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裁缝铺的掌柜看见张副官一脸冷意的杵在门口,打量着店内,赶紧从柜台出走过去把他迎到一处待客间,让他稍等片刻,今天凑巧一来了几个富家小姐,商量着做衣服,向小姐正在给她们量尺寸。
  张副官谢绝了掌柜倒茶的好意,坐在那里等着向晓岚忙完。
  大概过了好久。
  待客间的门才被打开。
  向晓岚推开半个门快速挤进房间,然后跑到张副官身旁扑进他的怀里。张副官双手紧紧的抱着她,低头蹭了蹭向晓岚埋在自己怀里露出来的发顶。
  向晓岚也知道他时间有限,紧忙从张副官怀里挣脱出来,从外衣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绣成平安符样式的荷包,阵脚细密,做工精美,大红的荷包上用金线绣下平安二字。
  向晓岚笑嘻嘻的把荷包递给他。
  张副官看着拿在手里的荷包,里面鼓鼓囊囊的装着些什么东西,两只手抓住荷包两边一拉,荷包的封口线被崩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啊啊啊!!!”
  向晓岚抢过他手里被拽开的荷包,顿时怒上心头,这可是她用了一晚上赶出来的!
  她强咽一口气,提醒自己他马上就要走了现在不能发火......
  向晓岚低头看了眼荷包,又把荷包丢到张副官腿上,紧忙去和掌柜拿了一副针线。
  张副官拿起自己腿上那个开了口的荷包,透过开口看见了里面的几样东西,有朱砂、艾草、桃木,还有一圈搓好的五彩绳。
  向晓岚拿着针线回来,坐在张副官旁边给他仔仔细细的缝好。
  张副官侧看向晓岚全神贯注的缝着荷包。
  缝完之后,向晓岚把荷包塞到张副官手中,转头又埋进他的怀里,狠狠的抱住他。
  虽然向晓岚什么都没说,张副官却明白她的意思。
  要好好吃饭。
  要注意安全。
  要活着回来。
  临走的时候,张副官摸了摸向晓岚有些丧气的脑袋。
  “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张副官松开牵着她的手,举起伞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泪水盈满了向晓岚的眼眶,她赶紧擦掉眼泪,迫切想再看一眼他的背影,可恨眼睛实在不争气,最后直接被自己气哭了出来。
  雨势微歇,雾蒙蒙的水汽打湿了向晓岚的发梢,她盯着街道尽头的转角,眼泪无声的流着。
  一定要好好的。
  第66章
  谢予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微微抬头看向寒夙,寒夙也不指望他说出什么自己爱听的话,他不说也倒符合自己的心意了。
  他看着谢予的那双眸子,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突然蒙生出一阵落寂。
  他不该这么着急的。
  他想要鲜活的谢予,而不是碍于形式被迫自愿的,麻木的谢予。
  或许是时间错了,也或许是身份错了,好像连地点都不怎么对。站在谢予的角度来想,谁又会在被敌对者软禁示爱逼迫后笑脸相迎?
  道理寒夙都懂,却又忍不住在心底暗生希冀,我这么爱他,他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他怎么就连那一丁点的爱意都吝啬于施舍给我?只需要一点点,一点点就足够了。
  哪怕是装出来的,寒夙都无所谓的。
  可谢予连装也不装,他只会抬起他那双淡漠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他,明明身处下位,这个眼神却好像高高在上,施舍一样。
  高呼无爱者自由。
  寒夙把谢予的上半身搂进怀里,他不想看见那双湖水似毫无波澜的眼眸,怀里是温热的躯体,耳旁是谢予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寒夙用下巴轻蹭谢予的脸颊,不自觉想把他搂的更紧一些,再紧一些。
  人往往就是这样,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想起曾经拥有的美好,在即将离别的时候才会意识到错过了多少陪伴。寒夙恋恋不舍的又蹭了蹭,才舍得拉开点距离。
  手心托着谢予的后脖颈,寒夙盯着谢予唇形很好的嘴唇,再往上扫过俊秀的鼻梁,停留在谢予的眼睛上。
  “呵。”
  寒夙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
  他再度贴近,和谢予的唇轻触,然后伸出舌尖一点点把他的唇 润湿,因为寒夙距离拉的很近,谢予稍微往后仰的想法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打断,寒夙手心往上托住谢予的脑袋,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把他紧紧的扣在怀里。
  谢予快速的眨动着眼睛,那些微弱的痒意蹭在寒夙的脸上,差点让他破功,冲破欲望的牢笼。
  寒夙看着谢予的眼睛,回想着上一次他侮辱人般的举动,谢予的眼睛透着不知所措的慌乱和无助,他的所有性经历都与寒夙有关,寒夙的恶趣味虽然算不上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却明晃晃的给了谢予自尊心最为致命的一击。
  他不停用手抚摸谢予因为用力而紧绷的后背,然后凑到谢予耳边细声的说:
  “别怕,不碰你。”
  寒夙一下下的啄吻着谢予,尤觉不过瘾般撬开谢予的唇齿,巡视般把所有地方都舔舐一遍。
  凉风从窗外吹来,潮湿的风仿佛夹杂着丝丝细雨,激起谢予皮肤一阵战栗。谢予双手攀在寒夙的肩膀上,有些恍惚的精神分不清究竟是真的还只是他的幻觉。
  好像,应该......窗户是关着的。
  谢予愣了下神,刚刚那么明显的触感,现在却好像全无踪迹一般。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寒夙的吻湿漉漉的从脸颊滑过,他整个人埋在了谢予怀里,来回亲吻着锁骨那块地方。
  这场大雨来的有些不是时候,巨大的雨声淹没了太多东西。
  比如,身边人锣鼓般的心跳声和喘息的沙哑。
  第67章
  次日清晨,管家起了个大早。
  接连两日的大雨已经停歇,在黎明到来前的片刻昏暗里,他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伤感。
  冷风穿过潮湿的空气打在管家脸上,这几日刚刚回温的天气又变回了原样。
  寒夙负手站在阳台,看着晨光熹微。
  是时候了。
  谢予站在寒夙的斜后方,透过阳台柱看着院子里备好的汽车和站在一旁等候寒夙的几个士兵。
  寒夙转身走向谢予,伸开双臂搂住他,就一下,轻轻的。
  “就站在这里送送我吧。”
  寒夙说完也不再停留,谢予站在原地,听着寒夙逐渐远离的脚步声。
  一会过后。
  谢予上前一步,看见了走到院子里的寒夙。
  寒夙还是穿着那身军装,转身抬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就像在雪地里那天一样。
  谢予对上来自寒夙的目光,下意识转移视线看向别处。
  谢予讨厌这种带有侵略性的目光。
  因为职业的特殊性,谢予从来都是站在暗处打量别人的那一个,这种身份颠倒给他带来的巨大难堪仅次于当初被寒夙揭开联邦虚假伪善面目。
  汽车在晨光亮起的那一刻发动,载着寒夙驶向集合的目的地,管家跟随车子来到院门口,看着车子逐渐消失在视线中。
  寒夙真的走了。
  朦胧的光打在谢予脸上,他放松般叹了口气。
  祁嗣最近也不怎么好过。
  明面上这件事祁妈算是翻篇了,可背地里耍小性子的祁丹却没那么好哄。
  有时候就连祁嗣也觉得好笑。
  祁丹投给报社的所有文章祁嗣都看过,祁嗣不怎么在乎祁丹以后想要干什么,在报纸上言辞犀利的批斗也不能变为有力的武器,在灾难波及到大多数人之前,他们贯会保持沉默。而那之上,就是统治者的漠视,他们不在乎。
  祁嗣有自信能在乱世中保全祁丹,但祁丹空有济世安民的长篇大论,却偏偏被一隅情爱左右,可谓明珠蒙尘,物不尽其用。
  到底是年纪尚小,还是这些年他过分严苛于他?
  祁嗣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想不通,那就干脆不去想。
  祁嗣站在祁丹学校门口接他回家,车子停在路旁,陆陆续续从学校出来的男男女女大多不自觉的打量着祁嗣,他身上自带一种伴随着威严的贵气,忍不住让人驻目。
  这种贵气,连寒夙都不曾拥有过。
  祁丹和同学有说有笑的走出校门,看见站在校门口不远处的祁嗣,他装作看不见祁嗣,目不斜视的从祁嗣身前走过。
  祁嗣上前伸手攥住祁丹的手腕,和祁丹身旁的同学说一句抱歉,然后拖着他上了车子。
  祁丹沉默着坐在车里,听着祁嗣发动汽车的声音,一路无话。
  到家后,祁丹打开一侧车门就要下车,没有半点想和祁丹搭话的意思。
  祁嗣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他眉头紧蹙,抬头看向祁丹,及其冷静的对祁丹说了句回来坐下。
  祁丹意识到哥哥是真的生气了。
  从小到大多数都是哥哥在管着他,祁丹明白哥哥宠他爱他愿意放下身段哄着他,他也经常凭借那这份爱恃宠而骄,可一旦祁嗣真的生气,没有人比祁丹更害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