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孔宣一觉醒来,从楼梯间探头,只看到滔天洪水,和站在楼梯上的男人。
  男人穿着背心,精壮的手臂露在外面,绷出漂亮的肌肉线条,侧脸的五官线条优越高挺,散下片片阴影更显阴鸷危险,简直秀色可餐。
  孔宣歪着脑袋,欣赏的目光在陆压身上流转,他观赏一会儿,才朗声说:“鸦,你看什么呢?”
  陆压从水里捞起一个矮凳,仰头看了孔宣一眼。
  “我去看看厨房。”
  他嘴上说着,自己淌着水过去了,半米的水他淌过去也不算危险,将通向后院的房门一拧,积水冲进院里,水线往下排出不少。
  陆压一边收拾地上的东西堆到楼梯上,一边让孔宣站在楼上别下来。
  后院的排水修房子的时候专门弄过,现在稍稍起了一点作用。
  他们小院都被淹成这样,小半个老城区的积水更是早就淹过了脚踝。
  陆压冒着雨在外面看了几眼,爬上楼梯时他抹了抹脸上的水,低声说:“外面都被淹了。”
  “淹就淹了吧。”孔宣点了点手机,满不在乎地说。
  突然他眼睛一亮,支棱起肩膀,满眼笑意地弯起唇角,撞了撞陆压的肩膀:“看,钱到账了!”
  他举起手机,到账两百万的短信和他明亮的双眼放在一起。
  陆压不受控制地被他的眼睛吸引,他只是低低应了一声,喉咙滚了滚,孔宣的头已经低下去了。
  陆压的手机响了一声,等陆压洗个澡出来拿起手机,才看到自己手机上的短信。
  两百万,不多不少,全转给他了。
  不等他发问,一直偷偷观察他的孔宣从沙发背探出头,扒拉着沙发背上,探头探脑地挥舞着手机,脸上的笑容得意又张扬,轻佻地朝他扬眉。
  “我厉害吧?”
  两百万说赚就赚!
  “……为什么?”陆压压抑低沉的话语还没说完,孔宣把身子一翻,又躺回了沙发上,只露出一只灵动漂亮的手,朝陆压挥了挥。
  “给你就给你了,别管。”
  孔雀大王可不是会克扣小鸟的鸟!
  孔宣洋洋得意,跷着腿点进群聊,和里面的神鸟们一起水群。
  群里正聊台风天的事,本来还存世的神鸟就不多,光来广市就聚集了三只,穆怜青正在抱怨台风天影响他飞去下个城市办展。
  突然有人往群里发了几张照片。
  :[照片][照片][照片]
  :第五座神山出现了。
  ……
  与此同时,陆压打开电视,电视机正播报着第五座神山的出现。
  第五座神山出现的动静隐没在台风天里,以至于很多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突然掀起的洪水给淹个正着。
  新闻工作者顶着狂风报道这一次事件,年轻的女记者眼眶微红,沾湿的脸上满是坚毅,她的身后,救灾消防员正拼命抢救被淹没的人群。
  在一片混乱中,那座高山静静地矗立在那里,被笼罩在厚重的云层与细密的雨声下,模糊了边界,恍惚像一片浓重的阴影沉沉压在众人头顶。
  陆压用手机拍下照片,努力放大之后,他在那座高山上看见了一只像是猪一样的怪物。
  它全身金黄如猴毛,唯独脑袋是白的,站在雨幕中,从山顶往下望,模糊的照片里依旧能看出它隐约弯起的笑容,邪恶又恶心,一双猩红的眼睛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山下的无边惨相。
  这是一只闻獜。
  第39章
  :那座新神山?应该会派军队去吧, 死人也没办法,局里现在已经顾不上了,有妖物下山也管不住了。
  :死人已经不是大问题了,“故乡”的探索对妖管局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包括那些老怪物, 没有人甘心专门走一趟去不知名的神山出外勤了, 现在都是各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明哲保身啊, 陆组长。
  ……
  哗啦啦的阴雨沾湿行人的衣摆,将伞面摔打催折, 每走一步几乎要被狂风吹倒、大雨压垮,浓重的阴霾模糊在潮雨,如同一只狰狞可怖的怪物,隐藏在大雨滂沱的晦暗中将一切撕扯碾碎。
  朦胧之中,唯有高铁站还亮着灯火, 遗世独立地矗立在晦暗阴霾中,无声无息地指引着方向。
  大雨之下, 没有人会试图外出, 以至于安检人员将人拦下时都不免奇怪:“什么钱非得台风天出门挣?哝,就这一班列车, 从六号站台上车。”
  安检员检过票, 指了去往六号站台的方向。
  大雨磅礴,潮湿的闷热令人昏昏欲睡, 高铁站里没什么人,以至于检票员都有点失去防备,视线只是在身着雨衣的男人身上一扫,又懒洋洋地靠了回去。
  雨珠从雨衣的一角连篇落下, 行人抬头,帽檐之下是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陆压眉眼冷峻寂寥,孤身行走在空荡荡站台上。
  他脚步不疾不徐,偏偏带着不容回转的坚持,冒着磅礴的大雨从死寂一般的钢铁巨兽中穿行而过。
  语音电话被接通,冷雨模糊了信号,令蒙在听筒那边的声音越发模糊不清,唯有欢快的语调依旧明晰,传递到耳朵里,令陆压冷峻的眉眼稍稍松懈。
  “陆鸦鸦,你出门记得给我带荔枝回来,我想吃荔枝了。”
  陆压低低地“嗯”了一声,他兜着手,长长的雨衣将他全身笼罩,滴滴答答的雨珠将睫毛沾湿,凄厉的雷光在他眼中闪烁,照出冷寂的锐利。
  一行亮着灯光的列车极速朝着东方飞驰而去,玻璃内部温馨明亮,玻璃外雨云沉沉压在头顶,恍若世界将破,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然而总有人走出温暖的环境,孤身前往晦暗危险的死地。
  一身黑色雨衣的男人踩上几山的土地,狂风吹开他的兜帽,雨丝毫无保留地敲打在他的额头、鼻梁,顺着他高挺的背脊滴滴答答地没进泥地,被人无情踩下。
  轰隆——
  一声雷鸣轰然响起,刺眼的白光迟迟到来,狠狠劈开了几山的隐晦,也将一双猩红的瞳孔照得分明。
  全身金黄的怪物站在雨中,藏匿在茂盛的深林里,借用回护般的树林将身影遮掩,唯独一双猩红的眼睛不加掩饰,直白地弯起充满恶意的笑容。
  “咔嚓”
  “咔嚓”
  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不断响起,它咀嚼着骨头,张嘴吐出一口血腥肉沫,挑衅般与孤身而立的男人对峙。
  空气在雨中越加稀薄,在焦灼的氛围中一触即发。
  只见浓密的雨幕中利光闪过,形似野猪的怪物猛地朝前一扑,与男人擦肩而过的瞬间,轰然倾倒在地。
  男人手中金光闪过,最终化作无声的流萤,伴随着风雨停歇一同消散飞去。
  “你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两个小时后,陆压提着一袋东西被人拦在安检门口。
  他面不改色,撕开蛇皮袋的拉链,露出里面剖解好的“猪肉”,怪异的骨头被压在沉沉肥肉之下,割开的痕迹平整又完美。
  漆黑的雨衣穿在他的身上,浇了半夜雨,男人面色惨白阴郁,唯有一双漆黑的眼睛明亮深邃。
  没有人从他淡定的表情中看出一丝波澜,他就这么提着袋子上了高铁。
  “刚刚还下那么大的雨,这会儿又出太阳了。”
  “这台风天也过去得太快了,看网上说得吓人,也没有嘛。”
  “哎,早知道就不这么快走了,天气这么好得上景点逛几圈才行。”
  ……
  风雨停歇,高铁车厢里也只有寥寥几个人,陆压是一个。
  他神色淡淡地听着车厢里的讨论声,无声将蛇皮袋放在脚边。
  厚重的肥肉落在地上,上面挂着的水珠晕湿了地板,深色的痕迹活像是晕出来的血渍,逐渐晕到陆压脚下。
  陆压无声地垂下眼睫,他闭目养神,一只手揣进口袋里,无数次重复播放语音,耳机里传来欢快的嘱咐声。
  他这才弯起唇角,轻声呢喃:“好。”
  买荔枝。
  陆压这一来一回只出去了五个多小时,他一手提着荔枝一手提着蛇皮袋进门时,孔宣刚睡了一觉起来。
  孔宣揉着眼睛,身上宽松的衣服挂在肩膀上,被冷风一吹空荡荡地飘起。
  他打了个哆嗦,显然是有点被冷到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地问陆压:“鸦,我的荔枝。”
  他伸出手,眼底还带着未醒的潮意,腮帮子微微鼓动,泄露出几分孩子气。
  孔宣也不问陆压这几个小时干嘛去了,对于他来说就是一觉醒来,自己要的荔枝就到了。
  清甜的荔枝个大滚圆,拿到手上沉甸甸的一袋。
  孔宣拎着袋子欣喜地数了数,跟着陆压的脚后跟走到厨房,一个一个拿出来。
  他自觉自己公平公正,陆鸦鸦一个他一个,分到最后还剩下一个,他捏着荔枝偷偷往周围看了一圈,嗷呜一口咬进嘴里。
  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