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们这一桌买过了么?”
  那人应是没想到他们是一起的,快速查了查面前的电脑,对他:
  “买过了的。”
  “好。”
  付淮槿应了声,把人拖手里,扶着往酒馆外面走去。
  这家酒馆是属于门面不大,里边别有洞天,细细长长的一条路,越往外边走两边的墙壁越窄。
  席飞个子高,扶他的时候必须两只手托着。
  等临了快到门口。
  付淮槿腾不出手,只能侧着身子,用肩膀撑开面前的大门。
  “唔哇......”
  席飞脸色突然狰狞一下,像是要吐,一下整具身体全挂在付淮槿身上。
  不管不顾地扯着他不松手。
  付淮槿下意识转身接住他,那道撑开一半的玻璃门却从外面回弹过来!
  在快要撞上身的瞬间,被身后一股力量用力顶回去!
  付淮槿手这边还拖着人,肩膀后面却很快抵上另一个火热的胸膛!
  烫得他一怔!
  很快他的肩膀搭上一只大手。
  对方个头跟席飞差不多高,手抵在那儿像是怕付淮槿撑不住往后倒,又像单纯地半搂着。
  撑在那儿就没动过,示意他们先出去。
  付淮槿猜测人是这里的酒保还是服务员,赶紧把席飞往上再拖一下,拖稳以后,头也没回地道了个“谢”。
  酒馆外面是一块很空的地,沿街一条路卖得都是烟酒小零食。
  席飞几乎是被放到地上的时候就吐了。
  呜呜啦啦的——
  像是把他整个肠子都呕出的声音。
  一股子酸臭味从他嘴里溢出,地上全是脏的。
  付淮槿在旁边皱着眉,一下下轻拍他的背。
  口袋里拿出手帕贴在他后颈上。
  每次这时候付淮槿都会扯着他靠在自己肩膀,沾满风油精的指尖揉搓着他的太阳穴:
  “好了,没事了。”
  他这次也跟之前一样。
  怕人着凉,揉完以后想再帮他把外边的衬衣扣子系好。
  却在下一秒手腕被对方截住!
  这像是下意识的,席飞似乎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愣了瞬,抓着付淮槿的手却没松,明显是在抗拒他。
  四目相对,付淮槿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他没再去碰对方,抽回自己的手,从兜里拿出一个打火机。
  咔哒——
  打火机亮了。
  橙黄色的火焰跳动在两人之间,把他们俩的脸都照得很清楚。
  这玩意儿开了就是要抽烟。
  付淮槿却没有立刻拿烟出来,只蹲在地上,抬起头,看向这个在一起快过了三年的男人。
  嘴里的桃子味淡得快没有了。
  他尽量把情绪放平,是一种努力想和人好好沟通的态度:
  “小飞。”
  “你是想跟我分手么?”
  第2章
  这不是付淮槿第一次问他这个。
  却比往常每回都要认真。
  他心里知道现在对一个醉鬼谈这些不合适,而且大约也得不到什么答案,但他还是没忍住:
  “我上次就说过的,只要你愿意,我绝对不会纠缠你。”
  严肃得像是对他的病人。
  席飞定定看他。
  先是没动,很快身体像是脱了力,没再像刚才那样抗拒,闭着眼,头轻轻靠在付淮槿肩上:
  “别担心。”
  “我没想分。”
  “那你说怎么办?”付淮槿阖上手里的打火机,说出来的话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家也不愿意回,我给你发的消息你也不理。”
  靠着他的人动都没动,扭头张嘴往人肩上一咬:
  “不怎么办。”
  付淮槿忽然被咬了也没说什么,沉默地扭头看他。
  对于得到的这个答案也并不意外。
  肆意张扬的少年在外边疯够了,他就得充当那个大家长,把他领回家,照顾他,听他不停数落身边那群狐朋狗友。
  结果再下一次又得看着对方和那些人疯到一起,等闹够了再跟他离开。
  怎么看他都是那个下位者。
  可是原本在这段关系里,一开始明明是席飞先追求的他。
  “现在能走么。”付淮槿低声问他。
  席飞却回头看了这家酒馆一眼。
  眼里流露出一种近乎留恋的神情。
  被身边的付淮槿捕捉到后,垂眸睨向手上的打火机,再开口时声音淡了几分:
  “还是你想跟你那些朋友一起走?”
  “不想。”席飞摇摇头,“我只想跟你待在一起。”
  说不想也不走,继续坐在这家酒馆门口出神。
  时不时回头看眼,像是在等什么人。
  这个时间点每家酒馆外面都会有几个酒鬼,喝得颠三倒四的,怎么催就是不愿意起来。
  但他们也不可能一晚上待在这儿。
  付淮槿扯过人一条手臂放在自己颈上,刚要拖着他起身,身后就传来一声:
  “需要帮忙么?”
  付淮槿回头。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门口没有灯,打火机也灭了。
  他看不清这个人的长相。
  可是在这一声之后,刚被他拉起来的席飞突然一把推开扶着他的付淮槿!
  往前走几步,直愣愣地站在对方面前。
  嘴巴一张一合,似是有话要说。
  但对方像是根本没注意到他,依旧只盯着付淮槿,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后,又加了句:
  “要不要帮你叫辆车?”
  他说的是你,不是你们。
  付淮槿还没开口,席飞借着酒劲儿朝他喊了个“不要”。
  扭开头,似乎还有些委屈。
  他每次醉酒就会对着路过的人这样,无差别性撒酒疯。
  付淮槿在他这句话里也看向门口那个男人。
  “需要么?”男人像是没听见那句不要,仍然把视线放在付淮槿身上。
  付淮槿没有多想,觉得对方只单纯不愿跟一个醉鬼多说话:
  “不用,我开了车。”
  “好。”
  人说完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就静静地等在旁边。
  路过的人要是不知道还以为他们认识。
  像是付淮槿要是拖不动席飞,对方随时就能上来帮忙。
  付淮槿没跟他多说话,带着旁边的席飞走了。
  往前走几步回头瞥眼那道虚影。
  远远的,那个男人似乎还正在睨着他,站立在那儿一直没走。
  咔哒一声。
  空气中,又有谁的打火机被摁开。
  停车场里这个点车还不少。
  还有的车刚开进来,一堆男男女女从上面一涌而下,看样子也是来喝酒的。
  “你认识刚才那个人?”付淮槿问席飞。
  席飞摇摇头,看上去酒还没醒。
  付淮槿也没再多问,扶着高大的身躯趟进车后边,脱下外套给人当枕头垫底下。
  结果刚躺下去的席飞忽然拽住付淮槿的衣领,拉得贴近自己的脸!
  一刹那付淮槿都以为人要在车里吻他。
  结果席飞只是凑到他耳边,嘴里呼出的全是酒气:
  “送我到北亭新城。”
  付淮槿一愣,眉头不可置信地皱紧:“你又不回家?”
  声音忍不住拔高一度:“那你今天让我来接你做什么??”
  席飞没有回答。
  只交代完这一句就重新趴下去,头埋在车里柔软的毯子上装死,像刚才那只是一句低低的梦呓。
  付淮槿定定看他,忽然觉得自己今天压根就不该过来。
  两手握紧又张开。
  先没回车上,只靠着车门,望着不远处的那家酒馆。
  抽了今晚的第一支烟。
  抽的时候还记得车里人闻不惯烟味,没抽几口就收起来,从口袋里掏了枚口香糖塞嘴里。
  北亭新城。
  付淮槿刚把车停楼栋门口。
  底下站着一个女人,头发高高盘起来,身上单薄的睡衣外披了件外套,刚看到他就向他招手。
  是席飞的亲姐姐,席岄,和付淮槿大学是一个社团的,两人算是多年老友。
  见人刚下车就快步走过来,轻道:“淮槿,今天辛苦你了。”
  “没事。”
  付淮槿说完就走到车后边。
  车门打开,里面一股子的酒气,席飞已经完全睡着了。
  席岄往那看眼,丝毫没有要往里扶人的意思。
  抿着唇对上付淮槿,脸色说不太好:
  “淮槿,我跟你说句心里话,要是实在不行就算了。”
  付淮槿顺着她目光也往车里看,没作声。
  席岄特别无奈:“你看看你,当医生的,一天天的工作这么累,好不容易能休息会还得都耗他身上。”
  “我真后悔,当初就不该介绍你们两个认识。”
  这世上没人比席岄更了解他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