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但很快,她眼中的茫然散去,踌躇着:“好,你说没有就没有,反正今天态度就稍微软和点吧,毕竟妹妹还在治病。”
  施翮笑了一下,看来将近二十年的偏见,不是一句话就能消弭的。
  她接过手机,直接转身离去。
  施华看着她嘴角的笑和疏离的动作,不知为何,心里慌了一下。
  但她应该……没有说错什么吧?
  施翮推开一间休息室的门。
  门锁似乎坏了,她费了一番力气才打开,进去后简单扫了一眼,里头昏暗静谧,看上去没有别人在。
  她这才看向手机。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与她极为相似的脸,只是对方穿着病服。
  “姐姐。”躺在病床上的女孩露出了亲近的笑容。
  施翮点了点头,流畅地喊出:“翩翩。”
  根据施翮判断,施翩虽是这本小说里最重要的女配,男主男配们的白月光,但并不是什么坏心眼女配。
  对于这个姐姐,施翩其实也没有敌意。
  每次被误解,她都会急切地为姐姐解释,不过一如传统虐文情节——她越是解释,曲凌霄就越觉得她是被胁迫的。
  也没人知道,原剧情里女主之所以会答应这场订婚,其实并不是因为她喜欢男主,而是源自妹妹的恳求。
  “姐姐,你要跟凌霄哥哥订婚?”她泪眼朦胧。
  “你都知道了?我可以不……”
  “没关系的。其实,姐姐,我一直很害怕,我这么久不在你们身边,等我回来时,如果喜欢的人又喜欢上了别人怎么办?”
  她沉默了许久,“那,我先帮你占着这个位子,等你回来,我就跟他结束婚约。”
  “好,姐姐,从小到大你对我最好,我只相信你。”
  看着一贯开朗的妹妹眼里的泪光,女主答应了。
  这成了两姐妹间的秘密。
  施翮想了想,也不怪她的担心。
  毕竟在这本书里,几乎是个有名有姓的女的都喜欢男主。
  都被作者蒙了心智。
  但这个请求对于同样喜欢男主的女主来说,多少有些残忍。
  施翩大概也清楚,所以眼下,她脸上有些愧疚,不太敢与姐姐对视,还有些难过,吞吞吐吐问:“姐姐,你们今天的订婚,顺利吗?”
  施翮想着刚才台上曲凌霄青筋暴起的样子,温婉地点了点头:“那是相当顺利。”
  “凌霄哥哥他……开心吗?”
  施翮适时沉默。
  施翩也没有在意*,鼓起勇气抬头:“对不起啊,姐姐,都是我自私,让你……”
  施翮没有改台词,淡然打断她说:“不用再说了,你放心,翩翩,你在那边好好治病吧,我会帮你的。等你回来,我就把凌霄还给你。”
  黑暗的角落里,休息室的沙发上,正在闭目养神的曲山行眉尾微抬。
  这几天昼夜不分的工作令他有些疲倦,才在宴中躲来了这里休息,哪知这个未来弟媳突然推门进来。
  他还来不及提醒,她便开始讲电话。
  错失了开口的最佳时机,为免尴尬,他也只得将错就错,安静地等着她通完话出去。
  只是……尽管对于她的电话内容并不感兴趣,礼节也让他没有听人墙角的习惯,但还是难免听到了只言片语。
  有些意外。
  但他很快松开了眉头,依旧阖着眼。
  与他无关。
  门边,施翮安抚完施翩,挂掉了电话。
  室内一片安静,他依稀能听到女孩清浅的呼吸声。
  接着,那道背影打算离开了。她走向门边,握住把手,转动着。
  随后却定在那里,久久没有开门。
  不知道是不是在黯然神伤。
  背影:“糟了,怎么把门把手拧下来了。”
  曲山行:“……”
  施翮缓缓打开门,对着门把手沉默之际,就看到朝这边走来的曲凌霄。
  眼风扫到她,他脚步一转,大步走了过来,接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巨大的力道使她被迫踮起脚尖,皱着眉,细声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曲凌霄显然正强忍着怒火,直接发问:“我听施妈妈说,翩翩刚才跟你通话了?”
  原来如此。施翮另一只手悄悄将门把手挂回去,一边默默点了点头。
  曲凌霄的脸色晦暗:“她已经知道我跟你订婚的消息了?”
  她再次默默点了下头。
  “是你告诉她的?”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还没等施翮开口,下一秒,他猛地怒喊:“施翮!你故意的是吧?!非要去刺激翩翩是吗?!”
  施翮缓缓抬头,眨了下眼。
  “你不知道翩翩有心脏病吗?!”
  “施翮!你怎么会这么恶毒?!”
  “万一翩翩伤心过度!又发病了怎么办?!”
  曲山行听得皱眉。为曲凌霄的冲动咆哮,也为施翮的软弱沉默。
  待连珠炮似的吼完,曲凌霄瞪着施翮,却发现对方的脸上并没有他预想的、令人烦躁的泪水涟涟。
  反而有些微妙地看着他,然后退了一步:
  “翩翩的心脏病倒是没发,但你的狂犬病,可就有点儿危险了。”
  曲山行抬起的手微顿。
  4
  第4章
  ◎替他注意未婚妻◎
  如果说刚才在台上,曲凌霄还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这回便是清清楚楚,丝毫没有误听的余地。
  但他很难相信,这会是从施翮口中说出来的话。
  那个向来低调爱慕着他的施翮,从来都只会默默地看着他,为他做好一切的施翮。
  衣食住行,从家里到学校,比她的母亲施华更像家里的保姆。
  虽然总会嫉妒翩翩,伤害翩翩,但对于他维护翩翩的恶语相向,她也从不会反驳,顶多红着眼圈回到房间。
  她的成绩比他好得多,但为了照顾他,她会在考试的时候故意空题,只为跟他分到一个班。
  哪怕他才刚带着跟班们当众数落她,让她难堪。
  她就好像一棵依附他生长的菟丝花,永远不可能脱离。
  想到这里,曲凌霄镇静了下来,一字一句道:
  “施翮,我不管你在耍什么把戏,给我立刻找翩翩解释清楚,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说着就大步跨过来要抢过她的手机。
  施翮动作停了一下,听到了走廊里传来的一阵脚步声。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曲凌霄一眼:“知道吗?总是把这辈子挂在嘴边的人,通常这辈子都不会太长。”
  曲凌霄差点又是一口气没喘上来。
  见他脸上重又染上怒意,施翮瞥了眼走廊,立刻朝门后躲去。
  见状,曲凌霄也大步上前,伸手就又要去捉她的手腕。
  施翮抓着门把手,他也抓着,二人僵持间,曲父曲母还有没走的宾客都被这阵动静吸引而来。
  拐过弯,众人见到的就是施翮一脸惊惶,摇摇欲坠的模样,而曲凌霄则是一脸怒意。
  一弱一强,对比鲜明。
  曲靖立刻问:“你们在闹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曲凌霄的爸字还没叫出来,施翮已然张口:
  “伯父,还有伯母,各位叔叔阿姨们,你们放心,我没事的!凌霄没有要打我!真的!他只是想拉我出去,他从头到尾都有跟我好好说话,没有动手!你们可千万不要误会!”
  维护他的话说完,所有人反倒都看向了曲凌霄。
  目光中有微妙的困惑,还有半信半疑。
  曲凌霄越听越不对劲,茫然地环顾四周。
  这副场面何其眼熟,施翮说的话又何其耳熟,好像曾经无数次在他的生活中上演。
  他逐渐记起来了,以往每次,他都扮演着此刻曲靖与其他人的身份,去质疑呵斥着施翮。
  但有一点不一样,在这种情境下,施翮从来不会辩解什么,但他可不同,他当然不会吃哑巴亏——
  “别这么看我,我根本没有打她!”曲凌霄硬声说。
  施翮讷讷地点头,小声说:“是啊,他说的都是真的。”
  然后主动撤回了手。
  曲凌霄一愣,也下意识要松手,接着,茫然地看着手里那只从门上脱落了的把手。
  施翮揣着手,为难地低下头,轻声细语:“哎,瞧你,跟我心平气和好好说话的时候怎么这么用力,还把人酒店的门把手给拧下来了……”
  像是坐实了什么,四周静了一瞬。
  “曲凌霄!”曲靖的脸都绿了,沉沉地叫了一声。
  曲凌霄:“……”
  哑巴不吃亏,但哑巴吃黄连。
  曲凌霄还想辩解什么,曲靖已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其他宾客识趣地转过身,一半说着时候不早了,该走了,另一半说着凌霄年纪还小,肯定是有什么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