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温皎用钥匙打开大门,宽敞明亮的屋子出现在两人眼前,让周子颜眼前一亮。
  入门是一块天蓝色的地垫,上面绣着丹顶鹤和翠竹,卫生间配置了高科技感的智能淋浴花洒,还有足以容纳两个人的浴缸,大牌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摆放在浴架上,卧室里被子柔软,有一股阳光下晒过的淡淡松果香。
  哪里都好,唯独有一点不对。
  周子颜看向正在到处翻找拖鞋的温皎,表情有些犹豫。
  她说得吞吞吐吐,问道:这真的是你家吗,温皎。
  卧室干净整洁,一看就有人经常打扫,然而木质的书架上空空荡荡,一本书都没有,椅子上还有没摘的标签,浴室架子上摆放的大牌护肤品连塑封都没拆。
  嗯。温皎终于找到鞋柜,从里面拿出两双崭新的拖鞋。
  可是......
  这里一点生活痕迹都没有。
  周子颜话音未落,屋子的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
  一个看起来有些老态的中年女人用钥匙打开了门,她看到穿着拖鞋站在屋里的两人一惊,紧接着她看到了温皎。
  保姆表情惊讶:温小姐,您回来了。
  温皎对她微微颔首;王姨,这几天不用来打扫了,我朋友要在这住几天。
  另一边,任经亘站在茶几附近,被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喝茶的女人气得直跺脚。
  温以莲,你到底会不会管不管孩子,你要是不会管,我来管!
  温皎实习被顶替了为什么不和我说?!
  温以莲我是和你离婚了,不是死了!
  10
  第10章 (修)
  ◎她的眼泪◎
  房间里。
  保姆离开后,温皎拉开冰箱的门,查看冷藏室存放着哪些东西。
  因为这里长期没人居住,所以任经亘在置办的时候,只买了保质期很长的洗护用品外,没有准备新鲜的瓜果蔬菜。
  温皎握着盒装牛奶的外包装,纤细修长的脖颈微微前倾,检查着食物的保质期。
  周子颜盯着她。
  弱小的动物往往有敏锐的直觉,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凶恶猛兽的视线中生存下来。
  周子颜从小生活在盘根错节的大家族,性格敏感,敏锐的第六感是她最大的生存武器。
  周子颜站在温皎的身侧,盯着她淡漠的眼眸,那近乎预言般的直觉再一次闪现在她的脑海中。
  初见时,周子颜就预感过她的不凡。
  那是一种强烈的预感,她知道面前这个人会飞向更高更广阔的天空,而不仅仅只局限在小小的一方天地。
  而现在,她却觉得对方身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像是翅膀受伤的仙鹤栖息在不属于她的土壤里。
  周子颜不知道这种改变到底是因为什么。
  温皎扔掉冰箱里过期的食物,偌大的双开门冰箱空空荡荡,一点能煮饭的东西都没有,仅剩的未过期的食物只有速食的方便面。
  在一起生活了三年,温皎大概知道周子颜的饮食习惯,挑剔至极。
  如果她今天敢煮方便面给她吃,周子颜第二天就能进医院给她看。
  温皎在思考要不要把保姆叫回来专门做一顿饭,余光忽然感受到周子颜复杂的眼神。
  她转身望向她:怎么了?
  周子颜拨浪鼓似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这个点开门的都是一些小店,重油重盐。
  温皎拿出手机看超市的营业时间,思考现在能不能去买些菜回来:我怕你吃不习惯。
  我真的可以!
  我想试一下你家乡的特色。
  在周子颜的坚持下,两个人到底还是去了外面吃饭。
  漫天的雪花飘落在树枝、楼房和地面上,形成一层厚厚的雪被,是纯洁的白色。
  夜幕下,两个身影并肩走着,任由霜雪飘落在头顶,洁白的雪花飘落到她们轻薄的羽绒服上。
  周子颜双手捧起飘落的一片雪花,语气惊讶:原来还有这样子的雪。
  a市的冬天偶尔也会下雪,雪花从空中飘落到地面立刻就被融化了,很少会有积雪。
  这是周子颜第一次看到这么盛大的雪,四处都是一片洁白,却并不显得空寂。
  人们穿着厚厚的棉服围坐在街道两侧,燃起烤肉的炭火炉子,雪面上插着绿色的啤酒瓶,铲雪车停在街道的尽头。
  烤肉的气味从远处飘来。
  咕噜
  周子颜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温皎看向周子颜,周子颜脸颊绯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得太急,一天都没吃饭。
  温皎看到她红肿的眼皮,没说话,她挑了一家店内打扫的还算干净的烤肉店,把人带了进去。
  点好餐后,她道:我去买点东西。
  好。周子颜乖巧地点了点头。
  温皎出门了。
  周子颜坐在店里,一个人百聊无赖地用夹子戳放在烤盘上的猪油。
  烤肉店的老板走过来为她添上了炭火,室内的玻璃窗上了一层霜,只能看到夜晚深沉的蓝。
  门外有人拍着大腿,聊得开怀。
  烤肉店的老板是一个气质温柔的中年女人,笑起来和蔼可亲。
  见她一个人,主动和她搭话:小姑娘,你是小温的朋友吗?
  周子颜点了点头:嗯嗯。
  老板娘笑了下:我很少看到小温和谁走得这么见,她还是第一次来我家店吃东西,平时她都在外面吃,总是去学校食堂对付一口。
  周子颜愣了下:啊?第一次,那您怎么......
  知道她的名字,甚至还知道温皎喜欢去哪里吃饭?
  老板娘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挑了挑眉:外地人吧,小姑娘。
  你是温皎a大的同学?
  周子颜点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k县总共就那么大点地方,可能有人不知道某个领导的名字,但绝对没有人不认识温皎。
  老板娘一脸骄傲:我们k县这么多年只出过一个理科状元,不仅仅是市里的状元,还是b省的省状元。
  温皎的名字至今还在实验中学的金榜正上方,用红色的横幅挂着呢,三年多了都没换。
  周子颜惊愕张嘴,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她知道温皎是高考进的a大,却不知道她居然是那一年b省的理科状元。
  竞赛结束后,只有半年时间备考,温皎她......
  你是温皎的朋友,这也是温皎第一次来我们家吃饭。
  老板娘豪气地一甩手里的抹布:我就给你们免单了!
  不过你可别告诉温皎,你就说你已经付过钱了。
  老板娘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之前温皎出去吃饭,饭店的老板认出她来,说什么都不肯要钱,最后这孩子硬是把钱塞进服务员手里跑走了。
  你说这孩子和我们客气什么呢,是不是?
  周子颜:......
  以她所了解的温皎的性格。
  似乎可以明白为什么温皎不喜欢出去吃了。
  嘎吱。
  烤肉店的门被从外向内推开。
  温皎拎着一个绿色的塑料袋走进来,里面有冰袋、水银温度计和一盒感冒药。
  老板娘见她进来,有些心虚地拿起扫帚在并没有灰尘的地方胡乱地扫了两下。
  她弯腰扫地的时候,和周子颜四目相对,老板娘对周子颜狠眨了两下眼,暗示意味明显。
  周子颜:......
  温皎坐下,从袋子里拿出冰袋递到周子颜手里。
  周子颜抬起红肿的像螃蟹的眼皮,温皎的表情看起来和平日没什么两样,但说出的话却是带着关心的:冰一冰吧。
  说完她顿了下,语气隐约带着些许的安慰,虽然听起来十分的生硬: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会过去。
  ......嗯。周子颜将冰袋捂在眼睛上,明明冰袋是凉的,她却感觉自己的眼眶在发烫,眼泪不听使唤地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淌。
  砸碎的瓷片、家人的利用、被断掉经济来源后的无力、被迫卖掉的奢侈品。
  一帧一帧的画面从脑海中划过,化为此时酸涩的眼泪。
  温皎安静话少,性子偏冷,但并不冷漠。
  每一个小细节她都看在眼里,只是没有选择去说。
  周子颜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
  怎么哭了?
  温皎递过一张干净的面巾纸,女孩的眼泪却砸落在她的手心里。
  泪是滚烫的。
  泪水浸湿了她手中面巾纸,一点点向纸的四周*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