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花诗雨视线在他茶叶蛋上落了几秒,应该是楼下便利店买的,没想到老板下午饿的时候也会去买两块钱一个的茶叶蛋吃。
  盛仰问她:看什么?我不能吃茶叶蛋啊?
  花诗雨忙摇头:不是不是,看着挺好吃的。
  盛仰把茶叶蛋伸给她:想吃就拿去吃吧。
  花诗雨连摆手:不不不,我没那个意思。
  盛仰没说什么,回自己办公室了。
  花诗雨和sofía坐上电梯,sofía问:今天father'sday,你需要回家陪爸爸吗?
  我外地人,而且我早就不跟父亲联系了,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不值得我关心。
  sofía偏头看着花诗雨,满眼惺惺相惜,我们一样,你是外地人在上海,我是外国人在上海,我也不与我的父亲联系,他不是一位好的父亲。
  那...花诗雨邀请道:那我们一起去吃个晚饭?
  好呀!
  两人便一起去了隔壁的商场闲逛,什么都没买。花诗雨很穷,碰到再喜欢的也是只看不买;sofía看到喜欢的东西摸了又摸,犹犹豫豫下还是没买。
  两人都能感受到对方不是很富有的人,都是在这座城市打工奋斗的普通人罢了。
  吃饭结账的时候,花诗雨率先买单,但sofía把一半的饭钱转了过来,并说:aa更好。
  花诗雨本想转回去,但是sofía坚持道:我觉得我们经济情况差不多,这样的话,我觉得aa更好,有利于关系的稳定。
  花诗雨特别认同她这种看法,便接受了她的转账。
  两人从商场走出来已是晚上,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sofía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找不到香水,我香水落公司里了。
  是现在要用吗?花诗雨问。
  明早肯定要用的。
  花诗雨能理解,不少外国人都有体味,用香水掩盖体味是他们的日常,便说:那我陪你去拿吧,现在办公室里肯定没人,黑灯瞎火的。
  你真好。
  两人又挽着手回到公司,没想到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花诗雨猜测:老板不会还没走吧。
  说曹操,曹操到,盛仰手里捏着个手机向门口走来,问道:你们来干吗?
  我来拿我的香水。sofía快速向里面走去,留下花诗雨和盛仰。
  盛仰望了眼外面半熄灯的电梯郎间,打算等她们一起下楼。
  为了不显得尴尬,花诗雨搭话:老板怎么这么晚才下班?
  盛仰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手底下的员工连个ppt都做不好,只能累死我自己。
  ......
  花诗雨好想抽自己嘴巴啊,没事别瞎问,越问越尴尬。
  安静十来秒后,花诗雨认真请求道:那老板可以发给我吗?我想学习下。
  放到公共盘了,在今天告诉你的那个位置。我的不是唯一,你可以拥有自己的风格和审美,别人看起来自然流畅就行,而不是你下午提交过来的那种杂乱无序的...盛仰看了眼花诗雨那张真诚求教的脸,咽回了一些话,算了,我说话难听,你懂就好。
  我懂,垃圾。花诗雨回答得很干脆,不是生气的那种干脆,是直面自己短板的干脆。
  盛仰有些意外,有的人可能会为自己的不足而解释或掩护,而她却能坦然接受他人的批评。
  第6章 姐姐
  我找到了,让你们久等了。sofía快步走来。
  盛仰让两位女士先出去,自己在后面关灯、关门。
  花诗雨按着电梯向下键,等盛仰和sofía都进去了,她才进入电梯。
  电梯不算狭窄,三人并排站着刚好。盛仰站最左边,sofía站中间,花诗雨站最右边。
  盛仰关心问起:你们俩住哪?
  sofía:我住永福路。
  那条路的后面一排酒吧屋,熬夜党的聚集地,老外居多,盛仰以为sofía也是如此,遂问:晚上一般喝到几点?
  我不喜欢去酒吧,sofía一脸苦恼地说,我觉得那个地方太吵了,每个晚上街上都是喝醉酒的人,疯狂的尖叫。我的那个越南室友就每天喝到很晚才回家,总是打扰我休息,我真的很想搬家。
  盛仰:*可以让molly协助你租房子。
  好的,有些中介专坑外国人,我刚好需要一个能说上海话的人帮我砍价。有专门给外国人租房子的中介,sofía几次租的价格都比室友贵,可她始终学不会与能说会道的中介砍价。
  电梯门开,盛仰先出去,突然想起花诗雨还没说自己住哪,于是回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住哪?
  颂茳。
  盛仰哦了声,再与她们说了句路上注意安全就走了。
  花诗雨和sofía跟在后面往外走,前面三四十米的马路旁停了一台红色的敞篷车,驾驶室坐着一位扎着高马尾,穿着一字肩黄色连衣裙的女孩,她正向过去的盛仰欢快招手。
  哪怕是在晚上,哪怕有点距离,花诗雨根据她的发型、穿着以及动作也能判断出那女孩就是妹妹。
  可是花诗雨没有勇气向前去确认,更不想冒昧打扰妹妹和男朋友,她只敢在一定距离处望着她,一直望着。尽管sofía拉着她往与他们反方向的地铁站走去,她也是一步一回头。
  这也是花诗雨第一次近距离见到长大后的妹妹。她脑海里一直浮现那对富人夫妻抱走妹妹的画面,那时小小的她感受到要与妹妹分别,哭得撕心裂肺。
  五岁以前的记忆她几乎没有,但与妹妹分别的场景,一直刻在她脑海里。
  驾驶室的女孩似乎发现有人在看自己,便也回头望,并问在驾驶室外的盛仰:阿仰,那两个女生是你公司员工吗?
  盛仰朝她方向望去,花诗雨时不时地回过头来看这里,是的。
  那个女生为什么一直看我啊?
  因为你最好看,行了吧?
  嘿嘿,我也这么觉得。
  盛仰手伸进驾驶室开车门,你下车,我来开。晚上光线不好,你开不安全。
  哼,我都安全开过来了,也能安全开回家的。女孩不情愿里面带点小女生的撒娇。
  别闹了行不行,施无双大小姐?
  好嘛!施无双不情不愿地从驾驶室出来,绕到副驾室,你怎么跟我爸一样,什么都不让我干。
  就是你爸你妈让我看着你的!盛仰坐上驾驶室,启动车辆,一声轰鸣在街边响起。
  哼!
  赶紧回去吃饭,饿了。他说的回去吃饭是回施无双家里吃饭。
  盛仰父亲北京人,母亲上海人,在他六岁那年,他的父母就离婚了。后来他父母依次再婚了,父亲依旧在北京,母亲则跟美国老公在美国生活了。
  盛仰主要是由外公外婆抚养长大,外公外婆后来身体不太大好,他也被父亲扔到英国读高中。
  盛仰妈妈与施无双妈妈是情同姐妹的发小,两家关系密切,施无双就是跟在盛仰屁股后面长大的。因为施无双是施家收养且唯一的孩子,盛仰对这个妹妹抱有怜悯之心,更加爱护。
  我给我爸买了一套茶具作为父亲节礼物。施无双问:你给你爸买了什么?
  我吃饱了撑着啊,给老登买什么礼物!
  施无双噗嗤笑,盛仰对生父的嫌弃总是毫不掩饰。
  过了一会儿,施无双叹气道:我应该还有一个父亲。
  路遇红灯,盛仰停下,转头看了眼施无双,抛弃你的人,你还惦记他干吗?
  我没惦记他,我是惦记我的那个姐姐。施无双望着前方还有三十多秒的红灯,若有所思,我爸妈说我亲生外公外婆年纪大,实在养不起,所以才送走一个孩子的。我是很幸运,被我爸妈收养,可是那个才比我大一岁来的姐姐呢?
  说着说着,施无双眼眶渐润,我亲生外公外婆年纪那么大,可能很早就过世了,那我的那个亲姐姐该怎么办呀,她到底有没有好好长大...
  盛仰劝他想开:人各有命,你过好自己就行了。
  嗯嗯,但愿她健康快乐吧。
  **
  出了地铁站,花诗雨走了几分钟都未能找到一辆能骑的单车,只能靠双腿走两公里回出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