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蒙毅上前拿起二者,恭敬地跟随在皇帝身后去了演武场。
  亲手尝试过改进后的弓与弩之后,始皇帝脸上的喜色微微深了一层。
  “均赏!告诉墨家与公输家,若能将此物造价降低,朕赐其爵位。
  宣少府监。”
  寺人领命而去之后,始皇帝便把手中的东西抛给眼巴巴看着的蒙毅,叫他过过手瘾。
  他盘算着要建设一条生产瞄准镜的流水线作坊,由少府管辖统御,将各部件拆开来,一个作坊只生产一种零件,每种零件尺寸误差不得过大,最后再在一个作坊中将零件装配起来——就像他在天幕中看到的那些组装流水线一样。
  “钱粮啊……”始皇帝不由得生出一股“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想要做的事情太多,虽然他能调动举国的资源,却还是捉襟见肘。
  ——当然,他若视四海民怨于不顾,强行征调自然能有所作为,但在读了后世某个称之为“隋”的王朝之后,他却不得不对“民心所向”之中的“民”有了更宽泛的定义。
  。
  秦二世时空。
  扶苏看着鲁儒们上奏的请求恢复分封制的奏疏,眼底古井无波。
  “恢复周礼……”他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地神情,“吾总算知道当初父皇为何……罢了……”
  如今的鲁儒已经隐隐有两派之分,一派受到了天幕的影响,决心躬行实践来检验自己的理论,并以此来劝诫君王,而另一派则固执己见,不愿接受后世带来的新思想,仍旧盯着以前的那一套,妄图动摇始皇帝一手建立的郡县制。
  “尔等只见周因分封国祚八百年,不见周亦亡于分封,而后世两千余年仍旧沿袭大秦之制。”扶苏想起以前青涩固执的自己,当年的扶苏应该也想不到如今的他会如此旗帜鲜明地沿着父亲的道路前行。
  “但大秦黔首赋役繁重,已隐有动荡之相,父亲,陛下,若是您还在,您会如何处理呢?”扶苏几乎就想在天幕上询问彼方世界尚是壮年的父亲,但他最终按耐住了这个念头。
  他才是大秦如今的主人,他要独自驾驭着大秦这辆战车走下去。
  扶苏能理解父亲、崇拜父亲,却不能成为父亲。
  “诏令天下,赐民爵一级,女子百户牛酒,爵不换田仆,除死罪外皆可赎买。”
  爵位虽然不能换得田地宅院仆从,但能够赎罪,应该可以稍稍抚平民怨。
  扶苏其实还想赐天下黔首百姓,但这无疑会动摇如今肉食者的权力,此事还需徐徐图之。
  ——至少,要等到他有足以压下所以反对之声的威望与能力,就如同他的父亲一样。
  。
  【复检完,云青青回家后继续看比赛直播,这一场是马术比赛。
  运动健儿们骑着宝马或是奔驰在赛道上,或是跨越种种障碍前行。
  速度与激情带来了力与美的视觉盛宴,云青青化身尖叫鸡到处认老公。】
  。
  汉高祖时空。
  刘邦酒也不喝了肉也不吃了,痴迷地看着那些马儿,眼中的红心比他看戚夫人的时候还要明显。
  “好马!好马!乃公何时能有此马?不知后世良马如何培育?”
  皇帝都找不到四匹毛色一样的马来拉车,属实让素来爱出风头的老流氓耿耿于怀。
  但很快,他的关注点就不再是那些让他痴迷的良马。
  “咦,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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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武帝时空。
  卫青也发出了一样的疑问,刘彻询问道:“仲卿可有发现?”
  卫青指着天幕中马背上的马鞍和马蹬道:“此物似乎颇有玄机。”
  君臣二人对视一眼,顷刻间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刘彻神色严肃道:“此事若成,大汉骑士战力当大增!决不可透露令匈奴有所提防!”
  想了想又道:“边疆当严防商人走私盐铁!”
  卫青慎重地领命。
  刘彻知道,盐铁官营必须要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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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太祖时空。
  赵匡胤坚定了夺回燕云十六州的念头。
  不说那些战略地位、政治意义,光是燕云之地那水草丰沃的草场对于战马养殖的巨大优势,就让人无法轻易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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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太宗时空。
  李靖眯眼看向马蹄部位,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些马匹与如今战马的不同。
  “马蹄上,钉了什么东西?”
  李靖霍然而起,高声吩咐道:“备马,我要进宫!”
  。
  【下午的比赛云青青主要观看的则是乒乓球。
  “好家伙,老美对战朝鲜一触即发,德国闪击波兰,英法百年战争,还有中日韩大三角,这是千百年间历史上各个时间段的恩怨大盘点啊。”
  云青青先是对着赛程表发出了乐子人的感叹,然后找到中国相关的比赛。
  “首先,让我们来看看国乒的健儿们怎么履行身为慈父慈母的教育职责,教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友人们认识到一个道理,乒乓球场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
  唐代宗时空。
  已经年迈的晁衡坐在茶馆里,看着茶客们就着天幕上的内容说笑,对中国选手死死压制日本选手的行为大声叫好,言辞之中流露出来的对于日本的不屑与敌意让晁衡不由后背发凉。
  “唐人深恨日本至此吗?”晁衡低声喃喃道。
  设身处地地想想,若是他为唐人,也会对屠杀自己子孙的仇人恨意深重,只是他毕竟为日本人,虽然深慕中国之风,又在大唐久居为官,大唐的一切已与他紧密相连,但他仍然是一个日本人,还是一个深爱母国的人,这一切让他感觉到非常的割裂与痛苦。
  “但彼此仇视并不可取,如今两国亲密友好,所有灾祸尚未发生,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晁衡喝了一口清茶,微微平息了一下心头的忧虑。
  “区区微薄之躯,我残烛余生都当致力于两国友好往来!”
  两国若因此大动干戈,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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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神宗时空。
  李贽带着几个耿家的小辈坐在书塾里看比赛,虽然一开始不懂规则,但看了几个来回就大概知道了没接到球就是输了这样浅显的规则。
  这下一群人可来劲了,看见中国队员得分师生几人便一起鼓掌欢呼——他们也有了后世人这个习惯,若是队员一个不小心失手了,那叹息懊悔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幼娘懵懵懂懂地跟着鼓掌或是叹气,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地盯着赛场上挥汗如雨的选手。
  “她好厉害啊!”幼娘想,能让天天骂人的外祖父夸赞的人一定很厉害,“我要是能够像她一样厉害就好了。”
  年幼的幼娘接受着来自后世的、与她短短的前半生截然相反的思想冲击,虽然还会按照家里那些长辈一样熟知礼仪尊卑,但是她的心里已经悄悄种下了一颗种子。
  只等着有一天受到阳光和雨露,便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的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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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光宗时空。
  相约外出游玩的几个官宦夫人坐在园子里赏花。
  “徐夫人家的两位千金可真是活泼可爱。”
  “张夫人谬赞了,贵府的三娘子才真是兰质蕙心,风采照人。”徐夫人手执团扇微笑道。
  “两位夫人何必自谦,在座的哪家小娘子不是健康伶俐?”又一个爽利打扮的夫人嗔笑,余光瞄了一眼在不远处玩闹的几个女孩子,继续道,“就我家的那个臭丫头天天跑来跑去闹腾,一刻也停不下来。”
  “宋夫人说笑了,令千金玉雪可爱,年纪还小爱玩爱闹才是天性嘛。”
  “是极是极。”
  几位夫人互相恭维一番,眼波流转间便已经交换了信息。
  要知道以前夸一个女孩子大多是文雅贤淑、端庄娴静,哪会这么频频提起活泼好动、伶俐闹腾?
  在那些官人老爷们还在吵嚷着国家大事,对女子缠足不屑一顾的时候,后院的夫人们已经悄悄达成了默契。
  她们开始停了对女儿们的缠足,并让已经缠足良久的女孩们放足。
  她们频频带着女儿们出门交际,今日去这个夫人别院赏花,明日去那个寺庙礼佛,后天又约了几个夫人一起游玩,借着这些由头带着女孩子们出来放风玩耍,让她们尽情玩笑,适应天足的好处。
  这一切自然是瞒着前院的。
  得幸于一直以来的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影响,一家之主基本上不插手后院子女的教养,这一切改变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发生着,而这种风潮也在悄悄地扩散开来。
  “天足才能让孩子健康长大”、“健康的母亲才更可能生下健康的孩子”……这种认知已经开始在各个母亲心中扎根。
  有女儿的或希望女儿健康成长、或希望女儿日后以此觅得佳婿,有儿子的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娶到生下健康孩子的媳妇,不论各家的主母们如何想,至少她们的行为已经无声无息地达成了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