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但这一次,他没有再感到失控,因为他确信了小渔还老老实实端坐在自己眼前,根本没跑。
  为什么不跑?小狗不是很天真吗?他不是很善良吗?他不是阳光到可以原谅一切吗?为什么他能允许自己以游戏制定者的身份肆意玩弄其他人的人生?
  他们分明从不同道,为什么小渔早知道这一点,还要留在自己身边?
  他看着小渔的脸放大,已经变温热的鼻尖蹭过他的鼻尖。
  小渔的呼吸还带着甜味,却勾得陆宜铭喉头发紧。
  “陆先生,不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我其实从来都没有不满,我只是担心……我会跟很多人接触,其中必然有些人会有意或无意地冒犯到我,如果跟所有人都计较的话,你会不会太辛苦了?”
  陆宜铭喉结一滚:“都是我自愿的。”
  他顿了下后,突然又轻笑一下:“也都是我自找的。”
  陆宜铭猛然抬起眼眸,轻佻地看着小渔:“你从不阻止我,是因为你无条件信任我,还是因为你也在享受我把每一个靠近你的人都赶走的样子?”
  “我可以不回答吗?做人是可以撒谎的吧?”小渔又眨眼。
  陆宜铭终于发现,小渔每次眨眼,都意味着他瞒了些事没说。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那种想法的?”
  小渔想了想:“从我变成人的第一天就有了。”
  那是一种本能,爱是独占,是绝无仅有。
  从变成人以后,小渔脑子里就有了两套规则,一套是小狗的,一套是人类的。
  小狗的规则告诉自己要无条件以陆先生为中心,而人类的规则却只告诉他一件事,尽自己所能,让想要的一切都围着自己转。
  起初他并不在意所谓的人类规则,他只想围着陆宜铭打转,但后来他慢慢发现,他的主人也有弱点,他的主人可以比自己还要疯。
  在宋归翊出现以前,小渔还可以跟陆宜铭相安无事,但平衡被打破了,小狗的规则束缚不了人类。
  就是在他被陆宜铭故意赶出宴会的那个晚上,他想明白了。
  不想被抛下的话,就必须要由他来为自己加重砝码。
  他和陆宜铭之间的博弈,从他决意离开那天就开始了——小渔留给陆宜铭的纸条并没有说错,那是他真正成为人类的第一天。
  陆宜铭看着眼前略带狡黠的小渔,却不觉得陌生。
  他想起来,许多年前,也有那么一个冬日午后,小渔陪着他在琴房练琴。
  别墅外响起扈从们惊叹的声音——江城突然下起了雪,小渔带着小斑的黑鼻子拱着窗户,巴巴地朝外头张望。
  陆宜铭发现了自己小狗的异样,他并不介意放小渔出去,但琴房的门打开后,小渔却没走,反倒是乖乖坐着,一副要跟主人共同进退的样子。
  小渔总是很乖,乖得让人忍不住希望满足他的所有愿望,哪怕小狗没有明说。
  于是那天陆宜铭偷偷带着小狗溜了出去,在下雪的户外疯跑了半个小时后才被陆母发现。
  最终陆宜铭被罚禁闭一整天,小渔也跟着他一块儿受罚。
  被罚期间他看着傻乎乎乐呵呵的小狗心里发涩——而如今,陆宜铭看着依旧乐呵呵的小渔,突然意识到,当初他的小狗或许并不是天生乐观,而只是因为能跟自己这主人单独相处一整天而感到愉悦。
  陆宜铭比小渔更清楚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那种自私到想要霸占对方所有情绪的心情根本无法忽视。
  此时此刻,当他发现小渔也怀抱着同样丑陋又卑劣的心情在爱自己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圆满。
  心里那种失控的感觉,终于停了。
  他甘愿承认,是自己先亮了底牌。
  他把小渔翻过去,轻轻推着对方贴近窗户,自己也爬上窗台,从人背后抱上去。
  “谁是坏蛋小狗?”他去啃小渔的耳朵。
  小渔躲了下:“是谁呀?是谁啊?反正不是我。”
  “也不是我。”
  “那是谁呢?”
  “是谁呢?”
  两人说着无聊的话,看着窗外洋洋洒洒的雪,热度在彼此身上流转。
  陆宜铭嗅闻着小渔身上的味道,感觉自己好像才是一只狗。
  “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做?对江湖娱乐。”
  小渔不怕痒,他歪着脑袋任凭对方与自己亲昵,并十分受用。
  “陆先生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小渔看着窗外从白转黑的雪,眼睛里亮晶晶的。
  “我希望所有人都开心,但如果有些人的开心跟陆先生的开心冲突的话,那还是陆先生更重要。”
  这一点,无论是当小狗的时候,还是当人的时候,都没有变过。
  第116章
  陆宜铭裹住小渔,十指交扣,嘴唇逗留在对方光滑的后颈处,留了一个小小的警示标志。
  “不会有人进来吗?”小渔轻声问,他记得陆宜铭只是随手进了个公共休息室。
  “我锁门了。”陆宜铭的鼻息洒在小渔项圈上,惊得那一圈都泛红。
  到了这会儿,小渔已经不再躲,他和陆先生之间开诚布公说了这么多,再躲就是假了。
  他只是低着头,拨弄着陆宜铭从自己指缝间穿插而来的手指。
  “你说这里会不会像庄园一样,藏了摄像头?”
  陆宜铭:……
  “不会,我问过,这里私密性很好。不是所有人,都有我这么……变态。”
  小渔紧了下手指,意图警示对方:“陆先生只是为了能随时随地看到我,才加装了完备的监控系统,这不叫变态,是负责。”
  陆宜铭无声地笑,热息落在小渔下颌,吻也跟了上去。
  他的手解开小渔的手,往他衬衣里探。
  才探进去一点,他就被那塞进秋裤里的秋衣挡住。
  陆宜铭:……
  刚刚好像还是他怕人着凉往里塞的。
  “怎么穿这么多?”他的手退了出来,捏着小渔的下巴,与人接吻。
  小渔的声音变得黏黏糊糊:“天气预报说今晚下雪,妈妈提前叮嘱过我,一定要穿好秋衣秋裤。”
  他嘿嘿两声:“其实妈妈让我也提醒你穿,但我不确定你有没有带来湖城,所以就没说,反正你如果没带,我说了也没用,你如果带了,也用不着我说,你说对吧陆先生?”
  陆宜铭未置可否,却轻咬了下对方舌尖:“你很聪明,我没带来。但这种事下次还是跟我说一声,毕竟是妈妈的叮嘱。”
  小渔一下就明白过来,陆先生想要的不是什么天气信息,他要的是妈妈那句话。
  出门在外,谁会不想要妈妈的殷勤叮咛呢?
  他想起自己还是小狗的时候,外面下雪,陆先生偷偷陪自己出去玩,没一会儿就会被冻得浑身发抖。
  因为陆先生的父母没准备让他会外出,当然也不会嘱咐他穿厚些——就算出门也不会嘱咐的。小渔始终觉得,陆宜铭有时候说话不坦诚,是跟他父母学的。
  后来还是陆先生自己学乖了,里头多穿一点,外出才能体面又暖和。
  但现在不一样了,小渔的妈妈,也是陆先生的妈妈。
  他们一起有了新的家人。
  “好,我下次如实转告。”小渔仰起头看着窗外,后脑靠在陆宜铭胸口。
  “陆先生,想玩雪吗?”
  这一次,他们不用再偷偷摸摸的,也不会有人再罚他们。
  ……
  陆宜铭和小渔带着几个室友和大厂哥他们一同离了场。
  本来这样的庆功宴也只是个露脸场合,只要把该见的人见了,也没必要多待。
  大厂哥跟小渔陆宜铭在一辆车上,中途那绿书特地为陆宜铭配的司机还开岔了路,差点就把三人送去其他酒店。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大厂哥通过后视镜瞟两人,发现他们虽然衣着正式,但互相咬耳朵说话的样子十分亲密,就像普通的小情侣,哪有商业巨贾与年轻网红的样子。
  后面的两人都不端着,大厂哥也放松了一些,趁他们说话间隙问了句:“小渔,刚刚你们去哪了?怎么我上个厕所回来后就找不着你。”
  陆宜铭听到问话,在暗处挑了下眉,他看向身边的人,好奇小渔会怎么回答。
  小渔神色不变,声音坦荡又笃定:“我跟陆先生看雪去了,江城今年还没下雪,没想到能在湖城看到初雪。”
  陆宜铭唇角也勾了起来。他的小渔倒是从不撒谎,只是有时候话不说全,难怪总是一副真诚坦荡的样子。
  大厂哥是北方人,他听到小渔的话来了劲:“这雪下了有一阵了,我们刚到会场就开始下的,我还以为湖城这么暖和,下不出什么名堂,没想到下得还挺大,这一会儿就已经积雪了。”
  小渔应和他:“那很好呀,可以玩雪。”
  大厂哥还真把小渔的话给听进去了,刚一下车,他就从旁边灌木顶部剜了一团雪块,捏成雪球。抬臂后仰,半个身子一同用力,往前一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