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恭送母后。”
  “恭送母后。”
  楚灿起身,看了眼为她求情的沈青拂,拉住了她的手,“沈妹妹,你为我好,我知道。”
  她计上心来,这沈侧妃正好可以利用一二。
  “殿下如今在宫里的佛堂,我又被母后处罚,不便入宫,正好妹妹可以入宫看望太子殿下,这可是个良机,妹妹不如一试?”
  楚灿心里清楚,
  太子最不喜欢的就是刻意争宠的女子。
  若是沈侧妃惹恼了他,他必定把这两日的火一并发出来,都撒在沈侧妃身上。到时候,她再去拢住宁玄礼的心,便是天时地利了。
  沈青拂轻轻叹气,“姐姐,殿下心里只有姐姐,如何会看得上我。”
  楚灿握住她的手,“妹妹就当是为了我吧,姐姐前日惹恼了殿下,殿下此时正生我的气呢,我得求妹妹帮我,跟太子殿下美言几句。妹妹肯不肯帮我这个忙?”
  沈青拂犹豫了一下,似乎很为难,“姐姐,我不得殿下喜欢,就算是我愿意帮姐姐,恐怕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妹妹多心了。”
  楚灿温柔的挽住她的一缕长发,“妹妹如此美貌,殿下必定倾心,只是缺一个机会罢了。”
  沈青拂轻咬了一下唇,欲言又止。
  楚灿有些急迫,“妹妹有话不妨直说。”
  “姐姐……”
  沈青拂语气忧伤,“方才听皇后娘娘所言,殿下为了姐姐醉酒,酒能伤身啊,我实在不忍。不然,我便为了姐姐跟殿下一试吧。”
  楚灿欣喜一笑,“有劳妹妹了。”
  她很快掩下眼里得逞的意味,换上一副温柔贤良的表情。
  真是个痴情的傻女人。
  正好,她可以坐享其成了。
  第9章 自请禁足
  皇宫,佛堂。
  宁玄礼已经很久没有进过佛堂了,周围都是僧人熟悉的念经声。
  他坐在蒲团上,手里拿着一串念珠,慢慢拨动。
  那是他常用的纯白色念珠,从他十四岁那年便陪着他了。
  那年,他率军亲征南漠。
  纵使中了敌军的埋伏,他也毫不畏惧,亲手杀出一条绝境生路,以十万人胜了三十万人。
  南漠领主吓得投了降,递交降书。
  父皇也愿接受南漠的降书。只不过他不接受。
  宁玄礼当众烧了南漠的降书,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为由,拒绝了父皇的领受。继续带军杀穿了南漠,将南漠的领土纳入大祁。从此平云关再无烽烟,至此多年风平浪静。
  他领兵凯旋,
  却没有得到父皇的称赞。
  “四皇子,你用兵过狠,轻视将士的性命。如此行径,日后焉以仁心治国?”
  宁玄礼不服。
  他单手卸去战甲,昂着头,气场摄人,“儿臣只不过以杀止杀,以战止战罢了。疆场之上刀剑无眼,常见血光。我大祁将士自知此理,否则也就不会上战场了。”
  父皇被他气得不行。
  当下便把他发落到佛堂修身养性了,这一待就是数月。
  那段时日,父皇母后都未曾来看过他。
  佛经无论哪一篇,
  如今他都能倒背如流了。
  宁玄礼闭着眼,默念着熟悉的经文,手里的念珠被他常年摩挲着也越来越滑润了。
  “太子殿下,东宫过来一名宫女,为殿下送来衣物。”
  “让她进来吧。”
  “是。”
  彼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踏入他耳底。
  “殿下,这是奴婢送来的衣物。夜来风寒,请殿下勿忘添衣。”
  这清澈悦耳的声音。
  她身上还伴着熟悉的花香气息。
  宁玄礼陡然睁开了眼,正对上她那双清艳的眼眸,他旋即吩咐道,“你们都出去。”
  “是,殿下,我等告退。”
  众人退下。
  宁玄礼望着她,视线已移不开,“打扮成这样?”
  沈青拂行礼道,“宫中人多眼杂,妾为避人耳目,因而扮成宫女,免得皇后娘娘责怪殿下。妾只是为殿下送来衣物罢了,这就告退了。”
  “谁让你走的?”
  宁玄礼拉住她的手,念珠硌疼了她手心,她皱了皱眉。
  “殿下,这里是佛堂。”
  “孤知道。”
  他看了眼她送来的衣物,一件墨狐大氅,是他常穿的。
  “孤问你,昨晚为何命人送孤回乾清殿。”
  “因为殿下醉了。”
  宁玄礼薄唇溢出一声哑笑,“孤饮醉了酒,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么?”
  沈青拂站直了身,头也不低,“妾知道。”
  她昂着头的样子像极了鹤。
  宁玄礼的视线再也无法收回,他手中念珠缠在她手腕,一下将人带近。
  他哑声低低的问,“那你还敢自作主张。”
  沈青拂被迫跌在他身侧。
  她垂着头,再度扬起,眼里尽是坦然和平静,“妾虽蒲柳之姿,却不愿为殿下折辱。”
  宁玄礼皱眉,“此话何解?”
  沈青拂眼底浮现湿意,似是自嘲一笑,“殿下昨夜酒醉,虽然抱着的是妾,可殿下喊出口的,却是楚姐姐的名字。”
  宁玄礼眉头皱得更深。
  他怎么不记得他喊过楚灿的名字。
  倒是似乎喊了她的名字……
  只听沈青拂又道,“妾知道,殿下心里只有姐姐。妾此来,也是为了姐姐跟殿下重修旧好。殿下与姐姐和睦了,妾便安心了。”
  她竟如此爱屋及乌?
  为了他,她竟前来帮楚灿?
  宁玄礼语调沉了沉,“你倒很大度。”
  沈青拂解开念珠的桎梏,在他面前款款跪下,虽然跪着却不低头,“殿下,妾的确仰慕您,爱慕您。但这不意味着您可以欺负妾,侮辱妾。”
  她一字一顿道,“妾宁愿孤独终老,也绝不为人替身。”
  宁玄礼深深的望着她,
  他递给她一只手,“起来。”
  沈青拂没有抬手放到他手心,反而无视了他,自己站了起来。
  “妾今日口不择言。”
  她似乎是掩下眼底的泪意,平静道,“妾不该冲撞殿下。妾唯有自请禁足绽昙殿,才是妾该做的事。”
  “你是在跟孤置气么?”
  “妾岂敢。”
  沈青拂俯身行礼道,“夜晚更深露重,佛堂不暖,殿下记得添衣,妾告退。”
  她就这么走了。
  宁玄礼抬手抚上那件墨狐大氅,心中复杂。
  楚灿,是他的少年情谊。
  沈青拂……
  耳中回响起她这句话,“妾宁愿孤独终老,也绝不为人替身。”
  宁玄礼眉头紧皱,陡然自我怀疑。莫非,他昨晚当着她,果真喊了楚灿的名字?
  宫道上。
  沈青拂步伐轻快。
  “侍琴,把我自请禁足的事,宣扬出去。”
  侍画会意,“奴婢明白。”
  东宫,芳华殿。
  楚灿还在抄写女论语,手都酸了。
  她不能得罪皇后,皇后是她封为太子妃的唯一阻力。
  她记得上一世。
  她被封为太子妃之时,皇后就是极不高兴的。
  所以这些书文,只能她亲自来抄,免得留下什么把柄。
  “主子辛苦了。”
  怜香呈上一壶热茶,“主子还是歇会再抄吧,皇后娘娘也真是的,居然罚得这样重。”
  “无妨。”
  楚灿继续抄写,“只要殿下心里独我一人,这点惩罚,不算什么。”
  她顿了顿,问道,“对了,我托父亲寻的戏班子,父亲可寻来了吗?”
  怜香喜笑颜开,“主子放心就是,骠骑大将军已经托人回话了,明日戏班子就进东宫了。”
  楚灿顺意的微笑,“那就好。”
  惜玉进来禀告,“主子,奴婢听说,沈侧妃自请禁足了,就是方才的事儿。”
  楚灿意料之中,“看来她还真是不中用啊。”
  怜香赞同道,“主子说的是,沈侧妃空有一副美貌。可惜,咱们殿下,是最不看重美貌的。估计是她惹恼了殿下,只能自请禁足了。”
  楚灿心里放松了几分。
  如今太子殿下的气,想必都已经撒在沈侧妃身上了。
  明日戏班子进宫,必定事半功倍。
  惜玉思忖道,“主子,沈侧妃也有可能是以退为进,不如您亲自去绽昙殿试探一番,看看今个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怜香皱眉,“有这个必要吗?”
  她才是芳华殿的大宫女,惜玉总是要抢风头。
  楚灿摇头道,“沈侧妃单纯,并非有心计之人。”
  上一世,这个沈侧妃默默无闻,她要是有心计,也不至于落得一个早逝的收场。
  惜玉叹气,“主子,咱们谨慎一点也好啊。”
  她再三劝说之下,楚灿才勉强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