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苍耳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却发现前面坐着的正是害自己被熏出味的罪魁祸首,罗桑。而他却对自己的罪行一无所知,依然趴在那里睡觉。苍耳恨恨地看着他的背影,恨不得拿手里的笔狠狠扎进他背心。
  正当她拿着笔在罗桑背上虚空比划、过过干瘾时,罗桑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突然坐直,朝后面看过来。苍耳心虚地手一抖,把笔摔到了地上,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低头看书。
  罗桑弯腰从地上捡起笔,对着苍耳晃了晃:“怎么着,想拿它杀了我?”
  苍耳一把夺过笔:“谢谢。”这人是有什么感应系统吗?她想。
  可罗桑却像看透了她心思一般,两手抓着椅背,逼近她小声威胁道:“别忘了我是什么人,我浑身上下都是眼睛,对杀机最敏感,别想耍小动作。”
  说完,他懒洋洋地转回去又趴下了。苍耳现在真是连杀了他的心都有,还杀机呢,自己最多只能杀鸡……中二病就应该趁早治疗!
  然而这时,苍耳突然也感觉后背传来一阵凉意,她警惕地转头扫视一圈,但什么都没发现,只好继续听课。
  当苍耳转回身后,陶美兮再次向她射来充满杀意的目光:
  好你个俞苍耳,说什么罗桑像小混混、让我离他远点,原来是你自己想离他近啊!
  第29章 钟薛高
  步履纷杂的街道上,一双女士牛仔帆布鞋不远不近地跟着一双男士高帮球鞋。
  球鞋加快脚步,帆布鞋也加快;球鞋停下,帆布鞋也停下;球鞋转身,帆布鞋赶紧藏进了店边的服装店。
  罗桑狐疑地回头张望,眼神扫过巷口,小吃摊,都没发现可疑人员。奇怪,分明感觉有人跟着自己,难道又是腰哥那伙人?停顿片刻,他继续往前走。
  苍耳松了口气,从服装店里闪身出来,跟上他。
  刚才下课时,苍耳见罗桑朝校外走。她本着“知己知彼”的精神,决定跟出去看看他用的是什么拖拉机,于是一路跟踪罗桑到这里。
  “哎呦,桑哥,您来了!”
  罗桑步入一家农用拖拉机销售维修专营店,老板热情地迎上来。
  “老板,上次我要的拖拉机准备好了吗?”罗桑问。
  “好了好了,您要的东西当然第一时间备好。”老板将罗桑引到后院,那里停着一辆锃光瓦亮的崭新拖拉机,“您看这台车,马力大,轮胎稳,发动机性能好,最高时速能到 30 公里!”
  罗桑拍了拍车身,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次要好好亮瞎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的狗眼!
  他不知道的是,那个“小丫头片子”正躲在角落一辆大型拖拉机后面,恨恨地偷看他。
  说什么公平公正,用这台高配版拖拉机和自己比,还不如直接用大摩托跟自己的破自行车比呢!苍耳愤愤离开。
  “就它了,先放在你这里,过几天我来开走。我先把钱付了。”罗桑掏出手机准备付钱。
  “不用不用不用,您就用个车,还给钱,这不是打我的脸吗?”老板殷勤地送罗桑出门,“只求下次我这里房租万一有个周转不过来的时候,您在万总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苍耳边走边想怎么应对这个装备怪,却在经过巷口时,一不留神被人拽进了小巷里。她一惊,正要叫出来,却又被捂住嘴压到墙上。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罗桑嫌弃地松开手:“怎么是你?你跟了我一路?”
  “神经病啊!谁跟着你!”
  苍耳说着就要走,却被他拽着手腕重新按住:“我告诉过你,我对杀机最敏锐。看在我们是同学的份上,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别再想耍什么小花招,否则我随时可以让你在学校混不下去。”
  “放开我!”苍耳奋力想挣脱手腕,却被罗桑紧紧攥住。
  “先说清楚你为什么跟踪我。”
  “你先放开,我……”
  两人纠缠之际,一个闷棍猝不及防狠狠敲到了罗桑头上!
  罗桑不可思议地摸向后脑上,脑子里飞速转过无数个念头:是谁?什么人竟然有这么高的功力,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从背后近身偷袭!是腰哥,还是什么新仇家?
  他转过身,下一秒就和苍耳一样,震惊地看向来人——
  陶美兮颤颤巍巍举着一根棍子,惶恐地看着罗桑,表情无辜又紧张。
  “你、你不准欺负她!”陶美兮弱弱地发出威胁。
  罗桑骂了句脏字,后脑勺的剧痛让他感到眼前发晕:“谁他妈欺负她了!”
  他一手揉着后脑勺,一手扶住墙,用力闭了闭眼,收起眼前乱冒的金星。随后,他睁开眼,一把夺过陶美兮手里的木棒。
  “下手够黑啊你……”
  罗桑还没来得及多说一句话,就张着嘴愣在原地。
  因为在他对面,陶美兮红着眼睛委屈巴巴地将两手握在一起,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滚落。
  “我靠!”罗桑举起棍子,见陶美兮吓得一缩,他更无语了,把棍子狠狠掷到地上,“我要想打你还用得着棍子吗?”
  “呜呜——”陶美兮听完,化无声为有声,直接哭了出来。
  看到她这幅样子,罗桑像一只屁股被火烧了的猴子,原地抓耳挠腮不知所措地转了好几圈。
  “你你你,我去!你哭什么呀?是老子挨了打,老子被你打了!”
  “呜——”
  “你闭嘴!”罗桑的心情是崩溃的,这要被人看到了算怎么回事呀?自己堂堂新禾镇一哥,当街欺负小姑娘,给人弄得哭哭啼啼的?谁会相信是她给了自己一闷棍?
  “姑奶奶,算我求你,别哭了行吗?”罗桑放低声音。
  在旁边看戏的苍耳噗嗤一声笑出来,真是一物降一物。
  见罗桑用杀人的眼神看着自己,苍耳这才收起笑容,安慰陶美兮道:“好了好了,别怕,他不会杀我们的。”
  陶美兮慢慢止住了抽泣,哽咽着问她:“那他刚才在干什么?”
  “他和我在商量一些事情。你先到旁边等我一下,我跟他把话说完。”苍耳对陶美兮道。
  陶美兮将信将疑地站到一边。
  “你之前说过,比赛的方式由我来定,现在还算数吗?”苍耳问。
  “你不是已经定过了吗?拖拉机竞速,我没有异议。”
  “我后来又想了想,拖拉机是农用工具,把它当赛车开,有点太儿戏了。”
  “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应该物尽其用,既然是开拖拉机,那就比耕地好了!”
  “哈?”
  苍耳不紧不慢地继续说:“而且既然要公平竞争,用的设备也应该一致,我们就用基地仓库里那两台破拖拉机比赛。”
  罗桑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来是看到了自己的拖拉机设备,害怕了。
  “定好的规则,你说改就改,凭什么?”
  “你也可以不同意,”苍耳耸耸肩,“如果你觉得只有凭设备才能赢得了我的话。”
  罗桑被气笑了:“激将法是吧?行,我再让你一次。但是,你必须把今天这事给我摆平,我不想学校里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罗桑指了指陶美兮的方向,苍耳会意地点点头。
  回学校的路上,陶美兮闷闷不乐。苍耳想到她刚才不顾一切保护自己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两人走在一条林荫道上,路边有个大婶支着一把大遮阳伞在卖冰棍。
  苍耳掀开冰箱上湿哒哒的厚棉被:“有没有小布丁?”
  “有大布丁。”
  苍耳撇撇嘴,小布丁才是唯一真神,五毛钱一根,是她童年夏天除了西瓜之外最好的东西。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到处都买不到小布丁了,虽说大布丁和小布丁只有体形之分,但总觉得不是那个味儿。
  “给我来一根绿色心情,”苍耳转头对陶美兮道,“你也选一个,我请客。”
  陶美兮瞄了一眼,随手指了一个,便躲到一旁的树荫去了。
  苍耳拿出她指的那一根,一起结账:“多少?”
  “六十三。”
  “多少?!”
  “绿色心情三块,那个是钟薛高,六十。”
  苍耳看着手里那奇形怪状的雪糕,感觉它像一把扎向自己心脏的尖刀。
  “买不买?不买放回来要化了。”
  “买……”苍耳回头看了眼站在树荫底下的少女,总不能让“救命恩人”连一根想吃的雪糕都吃不上吧。
  苍耳含泪结账,这是她今年被宰得最惨的一次。
  她强行挤出一个小笑脸,把雪糕递给陶美兮:“吃点甜食,心情好。”
  两人在河边一颗歪倒的大柳树树干上并肩坐下,一起吃冰棍。苍耳麻木地舔着绿色心情,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跟它一样,又绿又冰。
  “还在担心刚才的事啊?放心,他不会找我们麻烦的。”苍耳见陶美兮还是闷闷不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