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怎么啦,要闹事?
  她看着男人,脸上绽开一个客套的笑,保安三秒到哦。
  醉汉刚要骂,几个肌肉爆棚的保镖已经围了过来,个个人高马大的。他凝神看了几秒,发现无一例外都是女人,脸上的嘲讽不加掩饰。
  就闹事,那又怎么样?
  周疏意耸耸肩,分别向他介绍:别看不起呀,这个姐姐武警退役、这个姐姐当兵五年,这个更是全国散打冠军你要先试试哪个?
  见男人面色不好,她笑笑,转身把女客人护在身后:别怕,今晚您的酒水全免。
  又瞥向醉汉,笑容假得滴水不漏:亲爱的顾客,您要续杯吗?没有的话请回座。
  醉汉被保安架着还不依不饶:你知道我谁吗?
  周疏意瞥了眼他桌面上的二维码:第七桌的闹事客人?
  醉汉:
  两位有事就私下解决,不要影响我们做生意,毕竟今天客人不少。
  她轻声细语地说着,单听声音似乎没什么杀伤力,可下一秒,又指了指门口,出门右拐一百米就是派出所,值班的民警应该还在岗,实在想打一架,我们去那边好了。
  醉汉脸一僵,彻底没声了。
  苏乔适时打圆场:好了,误会,都是误会,大家继续!今晚全场酒水八八折!
  退回吧台的时候,苏乔满不赞同地看着她,姐姐诶,你也是敢,喝醉了的男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周疏意面不改色:我想好新品的酒名了。
  叫什么?
  她怅惘地望了一眼刚才那桌,吐出几个字
  专治傻屌。
  第5章 chapter005
  ◎难道你不想要嘛◎
  说起粗话时,她眉梢眼角都带着股狠劲儿。很难想象她便是躲在阳台吃螺蛳粉的那个小姑娘,也不像二十出头该有的模样。
  二十出头是何种模样,有点忧虑,但总觉得还年轻,时间还长,万事都可以在时间里熬一熬,以后就会好。理想主义最忠诚的信徒,完全想不到以后也不会好。
  苏乔嘁了一声,凑近周疏意,短发卷曲也跟着蹭她肩膀。
  胆子越来越肥了,你拽什么,还不是仗着有我那三个保镖。
  还有地靠派出所的完美选址。
  就是没我呗。
  你的细胳膊细腿靠不住。
  周疏意掀起眼皮,目光却越过苏乔直接落到谢久身上,一副调笑的口吻,多跟谢老师学学健身好吗?
  苏乔当即转过头,谢老师你还健身?看不出来呢。
  偶尔。
  别谦虚嘛,一天练几个小时?
  这话听来有点不依不饶的意思了。以她这个年纪,要再看不明白那就是真傻子。
  随便练练。
  健身不能随便,得科学呀,我以前健身都是四五十分钟起步。
  接着她吐槽起家附近那个健身房。高位下拉器坐着不舒服,场地也忒小,排队要很久她没耐心,就没再去过了。但以前二头肌练得很好,说着还打开手机翻找相册。
  手指往屏幕上滑,掠过一堆缩略的脸。
  都是周疏意。
  存了她这么多张照片,恋得真是不浅。饱满的情绪只存在年轻人身上,而她是条晒干的豇豆,嚼起来又木又瘪,弃之却无比可惜。
  因为没有这样细水长流注意另一个人的耐心了。
  作为礼貌,她从屏幕上挪开目光,转眼撞见周疏意摇杯的手臂。左右手都有纹身,印着不算清晰的英文字句。多有深意的话才会刻进皮肤里,她想。
  可惜离得稍远,暂时无法解码。
  而在这个阶段里,她的没兴趣也大于没办法。
  她顺嘴问了句:你跟她很熟?
  苏乔眯眯笑的时候总有股得意劲儿,你看出来啦?我们都共事两年多了,那会儿她大学还没毕业,在这做兼职。
  人总恍惚时间过得快,只是弹指一挥,又两年过去了。
  两年前的谢久也还是一个人,大抵跟如今没差。
  苏乔敲敲吧台,问周疏意:你的新品怎么样?
  她尝了一口,还不错,就是入口涩了点。
  毕竟要治傻屌,难喝也正常。
  旁边顾客听到,笑作一团,打了个响指,声音高昂地喊,老板!麻烦也给我来一杯尝尝。
  等会儿,老板自己都还没尝呢。
  她顺势去拿周疏意那杯,却被挡了去。
  你要喝的话一会儿再给你调。没说出口的是她不喜欢跟人共用一个杯。
  你又喝不完。
  喝得完。
  那行。
  苏乔没所谓地啄了啄下巴,侧过身,满脸幸福跟谢久炫耀,你看,我们家阿意真宠我。
  说起来苏乔的话没错,她的担心也不假。周疏意的酒品真的很差,差到自己开发的新品没喝几口就犯困。
  长岛冰茶那样的她都能半杯倒,遑论她下狠手要治傻屌的特调。
  两个人都察觉她眼神有点迷离,半张半阖的。还是苏乔更了解她,没等她意识到自己喝醉,就扬手把阿婧招来了。
  小婧婧,辛苦给阿意倒杯牛奶。
  阿婧显得很惊恐,咋,她这就喝醉了?
  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
  但周疏意不认同,大着舌头说自己没醉,只是有点晕。偏头看一眼旁边装饰用的复古铜镜,颧骨处已经红了。她眼睛一睁,说是酒精过敏,今天的酒精风水不好。
  乱七八糟不知道说些什么,苏乔觉得留她在一堆瓶瓶罐罐里挺危险的,起身拉着她出来。
  你去后边休息吧。
  还有几杯没调呢。
  早跟你说了让婧婧尝新品就行。
  谢久看了半晌,终于插话道:不如今天就先下班吧。
  也行,苏乔略一沉思,对周疏意说,那我送你回家。
  我来吧。谢久说。
  不用,多麻烦你呀。苏乔带她出门,头都不回。
  酒吧门刚开,猛然刮来一阵风。
  谢久跟她们身后边出来,看了眼紧紧攥住周疏意的那只手。衣领被大风吹得微微竖起,煽动下巴,显得有几分不近人情。
  其实不麻烦,我跟她顺路。
  苏乔偏过头看她一眼,嘴巴张了张,想说点什么,忽然想起自己连她家庭住址都不知道。低头挤了挤周疏意的脸蛋子,问她住哪。
  显然她脑子转不过来,想了半天,咧开一个笑,说在猪圈啊。
  旁边两个人被风吹得沉默无言。
  谢久看出苏乔有点顾虑,不放心的话,把她送到家了我告诉你一声。
  那行,你俩路上注意安全吧。
  都这样说了,苏乔没理由再拒绝。她招了个路边的代驾过来,把两人送上车,关门的时候反复叮嘱谢久:醒酒前别让她去洗澡,容易摔。
  谢久嗯了一声。
  路程不算远,十来分钟就到家了。估摸着不太舒爽,路上周疏意都紧闭双眼,很安静。
  要说彻底喝醉,似乎也没有,她尚存几分意识,能正常对话,只是脚步有些虚浮,比平时爱说冷笑话。
  她问谢久为什么狗狗过了独木桥就不汪了,谢久说不知道,她嘿嘿一笑,大傻子似的回,因为过木不汪。
  谢久低着头笑,很轻的一声。周疏意听到了,抬头看她一眼。笑溺在脸上,在嘴角落了两片涟漪似的,很好看呀,很好看很好看的人呀。便嘀咕了句,你怎么总是看起来苦苦的?
  但是谢久没听清,问她什么。她却神神秘秘,只说今天星星好亮哦,像小时候。谢久跟着抬头,真心觉得她没说假话,像小时候。
  很快坐电梯上了楼,走廊灯昏暗,谢久问她钥匙在哪,她迷迷糊糊摸了摸腰,我包呢?
  没见你拿包出来。
  噢,好像忘在酒吧了。
  一举一动都跟个稻草人似的,僵硬迟滞,歪歪斜斜地晃动,随时都有重心不稳栽下去的风险。
  谢久脑子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见她下一秒便往自己身上倒了过来。
  小心。
  她连忙托住人,感觉这人简直像泡沫,又软又滑,根本抓不住,得用两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