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过境[先婚后爱] 第4节
  几乎是短瞬间,那两束让人无法直视的强光熄灭了。
  看清匍匐于两盏柱前灯前的黑色轿车,以及立于车身旁的那条挺拔人影,江棠梨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一种「落入虎口」的不安隐隐从心底袭上来。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江棠梨也觉得奇怪。
  明明幽黄的灯光给他周身镀了一层温柔朦胧的金边,可却柔和不了他在江棠梨心里最初的印象。特别是他的脸越来越清晰,江棠梨越发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股刺冷的冰凌。
  车子停稳,江棠梨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没有拿下来。
  隔着挡风玻璃,看着他走过来,江棠梨下意识咬住了下唇。
  车窗上贴着一层黑膜,陆时聿只能看见车厢里的五颜六色的led灯线以及橙色星空顶落下的一片星点斑驳。
  他是看不见她的脸,可是车里的她,应该可以将他一眼看尽,可却不落窗,更不下车。
  陆时聿抬起手,弯曲的指骨轻叩在玻璃上。
  闷出的声响,让江棠梨恍然回神。
  手刚想打开门,又被她落了回来。
  这么开门下车,岂不是显得她很迫切?
  想到这,江棠梨索性落下车窗。
  他身量很高,这么往外看,根本看不见他的脸。
  江棠梨把脑袋往窗边一低,露出了自己巴掌大的鹅蛋脸。
  挺翘的鼻子,嫣红的唇,一张脸还带着奶甜的稚气。
  特别是看向自己的眼神,露着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像......
  黎明初生的晨露。
  和上次在宴会上看到的她,略有不同。
  陆时聿目光无波无澜地停在她脸上,刚要开口——
  “你是?”
  出乎意料的两个字,让陆时聿眉心微微一蹙。
  跟了他一路,这会儿却又装作不认识他。
  耳边响起傍晚从话筒听到的那句:陆时聿,那个陆时聿,我要了。
  陆时聿垂眸失笑。
  一身的冷冽之气都被他嘴角弯出的淡淡笑痕而压了下去。
  好看,但更多的是刺眼。
  江棠梨漂亮的眉眼一沉,“笑什么笑!”
  声音很凶,像是奶猫的爪子。
  陆时聿压下嘴角那一弯笑痕:“江小姐不下车吗?”
  声音淡得像一缕烟,可响在这寂静的夜,又像是被砂纸磨过,低沉......
  江棠梨将后面的「磁性」抹了去。
  车门打开,一个低头,冷帽上的墨镜卡了下来,江棠梨忙又给推了上去。
  小小的一个动作,让陆时聿嘴角又往上轻轻一滑。
  当然,这有失礼貌。
  所以他将嘴角的弧度平下去的时候,也递出了手里的白色礼袋。
  “一点小礼物。”
  是个植绒礼袋,袋子外没有任何logo,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不过收礼物收惯了,江棠梨也没有客气。
  有什么好客气的,都能拿她作为利益交换,收他一点小礼物又算什么。
  “谢谢。”她口气略有敷衍,接到手后,便没有看第二眼。
  视线重新落到他脸上,江棠梨又拾回那句:“你还没说你叫什么。”
  礼物都收下了,又反过来问他名字。
  不知这算不算是外界所说的大小姐脾气,若是,那这脾气发的倒是含蓄了。
  也好,若是脾气大了,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哄。
  从未哄过人,也没有哄人经验的陆时聿,目光不转地接住她眼里的探究,以及那丝毫不藏着的排斥之色。
  “陆时聿。”他淡声回道。
  只是没想到,对面这姑娘在听到这三个字后,嘴角勾出几分嗤笑,还说:“哪个陆时聿?”
  原来她的小脾气不大,却是不依不饶的。
  陆时聿唇角微微上掀:“就是傍晚时分,江小姐说自己要的那个人。”
  第3章
  江棠梨一时愣住。
  傍晚?
  她说自己要的那个人?
  眼睫无辜眨了两下后,江棠梨瞳孔一缩。
  当时和爸爸在窗前通电话的是他?
  江棠梨面色一窘,但是很快,她眉心就卷了起来。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她的明知故问,所以有意拆穿?
  想到外界对他的种种优质评价,江棠梨气笑一声。
  这就是脾气好,秉性佳,温文尔雅?
  外人眼里的陆时聿的确是一块温玉,因为他看人时,表情虽淡,但嘴角总会带着礼貌笑痕,这才给人一种他脾气很好的印象,不过他脾气究竟好与不好,从来都不曾有人真的知道,因为不会有人越矩试探,更别说有人出言忤逆。
  陆时聿垂眸看她。
  他生了一双很精致的桃花眼,却遮不住他一身生人勿近的冷,即便他是笑着的。
  “时候不早了,江小姐早些回家吧。”
  说完,他双脚一转,踩着不紧不慢的步调上了车。
  透亮的车尾灯一点一点消失在江棠梨的视线里,也勾出了她反应慢半拍的怒气。
  手里的白色礼袋往远处用力一扔,转身间,江棠梨又觉不解气,一步一跺脚地走过去后,又踩了几脚。
  再回来,刷脸入户的大门,被她指尖一连几下地戳在门铃上。
  室内门铃声叠起,张阿姨小跑到了玄关,看见视频里的人,忙摁下开锁键。
  周温乔走过来:“是陆总吗?”
  张阿姨摇头说不是:“是小姐。”
  见女儿杵在门口不进来,周温乔喊了声:“梨梨,进来啊。”
  江祈年走过来,见屏幕里苦着的那张小脸,眉心一蹙:“怎么了这是?”
  周温乔也有疑惑:“我出去看看。”
  门口,江棠梨又气又恼,随着门缝渐开,她那张桀骜不驯的小脸往旁边一偏。
  见状,周温乔第一时间拉住她手:“怎么了?”
  江祈年慢了两步到门口,盯着女儿那噘着老高的嘴唇,“怎么气成这样?谁惹我们家宝贝了?”
  被气恼压着的委屈,瞬间被父母的这两声关切勾了出来。
  江棠梨手往后一指:“那个姓陆的,”她嘴角一撇,眼里顿时蒙上一层雾气:“他欺负人!”
  三十年来,从未欺负过女人的陆时聿,眉心渐锁。
  “我刚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秘书陈敬看了眼后视镜,一时有点分不清后座的人是自言自语,还是在问他。
  可就算是问他,刚刚他坐在车里,车窗紧闭,他也不知外面到底说了些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从未送过异性礼物的陆总把昨天刚拍下来的一块冷玉送了出去,不止,还有一个他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的首饰盒。
  “陆总——”
  “算了。”
  仰头后靠间,陆时聿闭上眼:“准备些礼物,这个周末,你跟江总约个时间,我登门致歉。”
  “好的。”
  满园春色,柔和了窗外的孤冷月色,却盖不住江棠梨响彻客厅的委屈和指责。
  可是江祈年和周温乔听了半天却没听出个所以然。
  只听女儿忿忿扔下一句结束语——
  “这就是你们给我找的好老公,还绅士呢,狗屁!”
  江祈年被她最后的两个字听得皱眉:“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我说错了吗?”
  当众弄她难堪,算哪门子的绅士?
  长这么大没受过这种委屈,人生第一次吃瘪,竟然还栽在了一个男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