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嫁给我大哥! 第85节
  他提快语速:“好好儿的,怎么又不要先去京陵?要先去他家?这可不行,他安的什么坏心思,你想过没有?你这么单纯,又是第一次出远门,很容易被骗的!”
  这句话倒是让长乐怔了一下,贺兰澈觉得有用,趁热追击:
  “听说,这世间有很多人,冒充美男子,看着风度翩翩,实则要将你孤身骗去,拐卖你!”
  “你想想,就你一个人和他到那山庄里,若他一家都是歹人,你如何脱身?”
  可是,长乐不以为意的态度,令贺兰澈彻底心寒。
  “我们先去京陵,再去他家。骗不骗的,去了不就知道?你放心吧,那山庄我肯定要去一回。”
  谁骗谁还不一定呢。
  若真如林霁昨夜所说,那便是最好的结果。
  若不是,林霁身上还有她下的毒呢,他们——都要死。
  好在,有个晕乎乎的精御卫此时来请长乐:“神医……长公子与三小姐请您过去一趟。”
  果然关键时刻,还得靠大哥!
  那碗药刚一端过来,长乐就走了。于是林霁接手了贺兰澈。
  贺兰澈立刻坐直身子,不要他扶,叫林霁在这望风亭好生坐下。
  “你们真是亲戚?”他拷问道。
  林霁点点头:“不瞒你,还是有婚约的亲……”
  “不可能!”贺兰澈气得快要跺脚,勉强保持最后一丝理智:“我认识她六年,与她师父更是熟识,药王可从没向我提过这些。”
  林霁见他果然不信,搬出与她商量好的说辞:“她母亲与我母亲是姐妹,只是走得早。十年前蜀山地震,流民多,她不慎走失了,这才辗转流浪到药王谷的。你算时间,不就对得上么?”
  若换在地面,贺兰澈真会去翻十年前的灾异典籍,可惜此时在船上,他无计可施。
  贺兰澈又打听道:“那她原名是什么,生辰何时,有什么特征,你凭什么说是她?”
  林霁叹口气:“我不敢说名字生辰,你自己问她吧,她不喜欢提,一提就伤心,你应该知道。”
  这倒是真的,贺兰澈在旧庙吃过亏,从此还沦落为医师与病人家属的关系。
  但不代表他就要算了:“那你说她小时候的事,我自有判断。”
  林霁压低声音:“你知道的,她从前不长这样,是张绝世美人的脸……再也没有比她更好看的人了。”
  此话一出,贺兰澈真的慌了。
  林霁脸上竟浮出一种“溯源千秋,终寻到你”的释怀表情,陷入回忆中:
  “小时候,她爱穿粉白色的轻纱羽衣,蹦蹦跳跳地笑着。她像一只小白兔,总牵着一匹小花鹿,到处扑小蝴蝶,追得头上的珠钗叮当作响,裙子在艳阳下发光,娇俏又明媚。开心时还会旋转着朝你跑来。有回她踩到裙子摔倒,也不爬肯起来,就躺在草甸里。我拿块糕点作势要喂她……”
  这画面很生动,立刻浮现贺兰澈脑海,他想听又不敢听,打断道:
  “她小时候,常常笑吗?”
  林霁:“笑啊,她每天都很开心,不知道在傻乐什么。教她下棋还经常悔棋,笑得眉眼弯弯。”
  ——这说的是长乐吗?
  贺兰澈坚持道:“我不信……”
  林霁:“贺兰兄,我知晓你与她的流言报,因而你不信,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贺兰澈咬着下唇:“你先接着说。”
  “那时候,我们一起看话本,看过一屋子的话本。我教她轻功,她送我剑穗,你看这把青霄剑上的小鹿——便是她学着编的,与她养的珍兽一模一样。她最喜欢的珍兽就是一只小鹿!”
  贺兰澈失神。
  话本?长乐和他也看的……原来和林霁也看吗,那有没有一起看过那种涨姿势的?
  他摇摇头,强行拒绝这段。
  拎起林霁递来的剑穗挂饰,真是个旧得不行的小鹿,他咬牙说出半句话:“我曾送过她八百件礼物……”
  后半句他自己都难过:她好像没送过什么给我。
  不对!贺兰澈想起来了:“她如今最喜欢的是一只雪腓貂,还将锦锦托付给了我养。”
  哼,要不是锦锦这会儿在长乐的船舱中,贺兰澈一定去将锦锦掏出来给他看!
  可是轻功,他们的轻功,就是一派啊,抵赖不得。
  等贺兰澈回神时,林霁已经叭叭叭地说到:“……那年,我错吃山菌中毒,喘气急促,她催着家里人去寻郎中,一直等到后半夜,我退了烧还看见她在哭。”
  贺兰澈又呆呆念了半句话:“她对我亦是很不错……”
  后半句是:可她好像一直都在拒绝我。
  突然,林霁止住话,好似也在伤感。
  他记忆里的婳儿,原本就是会拉着自己喋喋不休,将家中白管家缠得脑袋变大,将好脾气的娘气得拧她腮帮,将动物苑里撵得猫飞狗跳的小白少宫主。
  现在,冷心冷性,冷静冷漠。到底吃过多少苦头?
  林霁:“贺兰兄,你若听着难受,我便不说了。”
  实则贺兰澈已经气得要死,抽搐着脸,还要故作轻松:
  “啊,无妨啊~她从未和我提过这些与你的过往呢~我听来也是很有趣的~”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和今天这章连着[狗头]巨!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79章
  季临渊与季雨芙的船舱中。
  长乐先为不舒服的季雨芙把脉,隔着一道屏风,听季临渊嗓音低沉嘱咐:“她晕船后肚子疼,还烦请神医费心。”
  把脉没事,只见季雨芙支支吾吾的模样,叫长乐凑近她,才肯说:“姐姐,我来了葵水,小腹拧着疼……”
  葵水?她说的应该是癸水吧。
  长乐便懂了,只是她身中血晶煞后,与月信绝交,很久也不曾体会痛经的感觉。
  她只能勉强回忆,以往母亲月信之时,父亲是会陪着忌生冷,吩咐厨房熬益母草来喝的。
  船上没有这些,只能多用热水汤敷一敷。
  这间船舱拥挤,于是她向季临渊征求:“让你妹妹到我房中去住吧,有独立盥洗处。以免长公子也憋屈。”
  季临渊好死不死地撞上风暴:“什么毛病要独立盥洗?隔壁就能洗,别惯她,这些日子无法无……”
  气得季雨芙直接凶他:“你是在讨论一件你不太了解的事——老娘葵水到了,害怕霉到你!”
  于是季长公子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只能闭嘴同意。
  终于住进长乐那间宽阔美丽的主宾船舱后,季雨芙抱怨道:“神医姐姐,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什么怪病,可以让人不来葵水?”
  “是癸水,”长乐一边调药一边纠正她:“或许有吧,能让人不来月信,就不用生孩子,容颜也不老,你渴望吗?”
  “还能有这种好事?”
  好事……长乐心想:你以为都是我用什么换来的。
  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不要这些,只要像小时候一样就好。
  她看着季雨芙,这是邺王的掌上明珠,有着家人为她撑腰的底气,有着独属于少女的骄纵明媚。
  很像她梦回不去的儿时。
  她便摇摇头:“好事也会是坏事,你别动这样的心思,得了这种怪病,无法逆转,只能慢慢接受,要将血肉二次缝合,比打断骨头都疼——从接受,再到骨血愈合,是一个很痛很痛的过程。”
  怪她多嘴吧,她最近是有点爱管闲事了,她又说:“其实你大哥也还好,很关心你,只是……”
  “只是用错手段。”季雨芙接话道。
  “我知道大哥为我好,可我们三兄妹,从小就没了娘,我父王娶了新王妃,新王妃比大哥还小,也不会管我们。而大哥此人缺乏母爱,不会与女子相处,曾定过亲事,也被他自己搅黄了……不过你可别误会,我大哥没有像流言所说的不举,他只是更习惯和男人混在一起……”
  “等等——”长乐见她前言不搭后语,将季临渊描得越来越黑,赶紧叫停。
  原来季长公子也没有母亲么,怪不得他曾说,他与她是同一种人。
  没有母亲,他便很在意父亲。可预言说他弟弟才是“天命王相”,父亲一门心思爱他的弟弟,风里来雨里去,把他当倭瓜使唤。
  这是什么恐怖话本。
  “神医姐姐,听说你从小就是孤儿。”
  来不及心疼季临渊,他妹便“咻”地射来一支心箭,扎穿长乐的灵魂,她咽下口血,颤着脸回刺:“我不是,我父母双全的。只不过……”
  “哦,”季雨芙倒是没有恶意,仅仅有条比季临渊更锋利的毒舌,“那有娘亲是什么滋味?我问身边的奴才,都不敢告诉我。”
  娘亲……
  长乐想说,娘亲是一种安稳的气息,是馥郁香味的怀抱,是散人长夜的安抚,是她对世事最初与最终的认识,是她的来处,她的眼泪,她的肋骨。
  可她的肋骨,被一把大刀横劈斩断了。那把大刀还不知在何方,她要将这杂种找出来,一片片地刮了,偿还万倍痛苦,才能不终日惶惶。
  长乐又焦虑紧绷起来了,只好换个舒服的话题:“你们为何没有娘?”
  “生下我不久,母妃便病死了。不怕你知晓,父王说,是晋国皇室干的,他们忌惮邺城与晋国名门联姻。哼,没几年,我二哥便也中了毒,险些要死,是你们救了他,既如此,你不和我一同讨厌贺兰澈那蠢蛋,我也不怪你。”
  她扯得有点多,长乐只能一句句理清:“你母妃是晋国人?”
  “不,是魏国人,我们都是魏人!晋国人也是魏人,不过捡了大辽的漏子。我家老祖宗一杆长枪使大辽寂灭,若非晋国运好,哪轮到容氏……”
  她声音越来越大,后来顾忌到在晋国土内,便熄音了,可想到整船除林霁与船工外,其它人也都算“自己人”。
  她又复提道:“总之,你喜欢林霁,还是贺兰澈呢?这很关键。”
  “你怎么问这个……”长乐很难回答。
  她对晋国魏国都没什么感情,没人来得及教她这些家国大义。谁能助她复仇,谁便是好人。
  季雨芙笑容险恶:“你不知晓我的苦心,云开哥哥虽风华绝代,却已入镜司,将来会是重臣,我这可是虚情假意的招数,将云开哥哥招引成我的人脉,为我邺城所用……”
  她们一齐望向船舱外,显然,林霁正与贺兰澈相谈甚欢,关系甚好,咦——贺兰澈激动地都捶桌子了。
  “总之,我也是为大哥着想,可他却心胸狭隘,从昨日开始就屡坏我计策。神医姐姐,你还没回答我呢,外面这两人好似都被你迷得晕头转向,你究竟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