涩,全然不如现在的绘画技艺精湛。
  不过这幅画饱受好评,由于当时沈嘉芜和家里短暂地闹过矛盾,那时候经济上窘迫,沈嘉芜只能托人将原画卖出。
  办画展不可避免地想到它,想找当年拍卖的买家,却怎么也寻不到踪迹。沈嘉芜只能尝试复刻,能画出,甚至画得更加完美,却复刻不了当年的心境。
  沈嘉芜指腹不自禁地抚摸门票上的画,“你见过吗?”
  谢言临嗯了声,说:“不过和我见到的那幅不太一样。”
  没有继续话题,沈嘉芜没认领谢言临说的那幅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再去探讨,她心里只会愈发惋惜。
  如约来到画展这天,沈嘉芜没有露面,戴着帽子口罩低调进入展馆。
  本以为大家得到免费门票,极大概率会因为其他事情耽搁而没办法到场,已经做好当天没什么人的准备。
  没成想,沈嘉芜提前十分钟到场,已经排起来不短的队伍。
  沈嘉芜跟随人群派对一起入场,陈诗芸卡着开展时间准时到来,一眼便从人群中寻到沈嘉芜的身影。
  她快步朝她走近,拍了下她的肩膀,沈嘉芜蓦地一惊,心颤了颤,她回头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陈诗芸摊手:“我们多少年朋友了,你就是裹得严严实实,我也能从你的身形和走路姿势认出来。”
  她半开玩笑地说:“你太低调了,如果是我开展,站在上面介绍的解说员早就换成我了。”
  沈嘉芜做不到,她习惯低调行事。
  “今天来的人挺多。”陈诗芸四处张望,“你老公呢?”
  门票她有送给谢言临一张,她也提前朝他的助理打听,得知他这段时间经常要出差,为了晚上能到家,挤压他白天出差时间。
  不知道谢言临最后有没有时间来看展,心里多少藏着些期待,能来最好,没空前往她也不会太惋惜。
  陈诗芸暗自猜测:“是不是工作忙要晚点来……不提他了,你带我看看画,顺便介绍下。”
  画展没有特意审核到场人员,也让一些充满恶意目的的人趁虚而入。
  和陈诗芸逛到一半,正准备介绍画展挂在中央位置的画时,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
  沈嘉芜隐约听见有人说类似“他手里有刀”这样的言论,携刀进场问题很严重,她心里期盼旁人说错,视线不自觉找寻大家提到的男人。
  男人全身黑衣,鸭舌帽压住眉眼,注意到沈嘉芜投来的目光,男人倏然微抬起头,阴鸷神色让她骤然警觉。
  沈嘉芜挂在展览最中央的画作被毁,是她复刻的那张画,上面尽是小刀留下的划痕。
  怕他再作乱,扰乱秩序,伤害到场群众,沈嘉芜来不及生出心疼画的心思,当即冷静下来,让安保人员解决。
  好在对方也没有伤人的意思,毁画仿佛是他唯一目的。
  沈嘉芜望向他怨毒的眼睛,难以从他未掩在口罩下的眉眼辨认究竟是谁。
  直到保安将他的口罩摘下,沈嘉芜霎时想起当年发生的事。
  时间追溯到沈嘉芜的原画获奖,她想起来男人是谁,当时败给她的第二名,甚至是关系户。
  他眼中明晃晃地露出得意,好似在表达她的画毁了,第一就还是他的。
  无法理解他扭曲的心理,沈嘉芜也不敢让他在停留在展馆内,让保安押着他进警车。
  陈诗芸脑海里一闪而过男人的面容,她对男人尚有印象:“他是不是当年那个关系户?”
  沈嘉芜点头,“还好没出事。”
  闹事的男人刚被押走,谢言临急匆匆到场,似乎也听说画展上出现的事,他神色有几分慌乱,见沈嘉芜安然无恙,紧皱的眉心舒展开。
  他两步并作一步走,停在沈嘉芜面前,再仔细端详。
  “我没事。”沈嘉芜看向被毁的画,“不过画没了。”
  她庆幸毁的画不是她拍卖出去的那幅,大不了再复刻一幅便是。
  “没事就好。”
  谢言临眸色深沉,她身边接二连三出现危险人物,他断然不会再让沈嘉芜独自一人。
  事情已经被沈嘉芜解决,谢言临避免引起躁动,先稳住人群,新安排一批保安重新让愿意留下来继续看画展的人过一遍安检。
  小插曲解决,愿意继续观展的人少了三分之一,多是后来前往,不知道先前发生的事的人群。
  陆续还有观众入场,沈嘉芜意外看见柏希桦。
  “看见我很意外吗?”柏希桦冲坐在安检处的沈嘉芜笑了笑,说,“我走的正规渠道获取的门票,参与你微博抽奖,运气比较好,抽中了。”
  谢言临就站在沈嘉芜身边,柏希桦好似毫无察觉,继续与她搭话。
  “柏希桦?”
  陈诗芸在附近观展,听见谈话声下意识看来。
  若不是今天陈诗芸念出柏希桦的名字,沈嘉芜到现在乃至将来都无法想起来他的大名。
  沈嘉芜邀请当初在画室的一些朋友前往。
  画室在学校内,上学那会儿,她经常待在画室,而柏希桦,用陈诗芸的话来说,算在纠缠她?
  他总是不顾她的意愿,来画室找她,画室朋友因此对柏希桦印象不浅。
  听见熟悉的名字,当时在画室的两位朋友循声走近。
  “居然真的是柏希桦。”
  其中一位揶揄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们感情还是如此好,后来有没有在一起?”
  画室朋友只知道她已经结婚,并不知情沈嘉芜结婚对象。
  沈嘉芜忙说不是,不必回头看,都能敏锐察觉到男人陡然变低的气压。
  两人没听清沈嘉芜的否认,继续回忆往事:“是啊,当年学校论坛还有不少嗑你俩cp的呢,很久远了,想起来还有些怀念……”
  “连老班都被惊动,以为你俩谈恋爱,我记得还叫了家长?”
  两人一唱一和,说得好像他们当初真的很熟,但其实沈嘉芜和他真不如外界人看起来的那般关系好。
  如果真的关系好,怎么会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
  “你们误解了……”
  二人疑惑地止了讨论,其中一位注意沈嘉芜身旁的男人,矜贵儒雅,神情略显不快。
  他无名指上的戒指被发现,两人顿时明白说错话,干笑道:“不好意思……”
  陈诗芸正处于一旁看戏的状态,见俩人反应过来,才笑着走上前介绍沈嘉芜和谢言临的关系。
  得知
  闹了这么大个乌龙,二人随口胡诌理由离开,独留沈嘉芜承受尴尬画面。
  柏希桦极为坦然,沈嘉芜赶在他侃侃而谈和她当年经历的事之前,及时出声制止:“时间不早,你要不要参观下?再晚点画展闭馆了。”
  谢言临没有反应,目光平静地落于沈嘉芜脸庞。
  沈嘉芜主动挽着他的手臂,“走吧,我们去看看。”
  看画展的过程,谢言临没有扫兴,也的确对沈嘉芜的画表现出极浓厚的兴趣。听她一一介绍当时画这些画的心境,距离她又更近了一步,更加深入了解她内心想法。
  讲到最后一幅画,是被毁的那幅。
  沈嘉芜喝了口矿泉水润喉,她讲解一路,嗓音略微沙哑,表露出低落情绪,她说:“其实这不是我当年画的原画,当年画的那幅被我拍卖出去,至今还不知道它的下落。”
  宽慰的掌心落在她肩头,谢言临温声:“有朝一日会出现的。”
  沈嘉芜看着破碎的画纸,“但愿吧。”
  画展结束,到家已是晚上九点。
  沈嘉芜冲洗疲惫的身体,洗完澡稍微感到精神些,她回到房间,这时发现顶灯未开,仅留一盏夜灯。
  环境昏暗,放大她内心的谨慎,她脚步一顿,对上谢言临晦暗的眼眸,他微抬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