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6章 五十六
  来闹事的可不仅仅只是余氏一个, 她是把一家子都带来了。
  瘫痪中风的安大木被放在一个大木板上,眼歪嘴斜的,手脚控制不住的抽搐。
  哪怕已经弄成这样了, 他的目光也是阴鸷愤恨的, 死死的盯着朱莲花身后的篱笆木门, 像是要用目光将那木门盯穿了,再把藏在里头不出来的安阮抓出来。
  安阮的弟弟安琥已经十五了,看起来个子还没周旭高,但却长得很胖,五官让肥肉挤得很紧凑, 遗传了余氏的倒三角吊销眼和塌鼻子,给人第一印象就是奸佞刻薄的模样。
  父子俩目光如出一辙的贪婪。
  余氏发难的时候他们可没闲着, 安大木喝喝的喘着粗气,唯一能动的双眼瞪得凸起,狰狞又恐怖。
  安琥则在那里睁眼说瞎话,说他爹娘对安阮多好,安阮嫁了人以后如何白眼狼如何对娘家不管不顾。
  余氏想要直接硬闯, 但朱莲花可不是吃素的。
  朱莲花的身高本来就是云水村里妇人之中数一数二的高,周家伙食好,就算没特意上山打猎,周言和周爹也会时不时的弄些野味回家打打牙祭, 这也导致她体格壮实,加上长期干农活一把子力气,身材瘦削矮小的余氏那能与之抗衡?
  只见朱莲花抬手一拦, 抓着她后衣领就像拎鸡崽子一样把她拎得脚后跟离地。
  “打人啦!打人啦!”
  也不等朱莲花说话,余氏杀猪似的哭嚎起来。
  安琥像个炮弹一样冲过来:“不准欺负我娘!”
  安琥长得胖,这要是撞到身上来指不定得撞出个好歹来, 朱莲花眼神一凛,拽着余氏的头发就将她拽到了身前当了挡箭牌。
  安琥见状一个急刹,只差一点就直愣愣的撞余氏身上去了。
  余氏在朱莲花的手上控制着,盘着的长发散落下来,一半披散着,一半被朱莲花死命拽着,余氏疼得眼泪直冒,嘴里骂人的脏话就没停过。短短片刻,周家十八代祖宗都让她给问候了个遍。
  “老娼妇骂谁呢?到我家闹事还辱骂我周家先辈,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朱莲花可不惯着她,一巴掌扇到她脸上,然后连着几巴掌把她脸扇肿了,嘴也扇出了血。
  朱莲花一点力道都没收着,余氏被这几巴掌打的晕头转向的,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挨了巴掌。
  直到脸上和嘴巴都火辣辣的疼,她才反应过来。
  她不敢置信的瞪圆了双眼:“贱人!你居然敢打我?”
  她怒火中烧,当即不管不顾的对着朱莲花拳打脚踢起来,却让朱莲花一把掐住脖子掐得窒息翻白眼,濒死至极才被像扔垃圾一样甩了出去。
  一旁的安琥呲目欲裂:“我跟你拼了!”
  他说着四处张望,最后将目光锁定在朱莲花别在腰带上的镰刀上,正要扑上去抢过来呢,却被其他终于看不过眼的云水村村民们拦着下来。
  安阮当初怎么来云水村的,大伙儿可都清楚着呢,之前没上前帮忙纯粹是知道朱莲花的本事,也想看看安家到底想要闹些什么花样。
  坏就坏在刚刚余氏口无遮拦的辱骂了周家的老祖宗们,这对氏族宗亲看得很重要的周氏来说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云水村一大半都姓周,都是同一个祖宗出来的,骂了朱莲花的祖宗,可不就是骂了他们的祖宗?周氏的族人自然是不肯的。
  两个壮汉压着安琥,其他村民群情激奋,七嘴八舌的高喊着:“必须要让他们去祠堂跪着给列祖列宗们道歉!”
  “光道歉哪够啊,就该拔了她这烂舌头,看她还敢不敢口无遮拦!”
  一时之间,原本是安家来周家闹事的,反倒是得罪了整个周氏氏族。
  余氏一下就蒙了,尤其是听到要拔了她舌头后,更是吓得浑身发抖,身上的疼痛都顾不上了,爬起来就要跑,但很快就被村里其他婶子给抓了起来。
  余氏一见逃跑无望,又哭又叫的挣扎着说:“你们凭什么抓我!我要见官!”
  安琥也跟着挣扎起来,结果自然是被镇压得更厉害了。
  带头抓着母子两人的壮汉恶狠狠的呸了一声:“老实点,不然腿都给你打断了!”
  然后转头又去骂余氏:“再嚷嚷真把你舌头拔了!”
  母子俩顿时噤若寒蝉。
  朱莲花见状自然乐见其成,顺道还添油加火的说了一句:“老祖宗们在下头不知道气成啥样了,可别轻易放过他们。”
  这话一出,那是瞬间点燃了众人压抑着的怒火,纷纷嚷嚷道:“走!押他们去祠堂,请族长!”
  一伙人押着娘俩,浩浩荡荡的就往祠堂去,至于安大木就被丢在原地没人理会。
  这个烈日炎炎的天气,在外头别说晒上一天了,就是晒上一个时辰都能晒脱一层皮去。
  安大木眼看着人都快走完了,会管他的安琥和余氏也被抓走,凭自己这动都不能动的身体,晒上一天绝对会被晒死的。
  他惊恐的转着眼珠子,浑身发颤,一抽一抽的,啊呜啊呜的叫着,就是没人搭理他。
  最后他没了法子,将希望寄托于朱莲花身上。
  朱莲花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走进院门,砰一声将门关了起来。
  屋内,安阮坐立难安,听着外头吵闹得厉害,似乎还打起来了,几次都差点忍不住跑出去看看。
  既怕闹出人命来,也怕朱莲花自己一个人面对后娘一家会受伤。
  他谨记着朱莲花的叮嘱,没敢不管不顾的就跑出去,而是在院门处来来回回的踱步,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外头的吵闹没维持多久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安阮像个木偶一样站定,支着耳朵去仔细的听,没一会儿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脚步声只有一串,步伐稳健,肯定不会是余氏或安琥,那么就只可能是朱莲花了。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朱莲花爽朗的笑声传来。
  安阮撇了一眼就在眼前的院门,想起朱莲花之前叫他好好躺着别动的嘱咐,脑子一抽,快步跑回躺椅上躺好,装作自己没起来过的模样。
  朱莲花开门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虚,心里觉得好笑之余也没戳破他。
  “他们走了吗?”
  安阮若无其事的起身,迎着朱莲花走去。
  朱莲花如实道:“没走。”
  安阮一惊,嘴唇微张,正要问怎么回事呢,朱莲花便绘声绘色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
  说到最后,朱莲花还特别神气的叉腰说:“你是没见着我怎么抓着那老娼妇就是一顿暴打的,被你娘我的巴掌扇得魂儿都快没了。”
  她说得高兴,自觉替安阮狠狠教训了余氏,安阮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娘受伤了没?”
  他关切的目光在朱莲花身上来回扫了两遍,朱莲花不甚在意的摆手道:“嗐!你娘我厉害着呢,他们娘俩加起来都没打到我一下。”
  她说着想起什么来,甩了甩刚才扇了余氏几巴掌的手道:“不过方才扇得太用力,你后娘脸上都是骨头,扇得我手都麻了。”
  说着抬手往掌心处吹了两口气。
  安阮被逗笑了,因为余氏和安大木上门闹事的郁闷情绪也因此被抚平了不少。
  朱莲花眼角余光一直盯着他,见他眉宇之间的郁气终于散了,这才满意的勾了勾嘴角。
  “那娘俩被周氏的族人抓去祠堂,少不得得跪上一天才能熄了族人的怒火。”
  “这跪一天下来,双腿起码都要养上几日才能好。这段时间他们估计是没心思再来找你麻烦了,你安心在家里养着,娘后面都让周言在家里陪着你,免得你后娘他们不死心又来闹。”
  朱莲花字里行间都是对他的关怀和爱护,安阮听着心里暖暖的,忙不迭的点头说知道了。
  “对了,安大木还在外头扔着没人管。”
  朱莲花简单的陈述了一下,一直等着安阮表态。
  安阮眉头蹙紧,明显是有些挣扎的。
  安大木现在中风动弹不得,如今这盛夏的天气,丢在外头暴晒一日肯定得晒死了。
  他虽然已经不认安大木当爹了,但他无论如何都是个活生生的人,便是个阿猫阿狗,安阮也做不到冷眼旁观。
  他犹豫了许久最终咬牙道:“还是把他拖到树荫处吧,真晒死在咱们家门口,也是晦气。”
  朱莲花听后想了想就想通了,她深以为然,点头道:“说得也是。”
  原本她是不想管的,但安大木真死她家门口,那晦气怕会冲撞她未出世的大孙子或大孙女。
  再说了,安大木这样活着可比痛快死了还痛苦呢。只要安大木还活着,余氏就得伺候着他,也得跟着受折磨。
  就让这两好好活着互相折磨去吧。
  朱莲花说干就干,当真扭头走了出去,还没忘了接上一杯水,嫌弃的掐着安大木的嘴巴就将水灌了进去,然后拽着他躺的木板上绑着的绳子,直接拖到树下的阴凉处把人一扔,拍拍手上的灰尘转身就走,丝毫不管身后嘶哑干吼的安大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