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顾则桉也没有主动解释,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
  办理了出院手续后,两人走出住院部穿过去停车场的长廊,阳光照在雪地上折射出的光白得刺眼,贺屿眼睛眯了眯,但出来之后整个人比刚才明显松弛了不少。
  到了地下停车场,顾则桉带着贺屿往停车位走,贺屿一眼就认出了那辆巴博斯:“又是这辆啊。”
  顾则桉将大衣外套脱下放到后排,随口问:“你喜欢车?”
  “没有。”贺屿坐进副驾驶,拉上安全带:“我室友赵尘喜欢,特别喜欢这款,看到图片都能念半天经似地讲配置。”
  “赵尘...”顾则桉挑了下眉,有点意外地想起了这个名字,开车门时漫不经心地说:“就是那个辩论赛上特别厉害,还是专业第一的我的师弟?”
  “啊?”贺屿一愣,侧头看他,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他在调侃自己,瞬间笑道:“是是是,厉害得很。”
  顾则桉按下启动键,巴博斯低沉的引擎声像猛兽低吟,他侧头睨了一眼贺屿:“你室友有驾照吗?可以让他试试。”
  “你说真的?”贺屿问。
  “嗯。”顾则桉打方向盘倒车:“无证驾驶那就算了,求我都没用。”
  “谁求你。”贺屿乐了。
  但他想想还是算了,虽然他可以找借口说替有钱家的小孩补习蹭了车,但他想不出人家还能借给他开的理由。
  “算了。”他说:“我给他拍点车里的照片眼红他。”
  “嗯?”顾则桉似乎想起了什么,说:“我记得某人坐在这里说过求他拍照都不拍?你帮我想想,是谁?”
  “......”贺屿刚拿出手机,又不动声色地放下:“不知道,我记性不好。”
  “嗯。”顾则桉趁红灯时停下车,单手掌着方向盘侧过脸,一本正经地看着贺屿:“我想求求你,拍个照吧?”
  “啊...”贺屿像是不情愿地拿出手机:“这样啊,那我勉为其难地拍几张。”
  拍了几张后,贺屿转回头时瞥到顾则桉的侧脸,突然把手机举高叫了他一声,顾则桉下意识地转头,微微一愣。
  “咔嚓”一声镜头里定格了两人。
  照片里,贺屿的剪子手横着比在唇边,夕阳的余晖正好打在两人的间隙处,顾则桉的眼睛从前方收回得有些急促,眉头微挑,原本那副一丝不苟,精英范儿的模样在这一瞬因为错愕而略显呆滞,竟带出几分意外的可爱。
  贺屿笑着要把手机递给他看时,手却突然顿住了,他想起顾则桉不爱拍照,不论是各种社交媒体上还是学校的论坛贴吧都没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了。
  “嗯......拍的不好。”他收回手机,若无其事地说:“我删了。”
  正准备操作时,手机却被顾则桉从旁侧毫不客气地拿走。
  顾则桉点亮了屏幕,手指划了几下,把那张照片放大又缩小,像在认真审视某个证据材料一样:“你笑得好看,不用删。”
  “啊?”贺屿侧过身,视线落在两人第一次的合照上,顿了几秒才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拍照?”
  “嗯…”顾则桉把手机还给他,思考了一瞬:“大概是不太习惯留下痕迹。”
  贺屿挑眉:“痕迹?”
  “被看见的痕迹。”绿灯亮了,顾则桉发动引擎:“每张照片都像是一种凝视,像是别人在你活着的轨迹里按了一个标记。”
  贺屿把手机放回膝上,靠在座椅背上:“你觉得照片是一种标记?”
  “嗯,照片上的人在一个画框里无限期地展示,保存。”顾则桉说的很慢,给贺屿时间去理解:“但你无法控制被怎样看见,也无法控制那些画面会被谁翻出来,或者在什么时候被提起甚至被误读。”
  “倒是挺符合你这人……”贺屿有点理解又有点不理解:“可不管是完整的你还是不完整的你,有人想记住你本身也想记住你那一刻的样子。”
  “那得是真的值得的人。”顾则桉单手撑在车窗,另一只手掌着方向盘,嗓音淡淡:“不是谁都有资格。”
  贺屿心头“砰”了一声,像是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胸口慢慢晕开,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把顾则桉唯一的照片保存好,转头望向窗外,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晚上,顾则桉坐在书桌前,从抽屉拿出药盒倒了三粒在手上,正要塞进嘴里时突然想起tracy说他最近状态不错可以再减少药量,便放了一粒回药盒,起身去倒水时贺屿推门而入。
  顾则桉抬眼:“洗这么快。”
  贺屿没说话,只是走过去把他的水杯从手里拿走。
  顾则桉眉毛挑了一下:“你要喝?”
  “不喝。”贺屿声音压得很低,却莫名带着点蛊惑。
  “贺屿。”顾则桉伸手去拿水杯:“别闹。”
  可他手还没碰到杯沿,贺屿就把水杯放到桌上推得更远,突然抬起另一只手按住桌面,整个人欺身向前,将顾则桉困在书桌与他手臂之间,另一只手拽住顾则桉衬衫的领口,将他往自己这边拉近。
  “别吃药了。”他说,声音低哑,像是夜色里一颗滚烫的火星。
  第82章
  顾则桉喉结滚了滚,嘴里那两粒药正停留在舌根,刚要张口说话,贺屿的唇已经贴了上来。
  这个吻毫无预兆,像是蓄了很久的情绪终于压不住,爆发得突如其来。
  “唔...”顾则桉的身体克制地往后仰:“贺屿,我控制不住的。”
  可贺屿追上去,手扣住他后颈,吻得更深,像是故意要扰乱他的平衡,不给他任何冷静下来的余地,
  唇齿纠缠之间,是他特有的冲动与热意。
  顾则桉靠在书桌边,身子被逼得不得不贴近贺屿,掌心撑在身后的木板上,指节绷紧,想要推开贺屿,但贺屿的气息已经钻进他的喉咙里,像一团火,燎得他呼吸都滚烫。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沉木香的味道,是顾则桉的,冷淡理智又沉稳得让人着迷,但在被贺屿吻住的缝隙里,全都乱了。
  贺屿的舌*轻巧地卷走他舌根上的药片,顾则桉下意识顿住了动作,贺屿的吐息缠在他唇上:“我想帮你。”
  “贺屿。”顾则桉咬了下后牙槽,蹙着眉把他拉开了一些距离,贺屿退开时,舌*还故意扫过他的下唇,随后把药片吐到旁边垃圾桶里。
  顾则桉半撑着身子,衬衫领口微皱:“你会疼的。”
  “那我来。”贺屿把旁边的办公椅拉过来,双手撑住顾则桉的肩让他坐下:“我把你铐在椅子上,你不能动。”
  ......
  房间的灯光被调得很柔,窗帘拉着,只透出一丝夜色的边角。
  贺屿精疲力竭地趴在床上,整个人像一滩软泥瘫着,脑袋埋进枕头,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我真服了你。”他的声音从枕头里闷闷地传出,尾音还带点哑:“顾则桉,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浴室门被打开,顾则桉裹着一条松松垮垮的浴巾,湿漉漉的头发垂在额前,显得比平时少了几分沉稳,多了点懒散的慵意。
  他边走边用毛巾慢悠悠地擦头发,闻言轻笑了一声:“我现在还可以。”
  “......”贺屿趴着侧过头,抬手朝顾则桉做了求饶的手势:“我腰好像扭到了,我认输。”
  顾则桉走到床边,坐下来,低头看他:“身体真的挺差的。”
  贺屿“哼”了一声,头埋进自己胳膊里:“气都喘不过来了。”
  顾则桉伸手搭上贺屿的后腰,指腹轻轻揉了几下,力道不重,却恰好按在发酸的位置,贺屿忍不住轻喘了一声,又酸又舒服地陷进被褥里。
  “明天我让荣叔找个阿姨给你天天补一下。”他的语气一本正经:“什么红枣炖鸡汤,海参煲汤......一周不重样。”
  “嗯。”贺屿享受着顾则桉的指腹在他后腰揉动,懒懒地开口:“对了,刚才博恒律所的郑律师联系我了,说想让我去实习。”
  “哦?”顾则桉的手指顿了一下:“那你准备答应?”
  贺屿轻轻“嗯”了一声:“之前辩论赛结束后郑律师就想我去。”
  顾则桉停下手,坐直了些,盯着贺屿的后脑勺:“你不来我们君泰?”
  “这...”贺屿转过头看他,嘴角笑了一下:“不太好吧……”
  顾则桉把脖子上擦头发的毛巾放到床头柜上:“为什么?”
  “避嫌啊。”贺屿撑起一只胳膊侧躺过来:“万一被人发现我俩的关系,还被人说成走后门,而且对你影响也不好。”
  顾则桉没说话,只是盯着他。
  “你别板着脸。”贺屿伸手去拽他腰间的浴巾:“就跟我背叛了你一样。”
  顾则桉任他拽了两下,依旧没笑,淡淡地说:“我现在就可以给郑律师打电话。”
  贺屿干脆整个人翻了个身坐起来,靠在床头,笑了笑:“哇,顾律师你好霸道啊?打算抢人?”
  顾则桉挑眉,伸手拍了一下他额头:“你别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