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天蒙蒙亮的时候,窗外就传来了几声鸟啼。
  昨晚他没怎么睡,只要她一直难受着,他就睡不着,这一觉睡得,她的额头都是冷汗,他实在没办法带走她临近临盆的痛苦,只能帮她缓解。
  他暗自想,这是第一次也是沈玉最后一次生孩子。
  第43章
  越临近生产日她的状态就越不好,她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一种下坠感,不仅如此还会频繁上厕所,就好像厕所就是她家一样。
  心理上也有持续的紧张感,她一紧张就会踱步,她一踱步,全庄园都要跟着心惊胆战,罗曼一直盯着她,生怕她下一秒就要生,丹尼尔也盯着她,因为他对弟弟妹妹的出生十分期待。
  罗曼他是从未有过的紧张,不安,他在手机上一边和威廉医生聊着,一边在谷歌搜索栏里搜索信息。
  “罗曼?”
  沈玉的这一声让他差点把手机摔掉,心里此时有一万种不好的可能飘过,宫口已经开指了?羊水破了?她现在正在经历宫缩?
  他瞟了一眼地上,干干净净并没有湿漉漉,那就说明……
  “罗曼……你在干什么?”她的语气里带着稍微的不耐烦。
  “…”他吞咽着口水,“没什么……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想喝水。”她叉着腰,看着他一脸呆愣的神情。
  “我…这就去……”罗曼立马起身,小跑着去倒水。
  听到她细微的呻吟声,立刻冲到她身边。
  “你怎么样?!哪里痛?”
  她没回她,在原地静默着,等呼吸平稳,她接过他手中的水。
  “假性宫缩,没事。”
  罗曼舒了口气,他现在的状态是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被惊乍。
  “你好像比我还紧张。”
  “我怎么可能不紧张。”他的这颗心一直在悬着,“你赶紧坐下来休息。”
  “我想走走。”
  他托着她的手臂,生怕她累着而晕倒,可是他知道她的倔强和不服输。
  2.
  夜晚的时候,她在浴缸里泡着澡。
  她浸在温水中,试图让浮肿的肢体获得片刻轻盈,浮力托着孕肚,减轻了她不少的负担,胎儿下沉的头颅顶撞着她,每一次轻微挪动都要让她发麻。
  罗曼半跪在浴缸边,卷起的衬衫袖口被水打湿。
  他拿着一个杯子,里面是蜂蜜柠檬水,他用勺子小心翼翼地细喂到她唇边。
  酸酸甜甜暂时压住了她的反酸感。
  “不能再久了,”他看着手表上的时间,“水凉了你会着凉。”
  “好吧……”她不情愿地缓慢起身。
  他展开宽大的浴巾,将她湿漉漉的身体小心包裹起来。
  水被擦干后,他替她穿好衣服。
  深夜,她突然喘息。
  沈玉在剧痛中惊醒,手本能地抓住床单。
  这该死的假性宫缩比以往更凶猛,那种被绞紧的感觉让她呻吟。
  罗曼立马惊起,手掌第一时间摸上她的腹部。
  “呼吸,”他用着沙哑的声音安抚着她,他一边引导着她,一边将另一只手按压着她的大腿根。
  疼痛依旧,她疼的将指甲深深掐进他的手臂,他纹丝不动,只是将她的脸按进他自己的颈窝,“别咬伤舌头。”
  她喘息着,死死抓住他的手臂,疼痛退去的时候,她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呜…我受不了了……”她哭着,嗓音破了,满是心酸和委屈。
  他哽咽住了,不知道如何鼓励她再次鼓起勇气,那一瞬间他也没了底,只能不断揉着她疼痛的地方,眼角闪着泪花一滴一滴地从眼角滑落。
  “坚持…还有…最后一点了……”他颤抖着拭去她的泪水。
  抬头一看,她发现他竟然流了泪。
  “不用…担心我…只是有时候我撑不住了情绪会崩溃而已,但我没事的。”她咧嘴笑着,想要他放下心来。
  他紧紧搂着她,一刻都不想放手。
  “明天…生孩子前我能不能去咱开的那家餐厅吃个饭,就是你公司旁边的,想吃家乡菜了。”
  罗曼傻笑着,“好啊。”
  “还要带着丹尼尔。”
  3.
  这似乎是生产前的最后一顿大餐。
  中餐馆里,丹尼尔好奇地望着店内陈设,不像西餐厅有着一排排昂贵的酒水,侍应生穿着合体的制服,手上戴着白手套,这里的氛围更加接地气,餐具是筷子,服务的人更热情。
  菜也是,不再是什么龙利鱼,蘑菇奶油汤,牛排或者摆盘精致的菜品,这里的是一大碗混合着多种食材的菜,一碗米饭或者面……
  因为丹尼尔不会用筷子,于是沈玉叫了人给他换成了勺子和叉子。
  沈玉尽情地享受着五花肉,番茄炒蛋,鱼香肉丝……什么都尝了点。
  “尝尝这个丹尼尔。”她给丹尼尔夹了块肥中带瘦的红烧肉,现在的她母性光环已经完全展现出来了,眼里满是对丹尼尔的关爱。
  相反,罗曼的碗里空空的,以往沈玉都会给他夹菜,现在可好了,他要自己夹。
  他忍不住了,他的家庭地位岌岌可危。
  “玉…你…我……”他指了指他自己的碗,“可否…您赏个脸?”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说他已经是成年人了,不是个孩子需要被亲自喂菜,可丹尼尔就不一样了,他还是个孩子。
  “你知道…丹尼尔也长大了,他可以自己夹菜。”他知道她的荷尔蒙有时候作祟,想要对一个孩子特别照顾。
  然后…她给罗曼夹了鸡蛋,就像以往那样,“满意了?”
  他傻笑着点头。
  “好吃吗丹尼尔?还适应这种菜啊?”
  丹尼尔把红烧肉塞的满嘴都是,嘴角都沾上了少许的酱汁,“好吃。”
  “丹尼尔要不要吃炒饭?”她指着菜单上金灿灿的蛋炒饭。
  “要吃!”
  “再来一碗蛋炒饭。”她招呼着服务员。
  丹尼尔吃着蛋炒饭,罗曼吃着面,她各样都尝点,吃到最后三人都心满意足了。
  “最后一顿了……”
  罗曼笑出了声,“又不是今生的最后一顿了,玉。”
  “至少我得有很长一段时间吃不到了。”
  4.
  凌晨的时候,一股温热而汹涌的液体瞬间浸透了床单,这下沈玉猛然惊醒,她的羊水破了。
  然而,她却没感到疼痛,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她是尿了,可是那个液体的味道粘稠感根本不是尿液。
  罗曼的反应十分迅速,前一秒还在睡,下一秒在他听见沈玉发出轻喘时就已弹坐起来。
  他一手按下紧急呼叫铃,一手去拿早已准备好的待产包,同时接通了司机和医院的电话。
  “罗曼…我…我没感觉到疼……”
  “别怕,它会来的。”
  路上的时候,宫缩来了,一阵又一阵规律的宫缩让她疼的喊出了声。
  罗曼的手被她攥的通红。
  vip病房内,一切都准备就绪。
  她被安置在病床上,周围环境是那么温暖干净,罗曼就像个守护者一样,站在她的床边,握着她的手,等待宫口完全张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窗外的天色由黑转白。
  她躺在那里,被各种仪器检测着。
  宫缩一点一点地折磨着她,可是开指还没开十指。
  上一波宫缩后,中间间隙会很漫长,漫长到让她极度煎熬,这其中还有等待下一波的宫缩来临的恐惧,不仅如此她还要对抗疲惫和疼痛。
  等太阳高高挂起,宫缩又再次来临,这次的强度比上次更强。
  一声压不住的低吼从她紧咬的牙关逸出,疼得她额头的冷汗瞬间冒出,脸色煞白如纸。
  “玉!”罗曼大喊。
  他几乎是扑到了床边,本能地抓住了沈玉的手。
  “呼吸!跟着我,吸气…呼气……”他嘶哑着,试图带着她对抗这波剧痛。
  “是不是要生了这次……”她低吼着,下一秒没忍住叫了出来。
  护士上来检查了一番,“差不多了,咱们要去产房了。”
  -
  产房里,他穿着防护服,单膝跪在床边,双手死死包裹住沈玉被汗湿的手。
  “看着我,玉!看着我!”他的声音嘶哑,破碎的词不受控制地涌出,“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坚持……”。
  威廉医生在一旁指挥着,“跟着宫缩用力推,夫人。”
  嘶吼声在产房里回荡。
  罗曼的手成了她发泄痛苦的事物,她几乎将全身的重量和痛苦都压在他身上。
  他紧贴在她的耳边,用尽全身力气,带着虔诚般的祈祷声为她打气加油。
  “看到宝宝的头了!棕棕的头发!继续用力!”
  直到最后,她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发出一声呐喊。
  一声婴儿的啼哭让罗曼心跳漏一拍。
  护士迅速而轻柔地将孩子擦干净,记录着孩子的各种数据,包括体重,出生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