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也说了，是卧底才有紧急避险的特权。”远烨凛低声开口，“而我，早就不是了。”
  或者说，随着自己上一次死亡的时候，自己就已经亲手放弃了那个身份。
  现在的自己才是回到了原本命运中，也就是犯罪集团的继承人。
  “谁说的？”降谷零却在此时疑惑开口。
  “难道这不是显而易见……”远烨凛抬头。
  “让我说！让hagi来说！”萩原研二兴奋的声音插播进来，人也挤了进来，“你担心的这个问题，hagi早就考虑到了哦。”
  “你知道库拉索从公安警察厅偷走了一份各国间谍名单吧？”
  远烨凛迷茫地点头，他当然知道，不然自己也不会为了杀库拉索甚至不惜和他们为敌。
  “你的名字在上面。”
  远烨凛刚要点头，却猛地一震：“我的名字？！”
  “是的，你的名字，照片，完整身高体重，就职经历……都有。”萩原研二哼哼一声，“是最后一份记录了你完整信息的资料。”
  “利用这份资料，hagi费了很大力气，终于把你的身份恢复了。”
  其实萩原研二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份信息会保存下来，只能猜测是因为名单形成的时间已经比较久了，之后又被封锁，所以这份资料才能够一直保存到今天。
  他只是抱着侥幸心理一试，没想到真的成功找到了。
  这份名单闹出了这么多祸端，没想到在最后，居然帮了这么大的忙。
  “当然，还有黑田长官帮忙，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一路开绿灯，他也很想你回来。”
  “但是，但是，他不是看到我杀了……”
  “当时你已经恢复了公安卧底的身份，只不过，他是按照流程过去，做最后对你的考察。”
  降谷零一边补充，一边脸上露出笑意：“你在失忆的情况下，却给了他一份最好的回答啊。”
  “这才是真实的你。”
  即使命运把你强行推到我们的对面，但最终我们还是把你抢回了身边。
  远烨凛说不出话来，但他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
  就好像，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感受到自己活着一样。
  “……谢谢，谢谢你们。”他笑了起来，往日的阴翳已经消散，“你们给了我选择。”
  如果没有他们的存在，自己没有第二种选择，大概就会像失忆时那样，在黑暗中固执地一路走下去。
  这个话题告一段落，远烨凛平复了一下心情。
  不过他之前遗留的账太多，一个个全都跟着想了起来。
  “不对劲。”他目光一闪，直觉有个话题好像被跳过了，“小凛，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们那个时间点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是不是不敢说？”诸伏景光敏锐地眯眼。
  “什么时间点？你们之前在谈什么？”降谷零疑惑出声。
  远烨凛又开始汗如雨下，唉唉这个话题怎么还记得，不是用捉弄降谷小零这个提议敷衍过去了吗？
  “一个让小凛同时出现失忆、特殊能力失效，并且大脑被做了手脚的时间点。”
  诸伏景光问：“你是不是被伪造了假死，然后被带走洗脑？”
  还不等远烨凛用力点头，把这个锅狠狠甩给组织，就听诸伏景光喃喃自语：“不对……如果是被迫假死，你不会留下那份线索。”
  那份“欺骗死神的还有一人”的线索。
  因为不论怎么看，这句话都在暗示小凛准备去做一些找死的事。
  “你是不是……明知道自己会死，也能借此机会重新回到boss身边，所以主动迎接了死亡。”
  第327章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就太离奇了。
  听到诸伏景光八九不离十的猜测，远烨凛表面上冷静得很，实际上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自己怎么敢把真相说出口！！！
  倒不是说复活这种神奇的事不能告诉他们,既然系统能够帮自己做到,就说明世界意识允许存在……何况自己以前巧用系统的能力兴风作浪的时候，他们也早就接受良好了。
  远烨凛真正想假装没发生过的,是自己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以找死为目的,进行各种活动。
  真正迎接死亡就是自己的目的，景光没有说错。
  但是总觉得自己只要敢说出来,他们绝对会变成四个愤怒的大猩猩,然后自己就会安然躺入土里。
  ——开玩笑的，他们当然会生气,但是更多的是产生沉重的心理负担吧。
  比如他们为什么不早点看出来自己的目的，为什么没有制止自己，以至于演变成要死过一次为代价，才有如今的真相。
  而自己也不能否认,自己之前确实仗着可以复活一次，就非常轻视自己的上一次生命。
  所以他不断想把生命利用最大化,毫不顾忌找死……忽略了这种行为，在朋友眼中看来有多严重。
  远烨凛默默忏悔,但是在几人的凝视下，他却挺直了腰杆。
  不说,我不说！
  只要我不承认，这件事就不是真的！
  “当然没有,死而复生这种事怎么可能存在！”远烨凛只一味嘴硬，“其实我是假死，然后被可恶的原生家庭强行抓了回去,施展洗脑大法，好让我为boss所用。”
  “但是研究所的人都非常不专业啊，一通操作下来，结果不仅把我的特殊能力弄消失了，大脑结构还发生了变化……所以肯定不是我故意找死，全都是组织的错。”
  几人面对他突然的振奋，纷纷陷入沉默。
  伊达航深沉地思考，他觉得远烨说的好有道理，这么一听下来，的确逻辑缜密、而且的确是组织的风格，有库拉索这个先例在前，说不定他们真的对远烨做了同样的事。
  但是多年和远烨凛当朋友培养出来的嘴硬雷达响了，他直觉不对劲。
  “诸伏，你觉得呢？”伊达航问了一下同样皱眉沉思的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把他的话反过来听应该就对了。”
  伊达航：“……”
  远烨凛：？？？
  可恶，为什么景光这么敏锐，
  “你们相信我，真的是假死。”远烨凛镇定道，“而且我有前科的，不止一次干过这种事。”
  “不信你们问松田还有班长，我第一次假装从警视厅叛逃的时候，看起来是从悬崖上摔下去了，实则我借这个机会完好无损潜入组织！”
  大概是提起了不怎么好的回忆，几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那次的确是一切发生的起点，就算小凛现在已经好好回来了，他们再想起那一幕，也会感到痛心。
  不过，连这件事都能被小凛轻描淡写搬出来，说明他要掩饰的东西，比这件事更沉重。
  “虽然有句话我一直不愿意在你们面前重提，我也希望假死才是真实的说法。”降谷零沉默后开口，“但我可以确定，当时看到的尸体，就是属于小凛。”
  他……被琴酒拖入组织基地，扔在组织成员面前以儆效尤。
  那具尸体，就是和自己最后一次见面时的小凛。
  而且当时琴酒大仇得报的模样不似作假。
  远烨凛疯狂回忆还有这件事吗，啊？琴酒对自己的尸体做了什么：“是、是假的！是把其他人的尸体化妆成我的样子用来骗过你们。”
  “hiro你说，你更相信我的说法还是小凛？”降谷零冷漠开口。
  “小凛你……要说前科，确实很多。”诸伏景光沉默，“所以我相信zero。”
  “你们呢。”降谷零又转向萩原研二和班长。
  “班长研二你们是知道我品格的！”所以不要相信他！
  “嗯嗯，相信你哦。”萩原研二和善地笑着，仿佛没有任何生气地摸着他的头，“没关系，组织我们迟早要清算，但你的大限也快到了。”
  远烨凛：？
  “等会儿小阵平就要回来了，想好怎么骗他了吗？”
  远烨凛：……这不是完全没相信吗啊啊啊啊！
  伊达航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你现在骗骗我们就算了，我们还是脾气很好的，但是松田就不一样了。”
  “噢！想起来了，几年前你假死，还是当着他的面跳下悬崖的。”
  远烨凛：“……”
  “还有，他当时是抱着惩罚他自己的心态去参与你的审讯，就算这样，你还是引导他相信萩原是被你害死的。”
  萩原研二在旁边应和：“就是就是！你知道hagi再次见到小阵平第一面的时候，他的拳头有多痛吗！”
  远烨凛眼睛发直。
  怎、怎么回事，自己眼前好像出现了寿命倒计时。
  不、不行，现在松田还没回来自己怎么就从气势上输了！输人不能输阵啊！
  松田的拳头有什么好怕的，他再凶他只是一个人，又不是五个人！
  远烨凛色厉内荏：“哈哈我知道你们在恐吓我，区区松田有什么好怕的，我怎么可能会被你们恐吓到？”
  “我可是面对十个杀人犯都不带害怕的！”
  萩原研二一开始还能摆出“嗯嗯嗯你说我听着呢”，却在某一时刻他的脸色突然流露出惊恐。
  小凛，快别说了！
  他张牙舞爪：“他能把我怎么样！？他一拳下来我一声都不会吭，我扛过的子弹比他吃过的盐都多！我可是当过犯罪家族少主的人，他一个区区小刑警……”
  快别说了啊小凛！！！！！
  此时在萩原研二、降谷零、伊达航、诸伏景光惊恐的视线里，远烨凛的背后，松田阵平已经悄无声息走进了病房，房间门在身后关上，被他小心压着锁扣。
  就连反锁的时候，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