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由于时间还早,安阮其实还没困,他一直偷看着周言,看得久了,渐渐地也困了。
  安阮迷迷糊糊之际,隐约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并未多想,只当是周言在翻身调整睡姿,然后彻底陷入了梦乡之中。
  黑灯瞎火的房内,原本该睡熟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然后长臂一伸,就轻轻松松的将贴着墙壁蜷缩着身体的人挖到了怀里圈着。
  安阮感受到了热源,还有熟悉又安心的气息后,下意识的就抓着了周言的衣襟,然后将脸颊贴到了他胸膛上。
  周言满足的无声喟叹,下巴抵着安阮的发旋,缓缓闭上了双眼。
  第14章 十四章
  第二日寅时初,周言摸着黑拿下挂在木架上的外衣,穿着鞋就悄无声息的出了房门。
  周爹已经将分装好的野兔野鸡放到了驴车上,周言穿好衣服就上前去帮忙。
  山羊从抓回来就一直没吃过东西,加上受伤,瞧着奄奄一息的。
  父子俩赶紧将山羊绑着也放上驴车,然后拿着杀猪的尖刀以及砍刀,秤砣和细麻绳拿上就赶车往县城去。
  等安阮睡醒时,他俩都到了县城城郊了。
  今日并不是赶集日,他们来得也早,天才刚蒙蒙亮,街道上也就显得格外的冷冷清清。
  周言交了摆摊的费用,摊位里有专门卖肉的摊子,他专门挑了一个正对着一家大酒楼的摊位,然后摆上野兔野鸡笼子,再将两张打理的柔顺干净的赤狐皮毛往边上一放就算完事儿了。
  山羊倒是没有放下来,主要是现在街上人太少,现杀现卖更好卖,再则也想着要有大酒楼看上了直接整只买去,也省得杀和卖了。
  随着旭日东升,街道上慢慢有了行人。
  不是赶集的日子但一大早就有人摆起了摊子,但凡是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好奇的驻足观望一会儿。
  眼看着围着的人多了起来,周爹趁机扬声吆喝:“山上打的野味儿,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嘞!”
  不多时就有人开始问价了,周爹往常没少做生意,三言两语就卖成了好几只野鸡野兔,周言在一旁将兔子野鸡绑起来递给客人,若是遇到要求帮忙打整的,他便手脚利索的开膛剥皮,连肉带皮毛的一起送出去。
  野鸡野兔好卖,转眼就卖了一大半。
  狐狸皮毛是个稀罕物儿,价钱不便宜,也就图个好看实用性不大,寻常人家不会花大价钱来买,所以放了许久也就卖出去了一张。
  剩下那张周言估摸着若是收摊之前都没人买,回头就把这皮毛给安阮做个围脖和手套,等到了冬天用上,免得双手再生冻疮。
  卖完了野鸡野兔,父子俩便转头开始了准备杀羊,围观的人想看个热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对面刚打开大门的酒楼里走出来了一个人,看衣着应当是酒楼的掌柜。他瞧见了这边的状况,一眼就看上了那只山羊。他几步走上前,开口就问道:“这山羊整只要了,得多少银子?”
  周爹顿时喜笑颜开的比了个数儿:“得要十两银子。”
  “掌柜您眼光好,这山羊可是山上的野物,难得长得又壮又肥,肉质好着呢。”
  那掌柜有些心动了,但他看山羊的腿受了伤,眼珠子一转就虎着脸压价:“你这山羊伤成这样,瞧着可不大好啊,要十两银子贵了。”
  “我是真心实意想买,这样吧,五两如何?”
  他一下将价压了一半,周言眉头一皱,拔出杀猪的尖刀,也没吭声,瞧着就唬人得很。
  周爹也是一脸为难:“这山羊可不好抓,我们父子俩为了抓它可费了不少力气。”
  他也不跟掌柜说虚的,摆手摇头说:“五两银子真卖不了。”
  像是在给他打配合,周言一言不发就将山羊拖到一边,准备抹脖子放血。
  “哎别!”
  掌柜是真心想买,他见状连忙阻止道:“八两,你看八两如何?可以我就整只带走了。”
  父子俩互相看了一眼,八两银子也正是他们觉得合适的价,只是他们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周爹犹豫了片刻才为难的说:“成!就八两。”
  这桩生意就这么谈妥了,周言按着酒楼掌柜的要求将山羊扛到了后厨外的院子里,一手交钱一手交了货。
  从酒楼出来之前,掌柜拉住了周言:“我看你们也是实在人,办事儿也够爽快,这样吧,下次你们要是在山上猎到了野物,可以先拿到我这儿来,若是合适我便收了。”
  这对他们来说可是个好事儿,周言不带犹豫的就答应了。
  折腾了一早上,带来的野物总算是卖了个精光,算下来一共赚了十四两三七文钱。
  剩下的那张狐狸皮毛还是没人买,周言就把自己的打算说给了周爹听,周爹倒是没有意见,只说狐狸是他猎来的,这皮毛他想怎么处置都成。
  两人没吃早饭就上了镇上来,忙活了一早上早就饿了,随便买了几个饼子应付了一下后,便收拾着东西准备赶驴车回村。
  在路过一家脂粉香膏铺的时候,周爹突然跟周言说了一句:“再过几天便是你和安阮的婚期了,安阮身子骨差,你去买些润滑的脂膏,以防万一。”
  周言拉着驴车缰绳的手豁然捏紧,他自然知道周爹话里的意思。
  成了亲就要洞府,安阮那小身板,没脂膏确实容易受伤。
  “我去买,劳烦爹在此等候一下。”
  他说着扯了下缰绳让驴子停了下来,然后跳下驴车,虚握着拳头抵着嘴唇,掩饰般清了清喉咙,闷头走进了胭脂铺里。
  不多时,周言揣着两盒脂膏走了回来。
  他神情看着一本正经,但耳垂却泛着薄红。
  周爹瞧着哂笑,小声打趣:“还不好意思起来了。”
  周言:“…………”
  由于有驴车,这回他们从镇上赶回云水村只用了一个多时辰,他们先是把东西放回了家中,然后由周爹独自架着驴车送回去给主人家。
  周言将笼子搬到屋檐边上靠着墙垒起,安阮见状走上前去帮忙搭把手。
  等做完了这些,周言把剩下的那张狐狸皮毛递给了安阮:“狐狸皮毛暖和,我记着你之前手上长着不少冻疮,这个你拿去做个围脖手套。”
  冻疮一但长了就又痒又痛的,往后每年只要天气一冷冻着了就会复发,若是有个狐狸皮毛手套护着,便不用受那苦了。
  安阮顿时愣在了原地,他不知道狐狸皮毛值多少银子,但他知道这是个好东西,多是大户人家的老爷夫人才用得起的。
  他哪敢要啊,连忙惶恐的推拒道:“不成不成,这东西贵重,拿给我用不是浪费了?还是拿去卖钱吧,实在不成,也该是给娘用才对。”
  他觉得自己配不上用,也怕自己拿了这狐狸皮毛,会让朱莲花多想不高兴。
  好东西不紧着亲娘,但凡是谁都得多想。
  安阮害怕朱莲花会因此对他有意见。
  周言看懂了安阮的顾虑,他说:“娘手里有不少皮毛,也不差这一件,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你拿着就是了。”
  他说着硬塞进安阮的手中,安阮见推拒不掉,只得心喜又忐忑不安的收了下来。
  他很珍惜这狐狸皮毛,小心翼翼捧着进了房,然后就纠结起了该放到哪里去。
  他没有自己装东西的箱子,家当也少得可怜,唯三的衣服都是放进了周言的箱子里。
  狐狸皮毛积灰了不好清洗,他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的问周言:“我能把这皮毛放你箱子里吗?”
  周言愣了一下,一时没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但看到安阮正一脸不安,怯生生的观察着自己脸色的时候他突然就懂了。
  他没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道:“放吧。”
  “我这箱子不够大也用旧了,回头重新做一个的时候也给你做一个吧。”
  他顾及着安阮的感受,没有说要专门给他做一个,而是选择了迂回的做法。
  安阮听罢果然没有推拒,而是感激的说了好。
  周言心里还惦记着事儿,他对安阮说:“奔波了一天身上灰尘重,你去帮我打盆水来吧。”
  安阮没有任何怀疑就点了头:“好,那你在这儿等等,我马上回来。”
  周言等安阮出了房门,才面不改色的将脂膏掏了出来。
  他本来是要放到箱子里的,但想了想后塞到了枕头底下去了,省得到时候需要用时还得下床翻箱倒柜。
  周言心头火热,将脂膏盒子藏严实了。
  第15章 十五章
  大成婚当日,周家前所未有的热闹,前来帮忙的亲戚不少,连周旭都被抓着打下手没个空闲。
  安阮原本也想出去帮忙的,但朱莲花却说他是新夫郎,大喜的日子不能干活儿,硬把他压在了房里,还给他开了脸抹了点脂粉。
  本来就养得好看了许多的人,这下更是唇红齿白的,配上一双楚楚可怜的杏眼,更是好看得叫人挪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