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豆在南北朝,被称为“菽”。王洛闻的田奴中,有一半以上种植过大豆。
  根据这些田奴表述,他们种植的菽,亩产一般在120斤左右。所以当女郎给他们说,这亩菽只要精心种植,亩产量能达到400斤时,田奴们激动的眼睛都充血了!
  与此同时,邺城。
  经过斛律侯的整顿,邺城百姓渐渐恢复安居。但斛律侯目前也只能顾上邺城。虽说陈留郡在邺城刺史职的管辖范围内,但南宋帝并没下旨封斛律侯刺史职。
  而且陈留郡被梁氏、萧氏、诸葛氏三大世族严密把控,斛律部落目前势力,还不足以跟这三大世族抗衡。
  这天,一纸通缉令被萧氏亲兵送来,要求在邺城张贴。
  萧放缰这是...吃亏了?
  斛律侯犯不着在这种小事上跟萧放缰较劲,很快将通缉令贴满大街小巷。
  沈嘉在街上看到了通缉令,上面那女郎、还有小童,她总觉得从哪见过似的。
  突然一群人围在前方。
  “快!有小童被枣子噎住了!”
  “快点拍他背!”
  沈嘉听着这些咋咋呼呼的吵闹声,突然想起画像上的女郎、小童从哪见到的了!
  凤阳平原逃难路上!那女郎救了一个噎症儿!
  这时,前方过来骑队。
  沈嘉认出当先的将军是斛律侯,立即嘱咐婢女。
  婢女会意,挤开人群,反着抱起被噎的小童,按照当时王洛闻教她的动作,挤压这小童腹部。
  “哇!”小童吐出了干枣。
  “吐出来了!多谢女郎相救!”
  这婢女赶紧回到沈嘉身旁,腼腆的对众人说:“我只是依沈女郎吩咐施救,你们要谢,就谢沈女郎。”
  小童一家人对沈嘉致谢时,斛律侯下马过来。
  “阿沈,发生何事了?”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描述,沈嘉脸上羞红,低声道:“举手之劳而已,不敢劳将军驻足。”
  斛律侯显然对众人说的救助噎症之法更感兴趣,命令婢女道:“你演示一遍,刚才怎么救的!”
  婢女纳闷儿,曾经教授此法的女郎说过,这法子就是看斛律将军施展过的呀?
  沈嘉心里也疑惑,但面上笑的从容温婉。
  她让婢女立即演示,然后她状若无意的问道:“将军也觉得,这法子有效么?还是全凭误打误撞,才将这小童吞的异物挤出来的?”
  “依某看,非误打误撞!此法乍看上去,跟平常拍背法没什么两样!但实则是借助腹部压力,将异物挤出来的!相比较,拍背法其实是错误的,不仅无用,反而会耽误救助时间。某好奇,阿沈是从哪学到这法子的?”
  “逃亡路上,偶然遇到个噎症小儿,当时见拍背不管用,情急之下乱用一气,没想到反把那小儿救活了。让将军见笑了,兴许此法...早有人用过。”
  “某是没见过!阿沈行此善事,还不愿揽这份功德,阿沈总是这样心善!”
  “我知道现在任何一个百姓,都是重建邺城不可缺少的一份力!我只要能为将军解一点点忧,就很知足了。”
  “阿沈,某现要出城办事,待某回来,一定找阿沈一叙!”
  斛律侯翻身上马,一声“驾”,他携亲兵离城。
  此时的斛律侯和沈嘉都没有想到,这一别,竟是很久!
  “驾!”
  “呜吼!”
  斛律侯率领三十数铁骑在浅雪覆盖的凤阳平原上驰骋!
  踏踏踏踏踏踏...
  踏踏踏踏踏踏...
  地平线后方,突然冒出更多的黑衣铁骑,他们携带弓箭,包抄斛律侯所在方向。
  “敌袭!”
  “将军快撤!”
  十数亲兵垫后,斛律侯和另外二十数亲兵向远处荒山逃去。没办法,突然出现的铁骑军队将返回邺城的路堵死了!
  嗖嗖嗖...
  箭矢密集的射向斛律侯亲兵!
  双方人数悬殊!
  斛律侯听着后方亲兵人仰马翻的惨声,目眦尽裂!
  他猛的刹住坐骑!战马嘶鸣,头颅高昂,它和它的主人一样,不惧死!
  亲兵们横马将斛律侯拦住,吼道:“将军不可!将军只管冲荒山跑,只要进了山,就有活的希望!将军万不可冲动!”
  跟随斛律侯最久的亲兵则着急道:“将军,你我二人赶紧调换衣裳和坐骑!你向荒山去!我引开他们!”
  “某岂会...”
  “将军!斛律部落没属下们行!没有将军就散了!”
  “不能再耽搁了,将军要不答应,属下们全都会白死!”
  两个亲兵靠近斛律侯,再不像往日一样惧他,直接扒他外裳!
  穿上斛律侯衣裳的亲兵说道:“将军赶紧走!千万不要回头!驾!”他说完,打马向另个方向奔!
  马鞭扬起的瞬间,也是他在挥手告别主君!
  “将军一定要活着!好替属下们报仇!驾!”剩下的亲兵全都大笑返回!
  天似穹庐,笼盖敕勒川!
  骁勇忠直,当如斛律侯!
  斛律部落的歌谣在他们口中传唱,斛律部落的骄傲,当属斛律侯!
  第35章 谁敢笑话她?
  黑夜的荒山中,斛律侯躲在一块大石后,数个时辰的逃亡、躲藏,让他满心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他一定要活着!
  那些跟随他的斛律男儿,还等他回去复仇!斛律部落的鲜血不能白流!
  是谁?到底是谁在追杀他?是南宋皇室?是庾氏余孽?还是萧放缰?
  不管是谁,他一定会查清!
  斛律侯歇了几口气,继续向山深处攀爬。
  他的手磨烂了,他的里衣刮的褴褛,他身上全是被山石刮出的血口子!可他一点没觉得疼!
  不知过了多久,他身形突然往回一缩!
  前方有一盆地,灯火通明!
  怎么荒山之中还有村落?家家户户都点得起灯的村落?
  这时,上方一块山石滚落!
  迸!
  砸中斛律侯脑袋,砸的他头破血流,顷刻晕了过去!
  “嚏!”王洛闻打个喷嚏。
  古人要是得场风寒,尤其是穷苦百姓,有时会拖成大病,但感冒对王洛闻来说,就只是场感冒。
  而且晚上的授课绝对不能停,停一堂课,她都少收几百经验值呢!
  “都坐好!”小棍一敲,她迅速进入状态,严厉道:“今天讲一篇文,叫《天论》,为儒家代表人物荀子所作。”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这句话意思是:天之运行有其规律,不会为因为尧帝在就存在,也不会因为暴君桀而灭亡。”
  ......
  当这堂课讲完,外面寒风肆虐,雪粒子打的人眼睛都难睁开。
  “回去路上都小心!”王洛闻交待武仆、赵仆几个壮劳力,把小童们看好、送回。
  半个时辰后,武仆背了个半死的人回来。
  正是斛律侯,他被石头砸昏,好在身体壮,又醒了过来。
  这夜也太黑了,黑的他什么都瞧不见!
  他试出下雪了,雪打在他脸上冰凉,忽然,他想不起自己叫什么名字了?他现在又是趴在何处?怎么周围一摸全是土石?
  他头为什么这么疼?又恶心想吐!还昏昏沉沉的直想睡!
  “什么人!”武仆一声嚷!
  嚷的斛律侯脑仁儿一疼,又晕了!
  武仆把人背到土坯伙房那个闲置的炕上,王洛闻几人每天都在这个伙房吃饭,从不断了烧柴,所以很暖和。
  王洛闻披着棉衣赶过来,李特也很快过来。
  她仔细看斛律侯的伤,当初她跟斛律侯的一面之缘,连面儿都没敢看人家,所以跟没见过一样。
  不过有种人就是贵胄天生,即便斛律侯浑身狼狈,人也昏睡,但那股凛然周正的气质十分引人好感,叫人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寻常百姓。
  “女郎,这郎君是不是快死了?”武大郎忐忑不安,心里此人可别死喽,要不然他总感觉是被他那一嗓子吓的,心里得落下大疙瘩了。
  “尽力救治试试吧。”王洛闻一挥袖子,炕头上多出个大的药箱,打开后,里面有生理盐水、碘伏,体温计,纱布和不少消炎药等。
  她对李特、武大郎说道:“他烧的厉害,得看今晚能不能退烧。你们给他擦洗伤口,把伤口包好!他伤了头,翻动他的时候注意,一定要轻缓。我就在外间,弄好后叫我。”
  一夜的忙忙碌碌,物理降温,王洛闻在系统中查阅各种治疗基本常识,总算在天亮后,将斛律侯的高温降了下来。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斛律侯脸上,将他脸上的绒毛都照的十分清晰。
  “水...”他眼睛微微睁开,嘴中呢喃着。
  李特把吸管伸他嘴里,告诉他道:“你吸一口,就有水了。”
  “谁...我是谁...”
  李特回头看一下王洛闻,原来此人不是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