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梨离动了动身体,想坐起来,却忽然发现搭在自己腰间的手。
  是很漂亮的手,细白,修长,正无意识地环在她的腰上,梨离愣了愣,转身却刚好撞见太宰治惺忪着睁开的眼。
  柔软的头发在枕头上蹭得有些凌乱,相较于平日所见的严谨柔顺,此时更像是只困倦的猫。
  他也的确没有睡醒,眼睛里仍然有些茫然,见她醒了,那双眼里亮起轻轻柔柔的笑,“昨晚睡得还好吗?”
  仍有些稚气的面容看起来更加柔软,他本就生得白皙,睡衣宽松敞开的领口里,像鹅白的雪,白得细腻,白得轻软。
  他这一笑,更是像块白方糖一样,纯白美好得不像话。
  ……这些词汇居然用在了黑手党史上最年轻的干部身上。
  梨离觉得自己现在才是在做梦,“这是……发生了什么?”
  “没有哦,回来已经很晚了,习惯性摸到自己的床上就睡了,都忘记了昨晚有人寄宿在我家呢。”
  他仍躺在自己的枕头上,半睁开的眼睛笑眼看她,轻软的被子下是光裸着肩膀和锁骨。
  梨离又低头看了看仍然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手的主人丝毫没有要挪开的意思,她扯了扯嘴角,“那这又是什么?”
  “这个啊。”
  放在她腰上的手原本只是无意识似的闲闲搁在那儿,经她这么一说,那只手将她的腰扣住,随即太宰治从被子里坐了起来。
  轻软的被子从他胸前滑落,露出结实精瘦的上半身,一如此时从厚重窗帘里泄露进来的清白晨光。
  随后他温热的体温从背后附了上来,两只手臂都环上了她,将她拥进怀中,由于她的右肩上有伤,他的脑袋没有搁上来,却已经是足够亲昵,耳边可以感受到他说话时轻吐的温热气息,“昨晚梦到什么了?一直抓着我不放。”
  ……昨晚。
  又睡了一觉,一时没有想起来,此时此刻就像记忆恢复一样逐渐清明。
  “算了,不好的梦别想了。”
  太宰治的声音及时打断了她的回忆,他在她耳边蹭了蹭,“想吃什么?”
  梨离将他环在自己身上的手拿开,轻轻推开他,说道:“你昨晚很晚才回来,这才睡几个小时,你再睡一会儿吧,我自己在路上早餐店买点什么就好。”
  一边说着,一边下床去穿拖鞋。
  刚从被子里钻出来,腿有些凉,这才发现自己昨晚睡觉穿的是太宰治的衬衣。他此时身量还没有长到成年时那么高,他的衬衣虽然比她大上许多,却也刚好到遮住屁股的位置。
  她一站起来,整条腿都暴露在外面。
  昨晚是在太宰治走后才换的衣服,也没有想到这个细节,直到现在感觉到太宰治的目光,她才下意识回头,与他撞了个四目相对。
  而方才他是从身后抱着她,梨离也没看到他从被子里坐起来后裸露的半身,这一回头,什么都瞧见了。
  梨离原本没有多么尴尬,太宰治的身体她能看的都看过了,每一寸也都摸过,甚至他更深情的表情与呼吸也都领略过。
  尽管那是成年以后的他,但本质上仍然是太宰治,除了些许的不习惯,倒是没有多么害羞。
  可是——
  太宰治的这个眼神是什么啊!
  梨离小步回到床上,一手捂住他的眼睛,红着脸说:“太宰先生,你不觉得你的目光有些过于直接吗?”
  在她手掌下露出的小半张脸上有着清浅的笑意,“真是为难我呢。”
  “怎么是为难?”
  他低低笑了一声,随后握着她的手腕拿了下来,露出的眼眸里是带着几分笑意不明的深邃,直白地看着她,“我好歹也是个正常的男性啊,总是不考虑后果呢,阿离。”
  第56章
  太宰治的眼神看得她心里直颤。
  明明成年后的太宰治会哄女孩子的手段比这要多, 撒娇也好,粘人也好,委屈也好, 张口就来的甜言蜜语,每多看他一秒就多几分心软。
  然而与此时此刻十八岁的太宰治不同的是——
  成年后的太宰治是把她捧在手心里,什么好的都给她,生怕她哪一刻不高兴了就让他去睡沙发。虽然,他也不可能睡沙发, 无论什么结果都会死皮赖脸抱着她睡。
  而十八岁的太宰治, 看起来更像是温柔无害的那一个,眼神也好, 语气也好, 略有些稚气的脸本就给了他几分柔软的气息。
  但他更像是一个摧毁人心的小恶魔, 无论什么,只想要你,如果要堕入深渊, 那也要拉上你一起。
  不过, 那又怎么样。
  该摸的都摸过了, 这些怕什么,除了砰砰狂跳的心跳,梨离真的觉得自己非常非常淡定。
  手腕仍被捏在太宰治手中, 他没有用力, 梨离顺势将他的手按下, 另一手按着他的肩膀将他又推回去躺好。
  她右肩上有伤, 只好用左手单手撑在他枕边, 俯身对他笑着说:“太宰先生还是先睡一觉吧,我还要收拾收拾去医院呢, 在出院之前我都是住在医院,所以——后果暂时就不必考虑了。”
  “我改主意了。”他笑着说。
  “什么?”
  太宰治任由她将自己推回去躺好,看着撑在他上方的梨离,笑得温柔无害,软得像一块白糖糕,“你的提议不错,晚上回来睡,早上再回医院做一系列检查。”
  梨离挑了挑眉,故作惊讶,“不是说我早上醒不过来吗?”
  他仍是笑,“没关系,睡我这里,我会叫醒你。”
  “那我岂不是——”
  梨离用腾出来的那只手戳了戳他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随后又向下划过,划过的地方挑开了覆盖在上的被子,一路向下依次是胸膛、腰腹,最终停顿在他精瘦的腰上。
  他的腰手感很好,细得恰到好处,所到之处是结实的肌肉,不似穿着衣服时看起来那么清瘦。
  她笑嘻嘻地说,“做什么之前要好好考虑一下后果了?”
  太宰治眯了眯眼,眼眸加深,“梨离小姐,我认为有必要让你重新认知一下我的名字。”
  “太宰治——我知道的嘛。”
  “你的账,等你的伤好了以后,我会一笔一笔算回来的。”
  他摁住在他腰上乱捏的手,另一手环住她的腰,梨离落了空,跌在他的身上,被他扣住了腰无法动弹。
  而近在咫尺的纯白面孔弯起好看的眉眼,“希望梨离小姐也不要忘记自己做过什么才好。”
  他笑起来时眉眼清澈,像是个乖乖巧巧的中学生。
  可莫名地令人心颤,就像一眼望到了灵魂一般,看得人面红耳赤。
  梨离像是被烫到了似的,几乎是用逃的离开了太宰治的卧房。
  收拾好了一切,她出发回医院的时候,打算跟太宰治说声再见,推开门却见太宰治已经睡着了。
  他的睡姿并不怎么样,仍然是她离开时那般,胳膊和半边身体都露在外面,脑袋也随意地搭在枕头上,本就柔软的黑色头发也肆意散乱。
  他很困倦,昨晚工作本就很累,回来以后碰巧撞见她在做噩梦,不知道又陪着多久才睡去,而现在又时间过早。
  刚才一番谈话估计也是他强撑着倦意,所以她一走,他又很快阖上眼睡了过去。
  只有在他安稳睡着的时候才觉得,这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柔和的眉眼,细白的皮肤,连覆盖下的睫毛都多了几分温柔的味道。
  黑手党年轻的干部也好,不近人情的上司也好,嘴上不留情的恋人也好,他总是一身温柔,又浑身锋芒对外,从不肯让人觉得其实他也才十八岁而已。
  在普通人仍在上学的年纪。
  他已经将人生在世的所有人性都经历个遍。
  梨离给他把被子盖好,这才去了医院。
  早晨的检查结束和换药结束以后,又是无聊的住院生活。
  梨离忍不住跟医生打听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医生给的答复倒还挺让人开心的,“伤口愈合差不多了,如果不喜欢医院的氛围,可以回家住,白天过来按时检查就好。”
  于是到了晚上,梨离欣喜若狂地带着哆啦a梦回了自己的宿舍。
  倒没有真按太宰治早上说的那样,搬到他的家里去住。
  她怕太宰治又找不到自己,给他发信息说了这回事,不过太宰治似乎工作很忙,不知道早上睡到几点又去工作了,连信息都是隔了许久才回。
  不同于成年后的太宰治,他的短信跟他清清冷冷的模样很像,只是简短地回了句“好”。
  望着短信里仅有的两条。
  其实这是第一次给太宰治发信息。
  很久以前就存了太宰治的电话号码,但他毕竟是上司,又是她这种底层员工接触不到的上司,连存上他的电话都是额外允许了。
  后来,虽然成为了他的直属部下,但他这个人表面上毫不忌讳地跟谁都说得上话,真的要放在心上的人却少之又少,向来只有工作联系的时候才会通话,而事情说完就会挂断,从来不会拖泥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