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沈青拂看了一眼男人。
  他平日里不是最厌烦后妃之间的争斗么,今天怎么有兴致过来了。
  太后脸色难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她扶着桌案的手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此事哀家必定追究到底!”
  太后跟着下旨。
  “崔福泉,去搜宫,你亲自去。”
  “奴才领旨。”
  底下嫔妃俱是面色一变。
  原来太后把所有人都叫来寿康宫,就是为了大肆搜宫。
  白昭容挑衅的看着众妃,“依本宫看来,若有哪位妹妹真的私藏了凤袍,倒不如此刻主动些站出来,说不定还能坦白从宽,若是待会儿被崔公公搜了出来,那可就没办法了。”
  众人俱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其实白昭容说得也不无道理,只是依旧没有人主动承认这桩事。
  谢贵嫔心里倒有了个人选。
  春意宫,萧妃。
  她还在昭仪之位时就敢私用鹤纹制作锦衣,如今到了妃位,若说她私制凤袍,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后妃众人,总归还是萧妃最有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一个时辰后。
  崔福泉脚步匆忙,脸色严肃的走进寿康宫。
  “启禀太后,启禀陛下,奴才已经查清楚了。”
  说着他抚掌一下。
  跟着便有小太监端着衣案上来,那衣案之上,果真是一件明黄色凤袍。
  凤袍上绣着九只凤凰,栩栩如生。
  凤凰的尾羽之处还嵌着大小不一的明珠,光芒璀璨,格外精美。
  “好大的胆!”
  太后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在哪儿搜出来的!”
  崔福泉看了一眼萧妃。
  弓着身子,回禀道,“回太后娘娘,奴才是从春意宫搜出来的。”
  萧妃顿时脸色一白,当即站起身来。
  “你胡说!”
  她赶忙走到殿中央,行礼道,“太后,臣妾绝没有私制凤袍,请太后明察!”
  谁料崔福泉又道,“还有一件事,太后,奴才让人一并呈上来。”
  另一名小太监端着一只鸟笼进来。
  黑色的稠布罩着,掀开之后,笼子里面是一只玄凤鹦鹉。
  崔福泉让人送到萧妃身侧。
  那只鹦鹉才接近萧妃,就立马张了嘴。
  “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鹦鹉的叫声灵透异常。
  众妃不禁一惊。
  白昭容更是张大了嘴巴,“萧妃姐姐,你好大的本事啊!”
  崔福泉又命人提着鸟笼围着众妃走一遭。
  玄凤鹦鹉一直没有发声,唯有放在萧妃身侧,才会喊叫皇后千岁。
  萧妃脸色惨白,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她颤抖的抬手指着那只玄凤,“这……太后娘娘,陛下,这只鹦鹉是雀鸟司送来的,臣妾从未教过它说出如此僭越之言哪!”
  太后当即脸色沉下来。
  “大胆萧妃!”
  她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哀家身边的崔公公亲自去搜的宫,这件凤袍,这只鹦哥,都是从你的春意宫搜出来的,你竟还砌词狡辩!”
  沈青拂不动声色。
  原来萧妃早已私制凤袍,藏于宫内,如此狼子野心,实属算不得冤枉了她。
  宁玄礼撂下茶杯,神色平静。
  就连萧妃宫里的鹦哥儿都能说会道。
  果真已有称后之心。
  萧氏,实不算冤。
  “陛下!”
  萧妃仓皇的跪爬过来,“臣妾真的没有做过,一切都是有人冤枉臣妾!”
  谢贵嫔注视着她,眼里没有半分意外。
  若不是今日东窗事发,萧妃怎么可能有跪地求饶之时呢。
  秋容,你的仇,就要报了。
  顾婕妤当即跪在地上,一字一顿,“回禀太后娘娘,回禀陛下,嫔妾曾去过春意宫几次,言语间听出萧妃的确心生僭越,还丝毫不把昭宸贵妃放在眼里,言语轻慢。嫔妾相信,藏凤袍,教鹦哥,都是萧妃一人所为!”
  萧妃伏在地上,猛然回头。
  她震惊之余,怒不可遏的于牙关挤出几个字来,“贱人!你这个贱人!竟敢攀诬本宫!”
  顾婕妤昔日做小伏低,竟敢反咬一口!
  可恶至极!
  她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手心,怨毒的瞪着顾丝绵。
  “你污蔑本宫,论罪当诛!”
  顾婕妤目光坚定,“嫔妾所言句句属实。”
  萧妃深吸一口气,跪到宁玄礼跟前,哀求道,“陛下,您一定要相信臣妾,臣妾不曾私制凤袍,那只鹦哥……臣妾也不知,它为何会口出妄语……求陛下相信臣妾!”
  宁玄礼眼神冷淡。
  他冷漠的墨眸几乎要将人看穿,洞悉一切,尽管如此,说话的语气却云淡风轻,“萧妃,你做的好事,恐怕还不至于此吧。”
  萧妃苍白的脸色,浑身顿时一震,“陛下……”
  “长晖,带人上来。”
  “是。”
  季长晖旋即将受刑后的木兰围场管事,带进了寿康宫。
  那人遍体鳞伤,几乎只有嘴巴能动。
  众妃不忍直视,纷纷回避眼神。
  顾婕妤看了看他,眼神平静中透着一丝淡淡的狠。
  “陛下,人已带到。”
  宁玄礼浅淡的嗯了声,眼神冷漠的睥睨着底下的罪人,“朕给你一个免死的机会,你这条命,要不要,全在你。”
  木兰围场的管事受了刑,
  费了所有的力气,艰难的爬起来,跪好,“奴才已蒙圣恩,岂敢说谎……”
  萧妃狠狠一瞪他,捏紧了自己的手指。
  围场管事瞥了一眼旁边的凤袍与鹦哥,心中明了。
  赶忙叩首道,“启禀陛下,是萧妃娘娘私下联络奴才,先于四轮太平车的轴承上动了手脚,又于杨树林处泼洒鸡血,引来群狼,这一切,都是萧妃指使奴才所为!”
  萧妃大惊失色,“你信口雌黄!”
  她顿时失态,站起身来冲过去就扇了那名管事一巴掌,“是谁给了你好处,要你这样污蔑本宫!”
  围场管事顾不上疼痛。
  他冷笑一声,“娘娘失仪至此,难道不是因为奴才出卖了您吗?!”
  顾婕妤平静的看他一眼。
  管事当即闭了闭眼,旋即大笑,“萧妃娘娘,奴才为您做了这么许多,虽然不曾按你的吩咐,害得昭宸贵妃受惊小产,但奴才也为了您受了酷刑啊!想不到您竟要卸磨杀驴!”
  萧妃浑身颤抖,呼吸都不稳了,
  勉强从深处使劲才能提上一口气来,她难以置信,“狗奴才!”
  她明明只有让他动过四轮太平车。
  何时让他引过群狼!
  “萧妃娘娘!您会不得好死的!”管事说着大叫了一声,“陛下,奴才不求苟活,但求您治罪萧妃!”
  他跟着触壁而亡。
  尸体一下倒在地上。
  众妃惊叫出声。
  “天啊,死人了!”
  “萧妃太狠毒了,怎么会有人拿命陷害她呢!”
  “太可怕了!”
  萧妃一瞬间面如死灰,颤抖不已。
  她良久都没缓过来,“不,不是我……”
  顾婕妤不动声色的略垂下眼眸,轻轻的松了口气。
  沈青拂看了看顾丝绵,目光平静。
  始终一言未发的谢贵嫔,却立时冲上前去,重重打了萧妃一个嘴巴,“毒妇!”
  萧妃被打,一下重心失衡,倒在地上。
  她还在恍惚之间,突然挨了一巴掌,才反应过来是谢贵嫔。
  她咬牙切齿,“你竟敢殴打本宫!”
  谢瑾瑜手指颤抖,“昭宸贵妃怀着陛下的孩子,你竟敢妄害龙裔!你难道又想叫陛下经历失子之痛吗?!”
  “本宫没有!”
  萧妃捂着脸站起身来,高傲的仰着头,“本宫不曾做过!”
  宁玄礼当即吩咐,“长晖,将尸体带下去,处理掉,不要脏了寿康宫的地界。”
  “属下明白。”
  跟着便有数个侍从,将木兰围场的管事尸体抬了下去。
  太后神情严肃,“萧妃,你还有何话可说。”
  当日蛇蝎草之事,萧妃已生风波。
  但她万万没想到,萧妃的野心,竟在后位之上,甚至利用秋狩的机会,想要残害昭宸贵妃腹中之子!
  萧妃一下软了腿脚,狼狈的瘫软在地。
  她浑身颤抖着,磕头,“太后,陛下,臣妾今日当真是被冤枉的!”
  她不能把实话说出来,
  只能咬死不认。
  “臣妾绝对没有指使木兰围场的管事,破坏昭宸贵妃的车辇,更没有引来群狼啊!”
  她拼命为自己辩驳,“臣妾的父亲是参知政事,一介文官而已,臣妾身处世家,幼承庭训,学的都是女儿家的琴棋书画罢了,怎么可能通晓骑射,更不懂如何才能引来狼群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