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对,有里还要住院观察几天,不过大体上没事了。”
  这是和原著中不一样的剧情。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二色申司应该开始怀疑是自己做了什么,导致剧情偏离了轨迹。
  但申司、他自己只是个孩子,在此之前,他又做过什么呢?
  他只是作为诸伏景光邻居家的孩子生活——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亲密到不可分割的地步,对景光来说,二色申司只是一个需要照顾一下的弟弟;对申司来说,诸伏景光、甚至诸伏家即将遭遇的灾难又不是他导致的,他没有理由掺和进去,也没有力量去解决它。
  孩子的力量很小,几乎什么都改变不了,就像他不喜欢诸伏景光被山村操抢走,而那两个小人最终还是成了好友。
  那场惨案没有在这几天发生。
  那么之后呢?
  那一天会降临在某个时刻,今天、明天,或者是今年、明年——二色申司此时还尚未了解,他只是、有那么一种预感。
  “……生那样的病,她会很难受吧。”
  二色停了停,说:“如果再早一点发现的话,就不会在医院里住那么久了。她的爸爸妈妈会为此感到自责吧、因为没能注意到,导致孩子在春游时候被送进了医院。”
  “外守先生看起来……”是这样……?
  ——等一下。
  诸伏景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的脸色骤然变化。他与自己的爸爸一同去往的医院,在病房外,是的,他见到了匆匆赶来的外守一。那个男人面容焦急,目光中带着一种……
  迁怒?
  对,就是迁怒。
  它的存在很正常,尤其对外守一而言。试想一下,你是一个很爱女儿的单亲父亲,几乎爱她到了一种可以称呼为偏执的地步,而你的女儿早上出门时同你一顿大吵,两个小时后,你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她早上出门,同你吵架的样子是这么鲜活,怎么就这么躺在医院的床上闭着眼?
  她死去的时候,受不了打击的外守一会把这一切归结到诸伏老师的身上;那么,她活着呢?外守一还是会迁怒于带领班级出游、送自己女儿到医院的诸伏老师。
  在那天,诸伏景光竟然忘了这件事。
  “……是这样。”他喃喃自语着,“本来应该是这样的,这真是、糟糕透了……”
  二色申司闻言,却没有停下来——他不知道诸伏景光的意思,或者说,有着真正孩子思维的他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只会觉得诸伏景光在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
  “景光哥做错了什么事吗?”孩子头也不回地问。
  诸伏景光回过神来。
  “……没有噢。”
  他当然没有做错。
  事实上,拯救一条无辜生命的行为从来没错——错的一直都只是人。当你有能力去救、却没能救下的时候,人会怨恨你;当你有能力去救、并且救下的时候,人也不一定会感谢你,甚至会去责怪、迁怒你。
  诸伏景光没有钻进牛角尖里,他在上辈子已经解开了心结。他只是、有些担心。
  如果那件大事再发生了怎么办?
  如果有里活着、外守一却依旧找上门来伤害他们怎么办?
  这些时日里,他不止一次思考过这样的问题,只是现在尤其仔细地去想解决办法。
  轨道搭建到一半的时候,轰然崩塌了,诸伏景光没拼好的一节轨道是罪魁祸首。那对孩子来说,有趣的乐园成了一片废墟,二色申司站在景光对面,手里拿着要搭上的配件。
  诸伏景光的反应在这种时候慢了半拍,他放下了手中的一节轨道,讪讪道:
  “抱歉,申司……我在想一些事情。”
  二色申司点了点头,他是一个情绪稳定的孩子,因此,他会说的只有:“没关系。”
  “真的很抱歉。”诸伏景光继续说,他的心不在这里了,“我突然想起家里面还有急事,申司,我必须快点走了,明天我会再来看你的!”
  “……”好。
  应答的声音还没说出口,二色申司就看着诸伏景光风风火火地冲出了房门,下楼梯的咚咚声、换鞋之后的踩地声,然后是妈妈疑惑的声音,问他不是决定要在这里吃晚饭吗、为什么要回家。
  诸伏景光还是同一套说辞,即使两家之间的距离近到不需要这样匆忙,他还是跑着离开了。
  徒留二色申司一个孩子注视着废墟。
  二色沉思良久,最后扔掉了手里的轨道,坐在这片废墟之中,开始好好搭建城堡的基底。他对所有发生在诸伏景光身上的事都不会好奇,因为这个世界上远有比邻居家哥哥更重要的事。
  比如说小车和轨道城堡,再比如说……
  已经在他眼前亮了一整个星期的、写满韩文的系统弹窗。
  第7章 有一件事你们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我是二色申司,如你所见,这里站的是一个货真价不实的三岁小孩,而我现在肚子鼓包,妈妈说这凸显我的饭量,爸爸、哦不对我没有爸爸,隔壁住的诸伏一家说这是我的气量。
  于是我拉开衣服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了一只依偎在我宽厚肩膀上的金丝雀假猫。
  你问我我怎么会有宽厚肩膀?
  那是因为我远在南韩素未谋面的爸爸是韩系极道矿工。
  ——《二色申司的日记(其七)》
  轰隆隆——
  窗户外忽然传来落雷声,二色申司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等待着他的晚餐。在这样的夜晚,妈妈总是很迟钝——偶尔她看向窗外,有时只是坐着发呆。这件事是不同寻常的,似乎、与申司的生父有关。
  诸伏景光回家已经好一会了,二色的轨道小车城堡也靠他自己搭好了基础。现在是二色家的晚饭时间。
  二色妈妈似乎忘了微波炉里的白菜卷,她回想着什么。
  二色对于生父的记忆模糊不清,这很正常,婴儿的视力并不优秀,这之后,又被查出来患有先天性的高度近视。生父从没抱过他,他也没机会和那个男人近距离接触。
  “妈妈?”
  申司喊着,他抓住二色友惠的手。
  “怎么了,申司?”她看起来还有些恍惚,目光落在申司与自己有八分相像的脸上,或许是因为孩子没长开,别人完全不会注意到他们之间的相似,“是想要回去看书吗?”
  友惠在不经意间说出的话会带着一种奇怪的口音,那不是日本任何地区的口音,硬要说的话,大概是一种韩语的感觉。这很正常,因为二色友惠曾在韩国留学与工作——申司的生父也是在那时与她交往。
  申司只是抬头看着她,他红色的眼睛这时没有眯起来。“妈妈是想起了什么人吗?”
  长久以来,二色友惠从未在申司面前提起过那个男人。这并不是一种ptsd、或者是一种逃避——友惠只是认为,那个人在她和申司的人生中不重要。申司需要的一切她都有能力提供,而孩子成长的这一路,即使没有爸爸也不曾感到奇怪。
  “……”
  因此,她只是沉默了片刻,就坦然地开口了:“申司想知道爸爸的事吗?”
  这次换成二色沉默了。
  这件事怎么说呢,其实他对那个人的事没有多少好奇……好吧,有那么一点,但也不多。毕竟在二色的成长道路里,那个男人只是打钱、寄礼物——打钱、寄礼物,如此重复着,连照片都看不见一张,信件也收不着一封。
  ——但这也算打败了隔壁彭格列剧组的沢田家光了吧?
  “爸爸曾经让妈妈难过了吗?”他问,其实意思是,如果爸爸是渣男的话,他不用了解也是可以的,“是坏蛋吗?”
  妈妈的脸色骤然一变。
  二色不明所以,他只不过说出了自己对渣男老爸的看法而已,然而妈妈的表情就好像他说出了被掩盖起来不让人知晓的真相般。难道,他的亲生父亲真的是什么柯南世界的标配——比如说是黑衣组织成员。
  也不对,柯南故事基本只涉及英美日,和南韩毫无关系吧。
  “不会真的是……”
  他还没说完,妈妈的表情就恢复了。她笑起来,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怎么会呢,申司怎么会这么想自己的爸爸?你的爸爸自然和申司是一样的好人嘛。”
  还未来得及细想妈妈说的话的一声,下一秒,外面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雷鸣,随后,雷光透过窗户,照进室内,如同强力手电筒被打开,闪瞎了所有人的眼睛。妈妈没再说话了,她只是提前用冰凉的手捂住了申司的眼睛,防止他本来脆弱的眼睛受伤。
  二色申司觉得自己听见了尖锐的货车制动声——
  下一秒,他听见了几乎是昭示惨案发生的巨响。
  “砰!——”
  似乎有大车真的撞上了什么建筑。
  ……实际上,不止撞了建筑,还撞了人。
  大概所有人都很疑惑这是一件什么事,连二色母子也不例外。等到外面的动静停下一会后、警笛声与救护车的鸣笛声一同到来时,实在好奇的两个人也出了门,看看究竟是谁家这么惨——在这,有一个好消息和两个坏消息。