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最好最真挚的爱情一定可以用最好的朋友关系来形容。
  “妈懂,妈看得出来你们之间……和他们那些人不一样......”她父亲坐在驾驶座调试着空调,罗曼已经将大大小小的箱子装进了后备箱,等她父亲朝她们母女俩招手,“上车喽。”
  车门关上,她母亲在副驾驶,她和罗曼在后座,以往每次沈玉出行都是她父亲开着车送,今日也同以往,所以没什么不一样的,只是重复着之前。
  那熟悉的单元楼逐渐消失在视野范围内。
  开上这帕拉梅拉,别提多有面儿了。
  突然她的手背一暖,覆上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罗曼的手将她微凉的手指整个包拢。
  “哟,小情侣开始腻歪啦。”
  “哎呦我爸,短视频刷多了吧你。”
  “你也去拍一个?”
  “我社恐,我不拍。”
  父亲开始乐呵呵地笑起来,“在那边照顾好自己,别的都不说了。”
  沈玉简单应答着,早在一开始准备去留学的时候,她就已经给家人做好了心理建设。
  “叔叔...阿姨...下次带你们来英国...一定......”他的普通话虽然依旧有些别扭,但比刚到家里时多了一些清晰。眼里的窘迫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柔。
  “记得一定来”沈玉应和着,手指在他掌心悄悄用力回握了一下。
  -
  车子驶入专属通道,引擎的轰鸣被隔绝在宁静中。几名穿着笔挺制服的机组人员早已静立等候。为首的哈里机长鬓角微白,但身姿挺拔,他率先躬身,动作简洁,“温斯顿先生,一切准备就绪。”他的目光在沈玉身上不着痕迹地停留了一瞬,“沈小姐好。”
  “辛苦。”罗曼淡声回应,手臂自然地绕过沈玉后背,轻轻揽住她的肩,带着她向前。
  当飞机刺破低垂的云层,家乡之景被远远抛在喧嚣之下。安全带指示灯熄灭,罗曼解开束缚,站起身走向机舱前端隔出的微型工作区域。那个由精密和高效构筑的空间,是他的另一重身份。
  上了飞机他就又变回了“温斯顿”。
  很快,他重新出现在沈玉的视线里。身上的手工大衣已经脱下,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上身露出一件柔软的浅灰色羊绒衫。
  这柔软的灰色与他整个人的气质奇异地相融,冷硬的轮廓在温软的材质包裹下意外地柔和了些许。
  “毯子给你....盖着......”他顺势在她身旁的空位上坐下,手臂自然地绕过沙发靠背,虚虚落在她身后,像一道无声的屏障。
  沈玉正摆弄着手机,她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刷着相册里记录下的年味,“你看这张,除夕夜你醉得那个样子哦。”
  罗曼侧过头,一缕额发垂落在眉骨上方,让他深邃的轮廓少了几分冷峻。
  他看着沈玉笑哈哈的脸,低低地笑了一声,胸膛微震。那笑声很短促,不过又有些无奈,“我也...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了,喝成那个样子。”沈玉继续滑动着屏幕,“不过你酒量确实可以,不愧是喝威士忌长大的。”
  “当然...那是我......”他应得毫无负担,手指却在她眼前抬了抬。
  沈玉低头,这才注意到他递过来的东西。煎炸好的牛排,安静地躺在盘子里。
  牛排已被切好,切口很漂亮,显然是极其锋利的刀具才能留下的痕迹,切面光洁。
  “刚刚叫人做的,还用了休息室的小餐刀切。”他的指尖点了点靠近驾驶舱方向那道紧闭的门,“饿了?吃点?”他微微歪了下头,蓝色的眼眸里映着她有些怔忡的脸,带着一丝询问和试探。
  沈玉吃着多汁的牛排。
  “喝点什么?香槟?果汁?”
  沈玉突然想到包里的茶叶。
  “我想拿包里的茶叶,咱尝尝碧螺春?”
  罗曼点头,沈玉在乘务员的引领下来到餐厅区域,她没要乘务员的帮忙亲自泡了茶叶。
  等她泡完,端着两杯热腾腾的茶水。
  “尝尝。”
  花果香浓郁,清爽甘醇便是碧螺春。
  “这...味道...很鲜..很清爽......”
  “嗯哼,那可不嘛。”
  罗曼边喝茶边打开他随身携带的手提箱,取出笔记本电脑。
  他变回了那个“罗曼温斯顿”,金融帝国的掌舵人。机舱柔和的光线落在他侧脸,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他的下颌线是利落的,眼神专注着屏幕,偶尔蹙眉,修长手指干练地敲打键盘,那思考的神态严肃又冰冷,与除夕夜在家里喝醉了的粘人精判若两人。
  “坐私人飞机回来...是正确的选择......”罗曼称赞她想得周到。
  罗曼正审阅一份文件,屏幕上的英文条款密密麻麻。
  “我妈一开始想让我学会计,不过,我转眼选了设计。”
  “当会计?如果你学会计专业...我可以雇你来当财务......”
  “不不不,亲爱的罗总,咱不要搞办公室恋情好吗。”
  “哈哈,其实...一个人拥有正确的三观和责任意识,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一些问题就不会出现......”
  “你说话更流利了哦,还是英语适合。”
  “都是你训练的好......”
  -
  罗曼的视线重回到屏幕上,他的注意力重新集中起来,转身投入到工作中。他的手轻轻抚过键盘,关节微凸,带着冷静的掌控力。他身上浅灰的合身的羊绒衫完美地勾勒出肩部与胸膛的线条。
  “累了吗?你可以先睡会儿。”他虽然没有抬头,但语气里满是温柔。
  沈玉带着倦意地回答,调整好姿势便睡下。
  -
  当飞机平稳地滑入伦敦上空时。机翼之下,那标志性的灰蒙蒙天空如同巨大无边的湿毯子,盖住了整座城市。
  泰晤士河就像银色丝绸一样。
  到了机场,是罗曼将她叫醒的。
  舱门开启,冰冷的湿气扑面而来,沈玉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停机坪上,那辆低调却气场强大的黑色宾利正在等着他们。
  管家依旧是一身挺括的深色制服,身姿沉稳可靠。此刻,他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喜悦笑容,额头的皱纹也因这笑容变得舒展。
  管家先生人也很好很友善的。
  “先生!沈小姐!”管家的声音洪亮,带着毫不做作的热情,如同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路平安!上帝保佑!”
  罗曼脸上的疲惫似乎被管家的亲切问候驱散走了,他微微颔首,温柔地笑着,“辛苦了。”然后他自然地接过沈玉手里的背包递给管家,“先去开车门暖暖。”
  管家笑着接过背包,眼神随即落在沈玉身后那个装得鼓鼓囊囊的行李箱上。“估算着这个重量,中国新年的美味都带来了?”
  “管家先生,我妈给我塞了好多腊肠之类的……”沈玉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来的确有很多中国新年的美味。”他脸上的笑容更深,眼角的纹路因笑容渐渐浮现,沈玉以为那箱子很重,而管家竟然弯腰,伸出那双粗大的手,稳稳地提起了箱子,动作里没有丝毫勉强和嫌弃。
  车内的暖气驱散着室外的寒意。管家坐进副驾驶,姿态永远那么优雅从容。车子平稳驶上道路,熟悉的英国街道景象映入眼帘。罗曼没有立刻处理工作,而是侧头,看着身边因暖气而眉眼舒展的沈玉。
  “给。”他递给她一张毯子,他好像特别怕她受凉。
  相反,沈玉直接用毯子包裹着他俩,像一个粽子里有两种馅儿。
  车子从柏油主路拐上狭窄的石子路,驶入那被树木拥抱的领地,空气中弥漫着植物的清香气味。
  终于又回到了庄园。
  管家无声地滑下车,白色手套动作精准地为罗曼拉开车门。“先生,晚餐正在准备中,行李稍后送到主卧里。”
  罗曼一边跨下车,“好。”他向沈玉伸出手,“咱们先进去,那些特产交给我们的管家吧。”
  庄园里管家整理着腊肉,年糕,真空酱鸭,这些特有味道的气息瞬间包裹了他一丝不苟的正装。
  他的脸似乎僵硬了百分之一秒,毕竟自己算是第一次处理来自异国的食物,那双习惯了西式精致菜肴的手,此刻有些不知所措地捧着这个充满了异国乡野味道的包装袋。
  罗曼眼底闪过一丝几乎快活的光,嘴角很淡地勾了一下,揽着沈玉的肩膀。
  “走吧,”他声音里的促狭藏得很深,“让我们的管家...再次积累新经验。”他护着她,踏进了那开着明亮灯光的餐厅。
  3.
  晚餐还是在那个熟悉的地方。
  温暖明亮的光线充满着视野。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朦胧的夜幕,透过窗户可以看见花园,第一次来到这里是罗曼的晚餐邀请,当时她就直接被震惊了。
  墙上的风景画被重新换掉,换成了春日的绿植油画。
  房间中央还是那套舒适的丝绒沙发,不过沙发似乎换了沙发套,那熟悉的低矮茶几上摆着新鲜的水果,壁炉里,炉膛里的火焰热烈地跳跃着,金红色的光芒流淌出来,温暖地拥抱着每个人的脸庞和冰凉的手指,木柴燃烧发出噼啪的碎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