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呵。”
  红衣女子侧脸轻笑一声,直视魏拂弦说道:“我看你长得不错,跟在我身边如何,我保你这辈子无忧无愁。”
  魏拂弦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答的,最后他还是跟着红玫夫人离开了。
  再后来,红玫夫人成立彩衣坊,生意日渐兴旺,魏拂弦自然也成为了红玫夫人养在身边的面首,二人同床共枕十年,亲如夫妻。
  他自然是爱慕红玫夫人的,否则也不会主动提起签卖身契一事,为此红玫夫人还冷落了他几日,原因是她以为魏拂弦爱的是她的钱。
  好生劝慰一番后,魏拂弦如愿“嫁”给了红玫夫人。
  十年,整整十年,二人如同普通夫妻一般生活在一起。
  若非弟弟魏二目睹凶杀,知而不报,魏拂弦也不会担心连累红玫夫人而主动离开,狠心结束这段不被世人所承认的夫妻关系。
  红玫夫人自然是知晓他的心思的。魏拂弦心想,她应该也是如他一般,深深爱着对方,否则怎会在他离开后,还替他付了弟弟魏二的罚钱。
  红玫,是他魏拂弦此生唯一的艳遇,唯一的爱意。
  正因为他爱她,也深知她有多在乎彩衣坊的名声,因此他的离开对红玫而言定是最好的结局。
  红玫夫人是个聪明人,她爱魏拂弦,对魏二亦是爱屋及乌,但红玫不傻,知道包庇凶手的后果,她不能葬送自己的前途。因此哪怕再爱,也只能放他离开。
  酒楼上。
  红玫夫人看着渐渐远去的那道背影,泪水从眼眶滑落。
  魏拂弦离开了。
  往后他做的一切决定,都与她红玫无关,与彩衣坊无关。而罚金,是她最后一次帮魏拂弦了,今日后,此生二人不复相见。
  *
  翌日清晨,洛府。
  “娘子,娘子——”
  赵婶从院外快步赶来,一脸振奋地来到洛卿龄身侧,后者正坐在书桌前看着书。赵婶兴奋道:“娘子可知谁来了?”
  “京中会主动到府里来找我的除了邓夜思和段青意外,还能有谁?”洛卿龄默默翻了一页书,看了咋咋呼呼的赵婶一眼,眸中暗含些许责怪之意。
  总不能是秦砚珩罢,他才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来找她——即便如今二人一同捉妖破案的事儿早已被人写进话本子,传遍京城了。
  谁知赵婶竟摇了摇头,神秘道:“是圣人身边那位公公来了。”
  赵公公?
  洛卿龄心下一惊,急忙起身朝正堂走去。赵公公怎会过来了,莫不是父亲出了什么事儿么,难不成是圣人大发慈悲,将父亲从边疆调回来了?
  穿过抄手游廊,正堂内那抹深青色官服出现在眼前。
  是赵公公的身影。
  “公公安好。”洛卿龄屈膝行礼,略微低下头。
  只见一袭深青色官袍的赵公公转过身看到她,急忙上前扶起洛卿龄,随后赵公公退了两步,郑重朝洛卿龄行了个礼。
  就在洛卿龄愈发疑惑之时,赵公公身侧一名小太监手持红色锦盒走了上来,见状,赵公公抬手从锦盒中取出以一张金黄色的圣旨,清了清嗓子后,扬声道。
  “洛氏贵女洛卿龄,才貌双全,侦破悬案,乃女中豪杰;今,赏赐金银财宝十里,江南城池一座,钦此——”
  多少?
  洛卿龄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她微微张着嘴看向赵公公手上的圣旨,僵在原地无法动弹。赵婶在身后悄悄捏了捏洛卿龄的后腰,示意她接旨。
  赵公公笑着将圣旨递到洛卿龄手上,笑着连声恭喜,而后带着小太监大摇大摆离开了洛府,留下呆滞的洛卿龄。
  “赵婶,公公说赏赐多少?”洛卿龄没缓过来。
  公主出嫁,仪仗也不过是红妆十里,如今她破了区区三个案子,就能得到与公主出嫁一样的待遇,这是何等的荣幸。
  “娘子没有听错,圣人赏赐娘子十里财宝,一座城池呢!”赵婶伸头看着洛卿龄手里的圣旨,伸出一只手指指着上面的字。
  等等,江南的城池……洛卿龄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她眼睛缓缓睁大。
  圣人这是在给她理由与秦砚珩一道南巡呢!
  洛卿龄顾不上震惊,一心想着这下总能名正言顺随秦砚珩到江南查明父亲当年误杀朝廷重臣一事了。她欲要回房提前收拾东西,动作间却见手上掉下一封明黄色的信笺,看样子应当是方才赵公公随与圣旨一起递到她手里的。
  这又是何物,为何赵公公并未特意告知她?
  洛卿龄拆开信笺,生怕耽误了什么消息。她抖了抖信纸,一目十行地看了下来,越看表情越疑惑,引得赵婶亦伸头看去。
  “这……娘子,下一步不会是要赐婚罢?”赵婶张大嘴巴。
  “怎会,圣人要给我与何人赐婚?”洛卿龄双手有些颤抖。
  “容安亲王罢,京中皆传娘子与小殿下的故事,想必此刻圣人和皇后已经知道了。”赵婶向来有什么便说什么,从无忌惮。
  洛卿龄猛地折起信纸塞到袖中,眨了眨眼睛。
  皇后,为何要邀请她一道参与今夜皇室的家宴?且不说她与秦砚珩八字还没一撇,再说了,她本就对秦砚珩没什么心思,他应当也是的罢?
  皇后此举究竟是何意。
  与此同时,皇宫内。
  皇后坐在堂上轻吹手中的茶盏,而后浅啜一口茶水,抬眸看向一旁的少年,轻笑道:“怎的,求完你父皇,又来求母后了?这圣旨都颁下去了,你现下若还想加些东西也来不及了。”
  秦砚珩不语,默默坐在一旁剥着糕点,抬头扔进嘴里。
  瞧见儿子这幅假意不在乎的模样,皇后忍不住发笑。圣人早就下令让秦砚珩南巡,过了俩月迟迟未启程,皇后本以为儿子又在外面贪玩,便派人好生探查了一番。
  谁知竟是随洛家那位小娘子一道查案呢,原来是有美人在侧,舍不得离开。
  皇后本不愿插手此事,毕竟秦砚珩自幼便有自己的想法,若他不喜那洛家的小娘子,定不会让她待在身边这么久。也不知二人如今是何情况,反正秦砚珩有自己的安排,而皇后只需要等他开口便可。
  昨夜秦砚珩难得回了一趟皇宫,一张口便是替这位洛家小娘子求一张圣旨。圣人与皇后还以为儿子终于开窍要求旨赐婚了,谁知竟只是给人要了一块位处江南的封地和一些财宝,皇后心里略有些失望。
  都如此明着给洛家娘子一个随他一道南巡的理由了,也不知今年能否看到自己这位小儿子成亲。
  为此,皇后偷偷在圣旨下塞了一张请帖,让赵公公一并送给洛卿龄。
  今夜家宴,她可要好好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小娘子,竟能让那个顽劣不堪的小殿下如此反常。
  第57章 食恶果“珩阿兄,你今夜不大对劲罢”……
  落日之后,华灯初上。
  一排宫女脚步匆匆,端着盘子低头从院外鱼贯而入,径直朝着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走去,那处此刻殿门大开,依稀可见里面坐着几位身着锦衣的贵人。
  今夜是秦氏一族的家宴,好在是当今圣人只有皇后一位妻子,足下儿女仅有嫁到江南一带的长公主、已故太子秦墨书以及小殿下秦砚珩三人,因此赶来赴宴的人并不多,唯有秦氏直系亲人和皇后母家弟弟——国舅爷宋海生,及其子宋玉台。
  殿内桌案上,棋盘散乱,表面像是毫无规则,细看却黑白对峙,明显黑棋占上风。
  “皇叔,你就让让我嘛,你都赢了一次了!”
  一个扎着双髻的小儿在秦砚珩面前跳来跳去,右手手指夹着一颗白棋,他嘟着嘴用头顶着秦砚珩的腰部扭动,嘴里不停嚷嚷:“皇叔——我的棋艺是你教的,你若是不放水,我又如何能赢你。”
  秦砚珩默默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随后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右手抓住侄子秦忌慈的后衣领,头也不回地就这么将人拎到自己面前,看着手中不停挣扎的小儿,秦砚珩歪头扯出一抹笑意:“男子汉大丈夫,怎能日日乞求别人放水?皇叔给你取名忌慈,不正是让你心狠些,落子无悔!”
  “可你倒好,步步悔棋,”秦砚珩将秦忌慈放在地上,靠着椅背双手环胸睨了他一眼,“你就说,皇叔次次任由你悔棋,又如何不是在给你放水了?”
  听闻,秦忌慈张开双手朝坐在一旁的皇后奔去,嘴里嚷嚷道:“皇奶奶,忌慈不想和皇叔下棋了,皇叔什么时候娶一位皇婶,我要和皇婶下棋!”
  “这你可得问问皇叔了,皇奶奶也奈何不了他。”皇后笑着抱起秦忌慈,将他抱在怀里,把手中的糕点边递给他边说道。话语间,皇后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堂下的秦砚珩,眼里的暗示尤为明显。
  秦砚珩也不管,自顾自吃着酒,不多时便酒意上头,雪白的脸颊泛着几分红晕。此刻他也不知是烈酒涌上心头导致的脸红,还是其他原因。
  昨夜梦里,他又见到道仙师父与天庭几位老者坐在树下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