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和年代文大佬假结婚后 第19节
  这个厕所很干净,四面墙和地板都涂上粗粝的水泥沙,两边踩脚的台面,中间凹进去的下水道还给贴了瓷砖壁,用完后拿盆水一冲就干净了。
  但用粗沙涂的水泥地和墙面在浸了水之后,看起来黑乎乎的。
  苏麦麦心想,得再弄些瓷砖来,把整个厕所从上到下都贴了,到时候就能晋级叫卫生间了。
  她随时想洗澡都方便。
  她上次洗澡还是贺衍接她来部队的早上,在东方珊瑚宾馆里洗的,已有两三天过去。明天周二家属院的澡堂才开门,等贺衍冲完,她就也进去洗了个热水澡。
  二姐贺涵在北屋听见外面小夫妻俩轮流着洗,暗暗抿嘴笑。年轻人热情足,可以理解,谁不是从新婚燕尔走过来的。
  所以老四别说什么不想结婚了,这结了婚看他以后没媳妇儿还能习惯?
  苏麦麦洗完澡进屋,贺衍已经换上了制式的背心和短裤。还是那副高大魁梧的身躯,才洗过的头发略带着湿气,宽肩窄腰,正在整理着柜子的物品。
  睇一眼走进屋的她,蹙眉诧异:“没洗?”
  这么个完美做“运动”的体型在自己跟前晃,苏麦麦很难长久充当坐怀不乱的女圣人啊。
  但大佬严于律己,对她心思正直,她不能带他入邪途。
  苏麦麦纳了口气,作面无表情地说:“洗完了,刚忘记带上睡衣了。”
  所以才穿着原来的衣服走进来。
  她的那身白底碎花的纯棉布长袖睡衣,不晓得怎么着,提起来就让人心底生出柔和。
  贺衍淡道:“以后没带叫我一声,我给你拿过去。”自动背过身去,给她腾出换衣服的空间。
  二姐就隔着窗子,旁边还有邻居,苏麦麦怎么好意思,被人听到了多不好。
  她迅速地套上了睡衣裤,扣起小小的每一颗圆扣,唤他道:“好了。”
  贺衍转过身来,抬起头看她,怔怔地一楞。
  苏麦麦下意识捂住:“你怎么这样看我?”
  一捂住她就发现了,五指从紧握到摊平,自己说道:“哦,没穿内衣。”这大晚上的,风从窗缝吹进来,一旦没穿就很明显。
  昨日新婚,第一晚比较警觉,她内衣从白天穿着就没脱下来过。刚才洗完澡却忘记了,像寻常一样不爱穿。
  苏麦麦有个习惯,在家的时候不穿内衣。甚至若在冬天时,她经常罩一件大羽绒服就出门,没谁看出她穿没穿着。
  现在是八十年代,自然情况不同。但她适应性很强,今夜对这个男人就没有了那般陌生的距离感。苏麦麦没打算穿上,为难自己的事情她不爱做,再说勉强穿了,她也坚持不了几天。
  她把松散的长发从肩后拂过来,解释道:“女同志睡觉的时候要释放开来,才能更促进血液循环,是对身体的负责任,你别介意。”
  蓦地一想,又从炕台上抓起一颗多余的枕头,在床的中间搁下:“这样摆,今后用枕头隔着,就不会影响你睡觉和起床了。”
  女人神态自若,说的道理一套一套的,一如她解决退婚事宜,敢说敢做,直截了当。
  这也是贺衍所欣赏的地方,只觉得她的特别,就像谜一样,想了解她丰富的内心深处。
  他见她落落大方,便也克制地稳下心境,俯身问道:“我早上说过的你忘了?并没说你影响我睡觉和起床,你遵照自己的心意生活,我们结婚不必拘束。”
  苏麦麦脸一红,想起来,他说的是:抱了就抱了吧,都结过婚了。
  这句话的意思,莫非有在暗示?还是说抱不抱都不影响他——难怪是全篇禁欲的大佬啊,在部队时专注事业,转业后仍搞事业,他对这些世俗是没感觉的。
  是苏麦麦以己私欲度君子之心了。
  靠近了的大佬袭来压迫感,他本是一群肾上腺素很浓烈的群体,尤其是他这般线条清健俊朗的,苏麦麦怕的是自己扛不住。
  她眨了眨眼,说:“那怎么好呢?孤男寡女抱在一起容易出事,就算你对我没感觉,我对自己也不放心。还是搭个枕头吧,安全距离。”
  贺衍见她坚持,也就不说什么。扶正他外面的一颗枕头,肃着脸问她道:“这就是你对陶大姐归纳的,我‘讲分寸’了?”
  苏麦麦保持镇定点头:“算是吧,英气凛然临‘危’不‘乱’的军人。”
  一顶大帽子呱当扣下。
  ……
  贺衍尊重她,于是扯了电灯的拉线开关,正色道:“小麦同志,不管其他事项如何,我求婚时和今天上午说的所有话,每一句都是真诚的。对这场婚姻我会用心呵护和经营,等到你点头认可的那天。”
  话毕他在黑暗中也躺了下来。
  苏麦麦紧了紧呼吸,似乎有点没听懂,什么叫等到她点头认可的那天,认可什么……她也是奇怪,估计穿书前太卷了,一躺到这炕头上就犯困。
  大约北疆怡爽的夏末季,就很适合舒展筋骨入眠吧。
  贺衍侧躺向外,硬朗脊背抵着枕头:“我马上要去九旅出趟短差,估计得近一礼拜。你一个人在家如果不适应,我就让二姐多待几天再走。出发前我给你留个电话号码,有事就去供销店里给我打,就算别人接到,我也会给你回过来。”
  “水缸我会灌满,另外再挑两桶你备用。如果用完了,就用自行车去洗衣池那边自来水管接,别用手提。”
  他年龄比她大七岁,在他看来这还是个需要照顾的小姑娘。既嫁给了
  自己,就要护及周全。
  苏麦麦眼皮子打架,爽落道:“放心吧,请贺副团努力工作,我会吃饱喝足,精神饱满,在后方默默支持你。”
  贺衍却听说,别家的媳妇若知道丈夫第二天要出差,难免-流露出别扭的依依不舍小情绪。
  虽然她和旁人不同,暂时没把婚姻当真,却也想知道自己把她一个人留在部队大院里,她会是副什么样的表情。
  结果仰起头一看,女人已经把脸抵着枕头睡过去了。
  他不由想起昨晚被她脑袋拱着胸膛的酥柔感……做她的枕头真荣幸。
  男人目光凛冽,扯唇一笑,也掀被子睡下了。
  隔天早上醒来,苏麦麦果然趴着整颗枕头上,不过还是搭了半条腿在贺衍那边。白嫩的脚丫子戳着他的膝盖,他也没说什么。
  七点钟军区广播吹起号角,操场那边照例传来操练的口号声。两人对着镜子整理完穿衣,拉开门走出去。
  北卧的贺涵也早早起来收拾了东西。贺昀则坐在桌上剥着猕猴桃,见状兴奋地举起手来:“爸爸,小麦妈妈你们醒了,我要回去向奶奶报告了!”
  才来伊坤几天而已,肉眼可见的变开朗许多。
  贺衍把他一臂抱在怀里:“等爸爸忙完演习,就有假陪你玩了。”
  “有假就带上麦麦,回去让老爷子和妈也瞧瞧吧,可把老人家盼的。”贺涵睇了眼四弟妹白里透粉的脸颊。昨夜苏麦麦挠蚊子,挠得脖子上一簇红点,贺涵明显想歪了。
  她送了颗银戒指给苏麦麦,说前两天老四刚给她戴上婚戒,她就不抢新郎官风头了,现在送比较合适。
  结婚时,亲戚间送首饰是常事。苏麦麦收下,含笑道:“谢谢二姐。”
  贺衍站在旁边看,心知肚明,贺涵提前准备是生怕他忘记买了。
  他要么不结婚,既结了就真心结,自己媳妇儿绝不怠慢。
  贺衍一语双关地感激:“二姐有心了。小麦是我妻子,婚姻是对彼此的负责,该怎么做我会安排。”
  意思也很清楚,在表明领地,他的婚姻并非为了成全老辈的期望,而由自己主观抉择。老爷子休想拿这做为要挟。
  贺涵听出来了,果真一对冤家父子,担这不必要的心。小麦多讨人喜欢啊,大哥贺军把照片洗出来,老爷子看了好几遍,电话里彭老师就想见真人了。
  苏麦麦送了彭老师两条丝巾,送贺政委一把钢笔。老爷子字写得一般,但偏偏就很喜欢用钢笔。
  至于家里的其他人,她还是个新媳妇,人都没见着,二姐就让她都别送了。
  昨天煮的茶叶蛋吃了几颗,又送给马嫂子六颗,还剩下十六七颗,苏麦麦用饭盒装起来,带着让他们火车路上当零食。
  剩下的卤水还能再用,倒掉可惜,她就又搁进去半板鸡蛋焖在锅里,回来应该就熟入味了。
  这次没叫勤务兵陈建勇,贺衍自己开车送去火车站。军绿色212吉普车跑在公路上,扬起干燥的尘土与石砾,贺昀嘟着嘴巴说:“我会想小麦妈妈的,你可别把我忘了。”
  苏麦麦攥他小手:“真可惜,不能和你分享美食了。还没和你讲睡前故事呢。”
  贺昀仰起小脑袋,望着前面开车的俊朗男人:“和爸爸分享也可以。”
  贺涵瞅着这和睦的一幕,欣慰道:“老四的嘴也讲究。他只是到了部队,自己把日子过糙了,不在意这些。”
  苏麦麦想想也是,好像自己不管做什么,大佬总是很给情绪价值。
  她笑道:“那就等小昀想我了再来吧,记得多带几本故事书哦。”
  火车站在伊坤汽车站的旁边,只有一栋简易的两层楼房,走几步台阶进入门庁,买过票就可以进去了。
  绿色的铁皮火车开动,发出呜呜轰鸣,玻璃窗里的人们逐渐变得模糊。
  苏麦麦和贺衍站在看台上,冲着他们挥舞手。一会儿等到车尾巴远去了,周遭安静下来,莫名竟有些道不出的空落感。
  贺衍低头看苏麦麦,语气温和:“去把照片取了吧,好几天了。”
  苏麦麦点头。
  她纤长莹白的手指碰到男人常年训练的粗粝手掌。贺衍下意识地将她牵起,牵住他就攥紧不想放,两人并排走出了火车站。
  照相馆师傅看见他们走进来,头一眼就认出了,笑着招呼道:“解放军同志总算来了,我还生怕你们忘记拿洗出的照片。这是我近些年照得最为满意的结婚照和合照了,来,你们看看!”
  这时候就算在燕京和上沪等大城市,也仍然多数是黑白的照片。有些照相馆师傅会给调调颜色,调成那种带着点棕色的色调,看起来又比纯黑白的多了些彩意。
  贺衍当日要求每张底片各洗两张,其中结婚照再洗一张十二寸大的,相馆师傅就分别洗了黑白的和带着点棕色感的。
  只见照片中的男人英武冷隽,女人明眸巧笑,当真是一对很吸睛的璧人。
  在照相馆师傅的建议下,两口子买下几个玻璃相框,又赠送几颗墙钉,准备拿回去挂起来。
  取完照片的时间还早,苏麦麦还要去那家裁缝店拿一下衣物。
  裁缝店位于国营商店后面的一排街道再拐进去的两间,老板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同志,长头发扎成两根辫子盘在脑后,店里的衣物都做得挺有感觉的。
  苏麦麦那天在试结婚裙子的时候,商店营业员推荐给她的。说店主姓周,叫周杏花。周杏花手艺巧,想要什么和她说一下就通,她就能改到人满意。
  苏麦麦修完裙子得腰线后,便给周杏花画了图纸,让帮忙做两套休闲衣裤。今天看看效果,如果做得好的话,之后再叫她多做几种其他款式。
  在去裁缝店之前,她先拐去商店里采买了些需要用到的物品。比如白棉布、白棉纱、棉花、拉链、摁扣,还有浅色的三元混纺布。
  结账时,国营商店里的收银员正在闲聊八卦,没想到还让苏麦麦听着了一桩消息。
  原来市监局主任丁建刚的妻子罗梅,暂时告假停职在家了。
  出了那档子奇葩事,罗梅说什么也不能接受人品拙劣的刘家。葛翠平再三争取之下都没门,就跑去商店里闹了几回。
  葛翠平要求丁家退还一千六百八十八的彩礼,可罗梅却不愿退,过错方是刘伟民,而自家丁卫兰又被连累成了两次退婚的闺女。葛翠平冲动之下砸了收银台的玻璃,不小心伤到了罗梅。
  商店领导不得已出面调停,让罗梅暂时先回去养伤,且退还葛翠平一千块彩礼钱,剩下的就给丁卫兰当做补偿。就这两家都不满意,派出所的干事都赶过来了,最后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听说葛翠平因为痛失六百八十八块娶媳妇钱,心痛得当场赖在商店地板上抡臂大哭,还是让保安人员用担架给抬回去的。
  收银台处,新得了岗位的收银员讲起来喜滋滋的。忌惮着丁建刚的关系,罗梅铁坐收银台不挪窝,好容易因为这件事才算让她挤了进来。
  不过为了表面功夫,新收银员又帮着罗梅挤兑了刘家几句,说那刘家母子把事情做得如此难看,人尽皆知,今后她儿子在本地是休想娶到老婆了。生意怎么着不晓得,想要娶老婆那就得换城市。
  苏麦麦听得冷笑,可真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