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哼,朋友?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暗潮阁的刺客,你给朕做了十几年的鹰犬,你竟然说新科三甲朝廷命官是你的朋友?你们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狗皇帝,你不要忘了,霍四海可是为了你死的,他死之前还说,他对不起皇恩,对不起你,你难道也当他是你的狗吗?”
  霍四海是赵成寅唯一的朋友,也是赵成寅最信任最依仗的人。
  瞧着赵成寅面色愈发阴沉,沈云竹继续胡说八道。
  “还有,你还有个孙子呢,你没忘吧?你杀了人家爹娘,杀了人家全家,可这傻孩子,天天祈福诵经,希望他皇爷爷能长命百岁,还说皇爷爷不过就是受奸人蒙蔽,他皇爷爷一定不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你……你……你认识烁华?”
  “何止认识啊,我俩关系好着呢,就是赵烨这孩子命太苦,这一路躲避追杀,风餐露宿,还被人牙子给拐了,差点就死了。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怨过你。”
  沈云竹是什么戳心他说什么,他也成功的戳到了,他还从身上又拿出来几张宣纸给了赵成寅。
  “这是赵烨抄的《祈福经》,你认得他的字吧。”
  沈云竹离开千年寺之前,逼着赵烨抄了几张经文,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赵成寅看着那熟悉的字体,捂着自己的胸口,愧疚和自责疯狂的在他心底蔓延。
  “这孩子,他该恨我的。”
  “那你补偿下?你看,你补给他什么合适,我可以帮你带给他。”
  赵成寅深吸了一口气,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做出了决定,从自己的身上摸出了一枚金印。
  沈云竹看着那金印,原本雾茫茫的眼睛都好像亮了几分。
  “此印可以调动四方兵马,形同虎符,我赵家若气数未尽,这皇位,就给赵烨吧。”
  第82章 你身上是香的
  沈云竹接过金印, 心跳都不受控制的快了几分。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想对赵烨说的吗?”
  赵成寅不再看沈云竹,而是独自一个人往紫宸殿的方向走, 什么话都没说。
  郑公公看皇上在淋雨,赶紧招呼人跑了过去。
  等郑公公再回来时, 这广场上所有亲卫队,还有那些大内高手全都撤了。
  慕澄见人都走了,松开握剑的手,又去把江河远从地上给拽了起来。
  “叔父,你还好吧。”
  “还好, 就是有点冷。”江河远鬼门关里走了一圈,此时心态倒是平和, 见沈云竹朝着他们走回来了,就又问,“小竹, 你跟他说什么了?他为什么肯放过我。”
  “交换了点东西,我们先离开皇宫再说,那狗皇帝阴晴不定的, 没准一会儿还反悔呢。”
  沈云竹说完给了慕澄一个眼神, 慕澄点头后,俩人一左一右扯着江河远的胳膊,直接轻功起飞, 再次上了皇宫的高高的围墙。
  不知道丁墨动用了什么关系,京城西门竟然开了, 西门外还停着一辆马车。
  丁墨看见被慕澄架在身上的江河远脸色极差,就很疑惑。
  “不是没用刑么?怎么这样了?”
  “呕,呕!”江河远推开慕澄, 跑到一边狂吐。
  慕澄面不改色,回道:“一路轻功飞过来,他有些晕高。”
  丁墨恨铁不成钢的用眼睛叹气,但还是替江河远找补了几句,“多担待吧,毕竟我们江大人是拿笔杆子的。”
  吐了半天,江河远才舒服一些,走过来开口问:“我书呢?”
  “都给你装车上了,你也该走了,去江南吧。”
  “那你呢?你还要留在京城吗?”大厦将倾,京城很快就会成为最纷乱之地,江河远有些放心不下丁墨。
  丁墨万年冰山脸竟然笑了笑,“放心吧,我死不了,等山河重整那日,我们再见,一路保重,江大人。”
  说完,丁墨对着江河远做官礼。
  江河远也郑重的回了一个官礼。
  两个人说完话,江河远便上了车,江河远又看向慕澄还有沈云竹。
  “此去江南,二位珍重。”这一次丁墨做的是江湖人用的抱拳礼。
  “你也是,丁大人。”慕澄看出来沈云竹似乎是有话跟丁墨说,所以告别完,就去马车前面驾车的位置上去了。
  沈云竹走到丁墨身边,用了十分认真的语气开口道:“李四的案子就是我做的,那贵妃胞弟恶贯满盈,分成十八块已经便宜他了,你可以跟刑部说结案了,你也可以让他们把李四的名字改成沈云竹,但我肯定不会伏法的。”
  “不是十七块吗?你是不是记错了?”丁墨还是有些不敢去看沈云竹的脸,毕竟这抹黑月光,太美丽却也太刺眼。
  “是十八块,中间那二两肉,让我喂狗了。”沈云竹说的云淡风轻。
  丁墨越听脊背后面越凉,甚至他的二两肉那里也凉飕飕的。
  “算了,现在说这个也没意义了。”
  “诏狱两年,多谢关照,但斗篷还是还你吧,我不爱欠别人人情。”沈云竹解开领口银扣,把斗篷脱下来,双手递还给了丁墨。
  “保重了,丁大人,走了。”沈云竹一边向后退,一边对着丁墨抱了抱拳。
  丁墨拎着斗篷,没动作,就只是用他那双冷眸,给三人送行。
  看着马车越走越远,丁墨忽然苦笑了起来,沈云竹不是游街的花魁,也不是什么白月光黑月光,他是这个动荡的年岁里,最好看的传奇。
  能有幸照看两年,丁墨觉得已经是他人生之幸了。
  马车上,江河远躺在里面休息,沈云竹陪着慕澄坐在外面驾车。
  “子清哥哥,你怎么不问我跟丁墨说什么了?”沈云竹忙活了一晚上,气血开始不够用的犯困,他靠着慕澄,感受着他身上的暖意。
  “那你俩说什么了?”慕澄右手握着缰绳,左手搂住沈云竹肩膀。
  “我说让他别喜欢我了,我是不可能看上他的,我的心里只有慕子清。”
  “嗯?”慕澄低头看靠在自己身上的人,“你真这么说的?我不信。”
  “哈哈,我也不信。”沈云竹笑的肩膀抖了两下,“他怎么会喜欢我,我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还满嘴谎话,连皇帝都骗,这世上也就只有你不怕我,还愿意让我喊你哥哥。”
  沈云竹越说声越小,看着跟快要睡着了一样。
  “进去睡,外面风大。”慕澄用手指剐蹭了一下沈云竹的脸颊,柔声说。
  “不要,江河远身上一股馊味,你身上是香的,我就要靠着你睡。”沈云竹说着,还往慕澄怀里钻了钻。
  慕澄最是惯着他,也只能调整了一下坐姿,让他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腿上。
  慕澄还把自己的掌心放在沈云竹的后背,缓缓的给他渡入内力。
  “暖和了吗?”
  “嗯,谢谢哥哥。”
  说完这句,沈云竹很快就睡着了,慕澄怕太颠簸,还放慢了马车的速度。
  这夜晚不错,但慕澄心里的事太多又太重了。
  宗主和其他同门现在会在哪呢?爹爹那边的事情如何了?娘亲是不是还安好,还有家里的那些尸骨,还没人回去葬呢。
  而内心中,还有一个一碰,就会让野兽苏醒的名字,赵钦。
  慕澄只要一想到赵钦,那头和他融为一体的野兽目光就会变的嗜血,慕澄知道,这就是仇恨。
  慕澄想把赵钦碎尸万段,可也想问问,赵钦让养大他的宗门血流成河的时候,会不会有半分的愧疚。
  不想心里那只野兽出现太久,慕澄沉心静气,暂时把自己从仇恨的情绪中抽离了。
  路越走越远,天也越来越亮了,一只信鸦从京城的方向,飞往了北方。
  雪盲山仙人寨围墙上面,信鸦落在了阿影的手臂上。
  看过字条,阿影立刻从围墙上面飞了下来,找到了赵钦。
  “主人,暗潮阁被烧了,皇上连夜处理了一批鬼面军,现在京城严密的像个铁桶。”
  “暗潮阁被烧了?谁干的?”
  “沈云竹。”
  “哈,果然。”赵钦笑着,摸了摸阿影的脑袋,“挺好,那破地方沈云竹不烧,等我回了京,我也会烧的。”
  面具下面,阿影的眼神有些不解,“为什么?”
  “因为你在那里吃了很多苦,以前不是总会做噩梦吗?梦见在那里被欺负,被打,被嘲笑,那个地方既然是你的地狱,那我们就毁了那个地狱,可惜啊,让沈云竹捷足先登了,不过没事,沈云竹是你的另外一个地狱,我毁了他也是一样的。”
  赵钦看着阿影的眼神是一种平和的冷,没有丝毫的情绪。
  但阿影看赵钦的眸光,却是滚烫且潮湿的。
  “阿影,你跟我来,我给你看看我们新研究出来的东西。”赵钦抓着阿影的手腕,把他带到了一个新打造的牢笼外面。
  “阿影,你还认得出来那是谁吗?”
  阿影看着笼子里面披头散发,双眼血红,随时都好像要发疯的男人先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