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百万的到款提示音响起,闻安愣了片刻,狠狠对着手机亲了一口,疯狂打字:
  “哥,我亲哥,嫂子这颗真心我帮您摘定了!包我身上吧!!!”
  闻彻不置可否的嗤笑一声,懒得理他。
  这边闻安正在和哥们讨论组个香槟塔,手机屏亮了起来,他大哥闻彻的消息明晃晃的顶在最上面:
  【心意领了,真心我会亲自摘。】
  ——
  沈行月的卧室其实是庄园的主卧,面积大,他的私人东西又少,这幅画挂在哪面墙都可以,但最后选定的是床头上方的那块区域。
  闻彻没有出声。
  床头上原本挂的有一幅画,是当代摄影大师白时曲早期为数不多流露在市场的作品。
  白时曲年轻时学的泼墨,风景画最是一绝,只不过他风声鹤唳了没几年,就激流勇退隐入尘嚣。直到十年后再亮相,他成了最前沿的战地记者,那些早期的画作也随之炒出了天价。
  现在这副价值千金的画被取下,《行月》端端正正的取代了他的位置。
  两幅作品大小相似,装修师傅连打孔的环节都省了,只用了十分钟不到就完成了任务,离开了庄园。
  房间里一空,只剩下他和闻彻。
  他头发已经被揉干了,圆润的耳垂带着绯红,镜片下的黑眸在午间明亮的卧室中闪着细碎的光。
  闻彻走到阳台,把染湿了的干发帽挂在衣撑上,折返回来时起伏的纱窗透过的光打在《行月》上,带着鲜活热烈的气息。
  闻彻视线在那幅画上停留一瞬,随后落在发丝蓬松的青年身上:“如果你喜欢水彩画的话,我这里有几位名师的作品,送给你。”
  “不用,”房间骤然安静,沈行月组织了会语言,“我没什么艺术细胞,送到我这里有点暴殄天物了。”
  空旷的房间响起一声闷笑,闻彻心情很好似的靠在阳台与卧室的交界处,反问:“所以,不是喜欢水彩,只是单纯的喜欢这幅画?”
  沈行月抿唇:“嗯,因为这副能看懂。”
  闻彻眼睛依旧带着笑意,笑中却带着落寞,他看了青年半晌:“一知半解不叫懂。”
  “走吧,云姨已经准备好午餐了,”他率先从卧室出去,“再晚一会你该胃疼了。”
  ——
  “他就只问了几句?没有说其他的?”
  老宅里,侍从双手交叠,恭敬地回复小少爷的问题:“是的。沈先生没有停留太久。”
  叶霁云:……
  侍者不安的看了眼小少爷,补充道:“闻总临走之前让我给您带话,说……”
  “他说什么,”叶霁云不耐烦地抬头,无形压力让侍者后背冷汗淋漓,“你要是学不会说话,舌头就别想要了。”
  “闻总说,这次只是个小教训,下次再插足别人的恋爱,他就要亲自上手往死里揍了。”
  一阵长久的沉默,他阴着脸让侍者离开。
  侍者犹豫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动:“少爷,您今天的药还没喝——”
  “滚出去!”
  瘦削到无法下床的小少爷此刻力气大到惊人,猛地把药罐掀翻,滚烫汤药瞬间洒落一地。
  被烫到的侍者慌乱退下,房门开合,一瞬间硕大的房间只剩下他隐忍克制的喘息。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叶霁云死死盯着地毯上瓦罐碎片,两手大力攥着被角,才堪堪克制住一把夺过瓦片的冲动。
  黑雾缭绕在他汗津津的脖颈,金属音暗哑:“我提醒过你,不要妄想杀死小世界的气运之子,你杀不了他的。”
  凭空出现的这缕黑雾荒诞诡谲,如果沈行月在此,他一眼就能认出,这条黑雾和009别无二致。
  “呵呵,我知道,”叶霁云神经质的笑了几声,“杀了闻彻,我这个冒牌货又从哪里偷气运值呢?”
  黑雾很满意,盘踞在他耳侧低声说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这个世界上多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事情,比如让他再也见不得沈行月。”
  急促的喘息倏地一静,他慢慢松了被角:“我没打算动沈行月。”
  黑雾发出一声古怪的嘲弄音:“怎么,你也爱上了那个穿越者?”
  叶霁云:“……”
  “最近因为沈行月的举动,闻彻的气运值又慢慢修复上涨,这对我们很不利。只有把这个变数铲除,你才能真正上位,否则你永远只是冒牌货。”
  “让闻彻源源不断的痛苦;或者看着他们恩爱,你痛苦一生,”黑雾一圈一圈环绕在他脖颈,“这很难选吗?”
  黑雾带来了无限的窒息。不知过了多久,它才松开了叶霁云。
  “咳咳——咳咳咳!”
  苍白脖颈上的红痕刺眼醒目,叶霁云弯腰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喘息着,泪水混合着鼻涕糊了一脸,许久,他才点了点头。
  “对,我要杀的是……沈行月,”他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极力说服着谁,“我恨他,我最恨他。所有人都爱我,为什么他要对我公事公办?他明明许诺做我的医生,却还是要抛弃我。我可是马上要当主角的人,就因为他差点功亏一篑,他该死他该死——”
  他越说越顺,猛地掀开被子赤脚下床走去,无数细小瓦砾刺入脚掌,殷红鲜血飞快从细嫩的皮肉涌出,留下一连串的猩红脚印。
  他打开门,和门口的侍者相视一笑,露出森白牙齿:“我要见父亲。”
  他要亲手谋划,亲手杀了沈行月,这样才不辜负自己对他这三年来的喜爱。
  第22章 夜宵
  夜色已深,书房还亮着灯。
  沈行月坐在书桌旁,正在阅读白日没有看完的文献资料。
  长指搭在鼠标上,把某个段落选中标黄,随后细心的做上标注。
  手机放在一边,在寂静深夜忽然嗡嗡震动。
  他还在看着文档,直到敲完整个标注之后,才终于分出一丝注意力,视线从电脑屏幕落到手机上。
  是叶霁云的电话。
  他有些惊讶的接通电话:“出什么事了?”
  现在小少爷正在气头上,只等着他去赔礼道歉呢,不是遇到了大事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
  “……能出什么事,”电话那头的声音干巴巴的,没有平时一贯的嬉笑,声音闷闷的,“我就是来告诉你,我已经挑好心理医生了。”
  沈行月一时之间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就好像是频繁拆家的二哈忽然砰的一声变成了省心的边牧。
  他沉默片刻后确认道:“你自己找的医生?”
  “对啊,姓李,叫李九医生,我觉得他挺好的。或者你明天来和李医生沟通一下,帮我把把关。”
  沈行月忽略叶霁云理所应当的要求,在电脑上搜索了片刻,没有找到一个叫李九的心理医生。
  他蹙眉:“好,我先和李医生沟通一下。”
  "明天中午十二点,云顶餐厅。你早些过来,不要让我等你。"
  对面说完就挂了电话,沈行月对小少爷的脾气已经免疫,内心无一丝波澜的放下手机,继续看未结束的文档。
  另一边,闻彻也在接电话:“钱不是问题,你让他开价。”
  “闻,约翰医生今年的行程和排期都已经在去年敲定了,他要的可是天价。你为什么好端端的去预约mayo clinic的心理医生,有钱没处花?”
  长指勾开百叶窗,对面书房的灯还亮着,闻彻抿了口咖啡,也坐回了书桌旁。
  “我爱人主修这个领域,他说需要,我就要帮他约到。”
  “好吧好吧,那这个我理解。可你为什么让小闻总助飞去a城买豆腐?你知道最近那些媒体都怎么说你吗?”
  闻彻低笑一声:“说我什么?”
  “说闻总根本没把心思用在集团上,一天到晚搞副业,估计是山穷水尽了要往餐饮业发展——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究竟为什么买豆腐?”
  闻彻语气平静:“我想吃总行了吧。”
  “……你回国后是不是神经错乱了?”
  闻彻干脆挂了电话。
  他只是想给沈行月做顿饭,哪有这么多问题。
  ——
  十一点,闻彻再度站起来,百叶窗缝隙中能看到对面明亮的光线。
  他还在工作。
  闻彻手中咖啡见了底,他随手将杯子放下,推开了书房门。
  文献还剩十余页,眼睛因为长时间看屏幕酸胀感明显,沈行月干脆把剩余的几页打印了出来。
  打印机有条不紊地一张张复印,沈行月靠回椅背,后腰被腰枕稳稳托住,短暂休息片刻,随后起身拿起订书机,把纸张的边角对齐,按了下去。
  房门被不轻不重的叩响。
  “来了。”
  青年随口应了声,打开门。
  他以为是云姨。每次他熬夜工作,云姨总会跑上来一趟给他送宵夜,有时是水果切盘,有时是一碗清粥。
  这次是一碗松茸鸡汤小馄饨,但是是闻彻端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